因為張晴晴已經幫我請了兩天假,所以今天我不需要去學校。不過嶽父張大貴今日興致盎然,剛剛吃過早餐,就叫我去換一套運動服,跟他去公園學拳法。

我沒轍,隻能換了一套運動服,跟著他去了附近的珠山公園。

公園裏有很多晨練的中老年人,而且大多都認識我嶽父,他們紛紛的跟嶽父打招呼。我嶽父神色挺倨傲的,別人跟他打招呼,他也隻是微微頷首。

他帶著我來到公園裏偏僻的一個角落,然後開始跟我講解他的準備要教我的拳法,他跟我徐徐說道:“我要教給的你這套拳法叫八門炮拳,是八門拳拳種的重要代表套路。與撕捶、九環捶、通背拳合稱為八門拳術的四大拳柱子。特點是發力猛烈、氣勢渾厚,手法密集,講究一個拳似發炮身如龍……”

張大貴挺有當師傅天分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身體動作示範給我看。隻見他擺出一個架勢,暴喝一聲“開山炮”,拳頭猛然揮出,一拳打在身邊一棵水桶粗的大樹幹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樹幹微微顫抖,樹枝搖曳,無數樹葉簌簌的飄灑下來,更讓我目瞪口呆的是樹幹上樹皮凹進去一大塊,宛如被千斤大鐵錘砸過。我心想這一拳力量十足啊,這要是打在人身體上,那還得了?

張大貴見我震驚的樣子,終於滿意的笑了,然後繼續跟我講解八門炮拳的曆史,還有特征,還有要旨。

我才知道原來八門炮拳是源起於清朝年代的一種拳法,後來在清末和民國的時候,軍隊裏的軍人非常愛學的一套拳法。不過近年來學習的人少了,即便有人學到的八門炮拳,也是糅合了很多新的花哨招式,沒有了古意和原始炮拳的那種霸氣,而我嶽父則自稱他的炮拳是最正宗的。

單單是炮拳的曆史淵源,張大貴就跟我講述了兩個多小時,然後他才正式教我拳法。不過,根據他的說法,我現在才開始練拳,起步晚了,像練得大乘估計沒什麽機會了。不過好好練,一個打三五個壯漢,還是沒問題的。

我心想我用不著打三五個大漢,如果我能單挑打得過我們學校的單挑王倪霸,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張大貴終於正式教我炮拳的招式,我跟著練了兩個小時,已經累得像狗一樣。張大貴對我的體質很是不滿意,他說八門炮拳是一種迅猛霸道的拳法,拳頭就是炮彈,身體就是炮膛,身體不行怎麽能打出迅猛的炮拳?

於是,中午吃過飯之後,他繼續帶著我去公園,開始讓我操練各種鍛煉體能的運動,比如引體向上,單手掌上壓,還有深蹲之類的,直把我折磨的死來活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日落時分,我整個人已經累成了一團爛泥,死狗一般趴在公園的長椅上。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髒兮兮的黏在身上,手腳肌肉又酸又麻,我現在是累得連指頭都不想動彈一下。

不過,張大貴卻沒打算放過我,他用腳狠狠的踢了我一下,罵道:“別裝死狗了,趕緊起來進行最後一項鍛煉,負重拉輪胎。”

張大貴給我準備了一個八十斤重的汽車大輪胎,輪胎上麵綁著一條大繩索,繩索的一頭環繞在我的腰部,他需要我拖著這個輪胎前行200米。

說真的,如果叫一個

人拖著八十斤輪胎,跑兩百米也要累得夠嗆,更別說我已經鍛煉了一天,勞累不堪的情況下,我望著公園空曠的廣場一眼,然後轉頭一邊喘氣一邊搖頭說:“爸,我現在的體能你叫我空身跑200米都能累死我,更別說是負重八十斤了,我覺得我拖拽著這重輪胎,能爬出100米就算是我的本事了,200米我絕對做不到的。”

張大貴冷哼一聲:“這點難題就難倒你了?我倒覺得你拖拽著這個輪胎,能爬出200米以上,不信我們試試?”

我被折磨了一天,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頭發也濕漉漉的黏在頭上,有一種快要被累死掉的感覺,我搖搖頭說:“不用試,我辦不到的。”

張大貴嚴肅的望著我說:“陳瑜,你沒有嚐試過又怎麽知道自己不行,你是那種遇到一點問題就給自己找借口說自己不行的人嗎?”

“我不是,不過我現在……”

張大貴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很認真的說:“那我們嚐試一遍好嗎,我不管你以前做事情有沒有試過全力以赴,但我希望你這次能夠不顧一切的嚐試一次,全力拚一次,可以嗎?”

我錯愕的望著嶽父張大貴,他眼神很堅定,表情也很認真嚴肅,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識,而且目光中還有一絲鼓勵的味道,我低頭看看腳邊那個巨大無比的黑色輪胎,咬了咬嘴唇,然後重重的點了下頭,說:“好吧,我今天豁出去了。”

張大貴露出一絲欣慰的表情,然後將一條擦汗用的毛巾拿了過來,讓我閉上眼睛。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的問:“閉上眼睛幹嘛?”

張大貴解釋說:“我要綁住你的眼睛,你看不到東西,這樣才不會分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一直向前,心中牢記住這個信念就可以了。”

雙眼被用毛巾蒙住之後,我雖然看不見東西了,不過身體其他部位的感官卻更加靈敏起來,張大貴在我耳邊說:“陳瑜,開始——”

我疲憊不堪的朝著前麵踏出一步,強行的拖動那重達八十斤的輪胎,輪胎被我拖拽出一小步,跟地麵摩擦發出一聲“唰”的聲音。

“幹得不錯,小夥子,繼續向前邁進……”

嶽父張大貴的飽含鼓勵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讓我很受鼓舞,然後咬著牙關繼續向前踏出一步,巨大的輪胎再次被我拖拽出一點兒。

“繼續,給我繼續前進,你腦子裏什麽都不要想,就想著前進,千萬不要放棄……”

我宛如一頭拖著犁的老牛,前半身往前傾著,腰部綁著一根大繩索,繩索另外一端綁著一個巨大的汽車輪胎。我一步步拖著輪胎前行,每前進一步我就覺得輪胎變重了十斤,掙紮著前進了一段路之後,我感覺後麵的輪胎越來越重,有一種孫悟空背負著一座重逾千斤大山的感覺。到了最後,我幾乎是手足並用,一邊喘氣一邊爬著前進了。

“爸,多遠了?”

張大貴大聲的說:“陳瑜,你別管,你繼續前進,千萬不要放棄。”

“爸,我好難受,我感覺我要不行了。”

“繼續,不要放棄,想想你生命中渴望得到的東西,就當作那樣東西在前方,你不能放棄,必須全力以赴前進……”

“爸,我感覺我的手臂肌肉要燃燒起來了,很疼……”

“陳瑜,沒有那麽痛,你是個男人,你行的,給我繼續,不要停,給我繼續……”

“我好難受,繩子勒得我呼吸不了,我的腳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我感覺我整個人要爆炸了。”

“那就讓他爆炸好了,你做得很好了,身子挺直一點,像個男人一樣繼續前進,不要放棄……”

“我真的不行了。”

“你行的,你一定行的,用你的意誌去堅持,不要停下來,你告訴自己你能做到,你就能做到了。”

我眼睛看不見前麵,也不知道拖拽著巨型輪胎前進了多遠,在張大貴的鼓勵聲中,我隻能不顧一切的拖著輪胎前進。最開始我是想著盡力而為,然後心裏想到的是張晴晴,我想象張晴晴站在200外的終點等著我,我就如一個在沙場受了重傷瀕死的戰士,一下一下掙紮著往家的方向爬去……

手臂好像被火燒一樣的疼痛,全身散架一般的疲憊,雙腳像是要斷掉一樣的難受,腰部的繩子勒得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似乎隨時都會窒息。

開始還能憑借著一股意誌和信念在支撐著我前進,到了最後,已經變成了是一種本能的行為,我身體漸漸的沒有了感覺,整個人都變得麻木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嶽父張大貴在我耳邊一聲接著一聲的鼓勵和呐喊,他每呐喊一聲,我就本能的向前掙紮出一步……

“陳瑜你行的,千萬不要放棄,幹得很好,繼續給我堅持住。”

“還有十米,不要停下來,抬起你的手,前進一點,再踏出一步,再給我踏出一步……”

“五米,僅剩五米了,頂住,不要在最後的關頭放棄……”

“就差一點了,再給我踏出一步,就一步……”

我宛如本來已經真的要不行了,聽到張大貴的話,咬緊牙關再往前挪動了一步,然後再也承受不住,撲通一聲直接癱在了地上。我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難受和辛苦過,我感覺我現在連指尖都不能再動彈一下了。

張大貴輕輕的幫我摘掉了蒙住我眼睛的毛巾,我努力的掙紮著抬起一點頭,鼻子有點酸酸的,有種想哭的衝動。我望著張大貴近在咫尺的臉龐,虛弱不堪的問:“爸,有200米了嗎,我做到了嗎?”

“你自己看吧!”

張大貴幫我解開腰間的繩子,然後用力將我攙扶了起來,讓我回首剛才爬過的那一段路,我猛然的發現,我已經從公園廣場的一端拖拽著八十斤的輪胎爬到了另外一端,這公園廣場的直徑我是知道的,足足有400米遠,比我認為我到不了的200米還要遠了一倍。

我眼前廣場地麵上有一道淺淺的痕跡,那是我剛才從這裏掙紮攀爬過來的證明,張大貴這時候在我耳邊沉聲說:“陳瑜,看到了,以後別再小看自己,你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大厲害。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麽困難,我都希望你用一顆永不放棄的心,隻要願意全力以赴,沒有做不到的事情。”

我傻乎乎的望著嶽父張大貴,他今天不但教我拳法,還教我如何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我在他飽含鼓勵的目光之下,忍不住重重的點點頭:“爸,我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