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知墨黯淡的眸光微微斂起，白川澤平轉身走了幾步，這才輕聲回應月見的電話。
“喂。”
“喂~白川……”
“怎麽啦？”聽見電話那頭女孩慵懶甜膩，還略帶一點撒嬌意味的聲線，白川澤平也不自覺地笑了笑，聲音溫柔了幾分。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月見櫻澤在對麵的表情，一定是笑眯眯的，可能還會撅起紅潤的嘴唇，眼波盈盈，盡是喜歡。
“沒怎麽，你現在在哪裏呀。”
“在神社，新年參拜……你去過初詣了麽？”
“我家就是寺廟啊，為什麽要出去初詣。”
“那你許了願望沒？”
“許了。”
“什麽願望？”
“我說希望我們今年可以開開心心的。”
“嗯？好巧哦，我許的也是這個願望。”
“你確定你說的‘我們’，和我說的‘我們’真的是一個意思嗎？”
“咳咳……那個都不重要……明天要不要我陪？”
“要，當然要，為什麽不要。”月見櫻澤有些小惱怒道：“說好了要渣你的，當然要若即若離……你明天沒事麽？”
“沒事呀。”
“真的沒事？”月見櫻澤狐疑道：“你該不會現在正在陪著某人，然後又安排明天和我約會吧？”
“……”
“我怎麽會是那種渣男呢……”白川澤平有些心虛地走遠了幾步：“隻是橘同學罷了……”
“……”
電話那頭照例沉默了一會，才幽幽歎息道：“果然啊，白川，你還是不想放過小墨……”
“不過也怪我……居然還叫你去渣小墨……我這算是什麽渣女嘛……真失敗……唉……”
“哪有你說得那麽可怕。”白川澤平苦笑道：“我和橘同學……”
“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白川澤平歎息道：“我怕我會搞砸。”
“總算你有點良心。”月見櫻澤哼哼道：“你們發生了什麽嗎？”
“怎麽，你好像很期待自己的男朋友和閨蜜發生些什麽？”
“你要死啊……白川。”月見櫻澤惱怒道：“我才沒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嗯，那我就裝作你沒有好了。”
“不用裝，完全沒有！”月見櫻澤冷哼道：“你要是自己想做什麽壞事，可別打著我的借口……我隻是不想看見小墨難過，沒說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去做。”
“不會的。”
“那你們發生了什麽？”
“什麽都沒發生。”白川澤平想起了昨天夜裏小透明獨自一人抱著毯子來到他房間，明明很想說些什麽卻又默默離開的場景，忍不住幽幽一歎。
“白川……你好像很遺憾？”
白川澤平：“……”
“沒有，我怎麽會遺憾呢？”求生欲滿滿的老渣男立馬道：“我隻是覺得……橘同學太乖了……”
“是啊……乖孩子總是會受更多的委屈……”月見櫻澤想起了某個好友的可愛麵容，輕聲道：“被人傷害了要主動原諒對方，搶東西要大度主動退讓，有了委屈不能抱怨，不可以咄咄逼人發脾氣……失去了很多，最後也隻能是得到一句真乖的誇獎……”
“白川……我是不是很對不起小墨啊……”
“……”
“不是的。”
“和你沒有關係。”白川澤平輕聲道：“你也很乖呀。”
“哼，算你識相……行了，你還在神社吧，那就先陪小墨吧。”月見櫻澤柔聲道：“不要讓她一個人在一邊等太久了……”
“好。”
“明天見。”
“我會去接你。”
“好~”
女孩說著掛斷了電話，白川澤平放下手機，心情卻是沒有想象中那般輕鬆。他想起了橘知墨的臉龐，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月見剛剛說的那一番話。
想要做一個乖孩子……一定會受很多委屈的吧……
他搖了搖頭，甩去腦內那些雜亂的想法，轉眼卻發覺身後某個小透明不見了蹤影。
小透明去哪了？
白川澤平心中疑惑，準備打個電話給她，手機叮鈴一聲傳來了一條消息。
【白川同學，我去拜托神社的人處理願簽了……不用來找我，在門口等我一會就好。】
【如果外麵太冷的話，白川同學就先走吧，我和父親母親說過了。】
【不用擔心。】
白川澤平沉默了一會，給她回了一個好，隨後呆呆地望著女孩發過來的消息出神。
真乖呀。
好像除了這一句，也沒什麽可以說的了。
一陣風穿過鳥居，到這邊吹動了幾塊懸掛的繪馬，木質敲擊的清脆聲音傳得很遠，白川澤平左右巡望，遠處的穗繩鈴鐺叮鈴作響，似乎帶來了神明的消息。
【和我喜歡的一切在一起】
不久前才落筆寫下的願望出現在了視線裏，白川澤平看著自己的筆跡，扯了扯嘴角。
他走近了幾分，掃了一眼，在諸多新年願望裏尋找著小透明的名字和筆跡，他一個個掃過，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在此刻發揮了用處，女孩的名字也很快從諸多繪馬裏被白川澤平挑了出來。
【希望能做一個乖孩子，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
這似乎是七八年前的繪馬，穗繩都有些老舊的顏色，白川澤平握著這塊小木牌，腦海裏似乎浮現了小橘知墨一個人來到神社，對著神明虔誠地許下願望的模樣。
從小就當乖孩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他繼續看，小橘知墨似乎年年都會來這個神社參拜祈福，筆跡也隨著她年齡的增長，逐漸變成白川澤平熟悉的樣子。
【今年國小要畢業了，馬上要成為中學生了……希望今年父親可以有時間來參加我的結業典禮。】
這是小學生橘知墨，筆跡稚嫩而可愛，白川澤平輕輕觸碰著繪馬，輕輕笑了笑。
【明年就要成為高中生了……聽大家說高中生活是彩色的……希望如此。】
這是初中生橘知墨。
【今年認識了兩個朋友……月見部長很溫柔，白川同學也很溫柔……希望接下來的一年可以和他們好好相處。】
這是高中生橘知墨。
小學時代，小透明幾乎年年都期盼著能夠交到好朋友，父親母親能夠多陪她一些時間……可是從她年年都是這個類型的願望來看，她的願望年年都落空。到了初中之後，女孩就不再許這樣的願望了。
初中的時候，她的願望都是身邊的人平平安安，一切順利。這樣平淡而有些敷衍的心願，是她在經曆了許許多多次失望後的妥協。
到了高中，她的願望開始和白川澤平、和書法部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