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影金主的真相

李子衿坐在律師的辦公室裏,等著律師把整個遺產文件的細節跟她說清楚。

“當時何今先生似乎預感到自己可能會死,特意跟我擬定了一份遺產協議。協議的主要的內容是說,如果他真的死亡了,在他死後的三年半後。他名下的一億現金財產將會立刻轉入到李女士您的戶頭上。”

“何今的錢。不是都在公司麽。”當初徐鳳蘭逼迫她簽的放棄公司股權協議,她還以為何今所有的財產都在裏麵了,這一億,來的很突然。

“這個,我們隻是負責協助何今現身完成遺產交割,至於其他的,還真不是特別清楚。”

大律師推了推眼鏡,笑著說:“不過,您可以這樣想,或許何今現身並沒有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家族公賬上呢?”大律師的笑容有點貓膩,看來這不是推測。而是事實。

李子衿在遺產書上簽了個字,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隻好回家問何今自己。

——

“回來了?大富婆。怎麽樣,收到老公給的禮物挺開心吧?”

何今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饅頭正蹲在地上擦眼淚呢,這鬼又欺負她兒子。李子衿過去把饅頭抱起來:“何今,你就是這麽欺負我兒子的?好好的它怎麽哭了?”親親饅頭的臉蛋,饅頭這麽乖,壓根不會隨便哭鬧的。

“願望啊,不信你問小子自己,這小東西的心理承受力也忒弱了,我作為老爸,正在教育他。”

饅頭指著何今。惱怒:“他作弊,他作弊,嗚嗚嗚——我們玩大富翁,每次都是他贏,媽媽——他作弊!”大富翁?!這倆人就是因為這種玩的事搞成這幅樣子?何今豎著眉頭:“小夥子,輸不起就別玩。”

“何今!饅頭還這麽小,你讓讓孩子會死啊?”李子衿勾著唇角冷笑:“嗬嗬,也是,你已經死了。

“我不死,你能繼承遺產麽?”

“你怎麽會有一億這多的錢?”

“我是生意人。還是不錯的生意人,生意人有錢難道是個特別意外的事麽?”何今正色起來,淡淡一笑:“生意怎麽做是我的強項,以後你就懂了,你這個家夥,拿著錢開心好了,你看看人家徐鳳蘭一家子,有錢偷著樂呢,還有心思關心錢是怎麽來的?”

“原來你留了一手,沒有把所有錢留在你爸爸初創的那個何世公司裏,可為什麽你要留給我?”本來,她以為何今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我犯抽唄,當時主要是莫名其妙預感到自己可能會死,我就想啊,你肚子裏還懷著我何家的骨肉呢,然後我又想啊,就憑你這個笨笨的腦子,如果我把錢放在一個籃子裏,估計最後就全給徐鳳蘭一家子搶走了,那到時候——我兒子咋辦!事實證明我有先見之明,你這個女人比我想象中還要更笨!”

何家一把抓過饅頭,死命揉著他的腦袋瓜:“這可是我何家的獨苗,我做一些防備沒錯啊。”

原來是,為了留給何家的獨苗的——

李子衿哭笑不得,是啊,她怎麽那麽笨,剛才一瞬間還以為何今是為了她在打算。

“現在饅頭也用不了了,真可惜,可不是便宜了我麽?”李子衿一笑:“還是要謝謝你。”

她轉身要去洗澡,突然想起一個問題:“那如果,當初懷著你孩子的是別的女人,這筆錢你是不是就不給我了?”

“當然——”何今一笑:“不然你當我是傻瓜啊。”

李子衿抿了抿嘴唇,扭頭進浴室了。

本來得到遺產是開心的事,可現在想來完全也開心不起來,留給何家的獨苗的,說到底何今心裏不過是為了孩子——無論是個阿貓阿狗,隻要懷了他的種,這筆錢都會給的吧?

李子衿擦了擦眼淚,身心都有點冷。

何今,跟那個黑煙金主比起來,屁都不是。

洗完澡出來,何今坐在餐廳裏吃小蘭做的美食,小翠在一邊給他倒酒,這死鬼大爺一樣不亦樂乎。

李子衿大步流星走出來,終於說出憋了一陣子的話:“何今,我們還是徹底分開吧,要不然我給你買個房子,你就帶著小翠小蘭走人,我帶著饅頭,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

“我們沒有你的日子,開心的很!”

饅頭給李子衿撐腰:“就是就是,沒有你的日子,我跟媽媽開心的很!”

“小子,你是記仇吧。”

被何今看出來了,饅頭就是因為大富翁輸給何今在記仇。

饅頭臉一紅:“媽媽讓你走!”

何今看了李子衿一會,突然間李子衿似乎是剛哭過的樣子,皺著眉冷哼了一聲:“誰知道你趕我走是因為要跟我分清楚,還是覺得我在這裏,耽誤你跟被人約會了。”

“小翠小蘭我們走。”

嗖得一下,何今摟著兩隻女鬼的腰肢,瞬間消失了。

李子衿看著空****的房子,咬牙:“對,走吧走吧,永遠不要再出現。”

“媽媽——”饅頭抬著頭看著李子衿:“他走了。”

——

“喲大嫂,沒想到你在這裏上班啊,我們都以為你已經畏罪潛逃了。

”徐樂樂老公跟別人談生意,恰巧就到了宜安大酒店裏,恰巧就遇到李子衿上班。

“三年多沒見,大嫂,你看起來還不錯。”王思睿推了推臉上的框架眼鏡。

“徐樂樂,我已經不是你大嫂了,別亂叫。”李子衿淡然一笑:“喏,你看那不是張曉可嚒?要喊大嫂就管她喊去。”張曉可正到處找林清呢,李子衿故意激將法,徐樂樂果然大步朝著張曉可走了過去。

一把挽住了張曉可的胳膊:“曉可大嫂,好久不見了。”

張曉可一見是徐樂樂,嚇得一愣,忙像躲蟑螂一樣躲開她:“大嫂?誰是你大嫂啊,嘴巴放幹淨點。”李子衿笑了,故意有點大聲說:“曉可,徐樂說雖然何今死了,可畢竟是跟何今生前有實無名的,放在古代,可不就是大嫂麽,古代可不講什麽小三不小三。";

正說著,林清恰巧走了進來,恰巧正看到這一幕。

張曉可大聲說:“李子衿,你少胡說,我告你誹謗。”

李子衿微微一笑,垂頭做自己的事了,三年前張曉可還死命往這大嫂兩個字上貼呢,現在怎麽像貼上了一身屎似得。

“大哥?——”徐樂樂揉揉眼睛,望著林清直愣神。

李子衿知道她認錯人了,又一個把林清當成了何今的人。

徐樂樂跟王思睿的臉色刷的一下青了,還以為大白天見到了鬼。不過李子衿見到他倆的時候臉早青了,倒不是因為這倆人實在是討厭,而是因為李子衿見到徐樂樂的身邊,前撲後擁,總共跟了五隻小鬼。

這些小鬼從表情跟樣子看,並不是佛性的古曼童寶寶,而是徹徹底底的,五隻帶著邪氣的,枉死的小男孩小女孩。他們的脖子上都拴著一個金箍,看起來是被強行抓過來的。

五鬼運財。

李子衿聽說過,在泰國時也經常有人用,沒想到徐樂樂竟然連這種陰毒的招數都用上了。

“林清,你別誤會,我跟他們沒關係。”張曉可又去攙扶何今手臂。

“放開。”林清淡淡說,垂著手,眼中嚴肅的目光讓張曉可不得不鬆手。

“他不是大哥?”徐樂樂終於發現自己認錯人了。

李子衿笑著說:“林總,這兩位客人是來探訪的,他們跟從泰國來的客商約好了見麵。”

“對了,他們倆不會說泰語,那位商人身邊也沒翻譯,要不然我來做他們的翻譯吧。”

李子衿倒要看看,徐樂樂是怎麽發動小鬼搬財的。

“嗯,辛苦你了子衿。”林清溫和說,臉上漸漸掛起一抹笑容,這笑容看的張曉可直泛酸水。

——

“李子衿,沒想到三年不見你變化蠻大的。”王思睿推推眼鏡:“對了,你能不能對我說說,你這三年都是怎麽過的?經濟上沒問題吧?如果有問題記得開口,我們何家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

“你們何家?王思睿你們何家有幾個姓何的?徐鳳蘭麽?還是徐樂樂?還是你?”李子衿勾著唇角譏諷道:“你不會真以為你自己是入贅何家了吧?開玩笑,我還以為當初你住何今是因為你沒錢買樓,在何今蹭吃蹭喝呢。”

“李子衿你怎麽說話的呢,雖說我們不姓何,可大哥死了姓何的就都不在了,我媽是何家的主母,我媽活著一天,那就是我們何家。”

李子衿笑著看向一旁的風景,這被徐樂樂搞得更惱了。

“對了,剛才那男的是誰,怎麽長得跟我哥一個樣?”

“是啊,他是長得跟你哥一樣,不過他可不是你哥,他是林清。”

王思睿還是很懂行的,推推眼鏡說:“樂樂,林清就是宜安集團的太子爺,南京女首富林宛瑜的獨生子。”徐樂樂顯然有些興奮,眼睛轉了轉:“就是那個去年的十大傑出青年?”

王思睿點點頭,但見到徐樂樂的表情,略微吃味起來。

李子衿勾唇一笑,來個火上澆油:“林總可還是個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呢,所以你看張曉可瘋了一樣往林總身上貼,樂樂,你要是有什麽想法,記得別跟張曉可學,那麽**裸的,林總跟你哥不一樣,不喜歡太直接。”

徐樂樂,還認真的聽起來了。

直到王思睿怒道:“李子衿你胡說什麽?”

徐樂樂喜歡何今,這件事張眼睛的都知道。

王思睿自然也知道,隻不過因為徐鳳蘭把持著所有財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

徐樂樂倒也直白,完全不顧王思睿的麵子:“我就是喜歡我哥怎麽了?我們有沒有血緣關係,要不是當初所有人都迂腐,哪有你李子衿的位置,嫁給我哥,你也配。”

“我不配你配唄。”

王思睿憋住了,低聲說:“樂樂別再說了。”

徐樂樂一生氣,她身邊的五隻小鬼立刻衝著李子衿張牙舞爪,李子衿隻是默默的冷哼了一下,目光對著那五隻小鬼一一盯過去,把手上的龍婆大師的佛珠故意亮了下。

這五隻小鬼立刻被佛光照得退縮到觀光車背光的車座下麵不出來了,無雙幽綠色的眼睛,在暗處望著李子衿。

這五隻小鬼,鎢鉬邪師幫徐樂樂抓的,徐鳳蘭身邊也有五隻。都是死於橫禍的孩子,之後把孩子屍體偷走,攝了魂魄,用五毒喂養,每日裏供奉牲口的內髒。

所以小冤鬼就越來越厲,可卻被徐樂樂用邪符壓著,隻能被迫拴在身邊給徐樂樂賣命。

等徐樂樂跟王思睿跟人談生意的時候,這五隻小鬼可以拚命擾亂對方的氣場,然後控製對方的思想,幫助達成協議。

——

泰國客商開了門,李子衿雙手合十說了句泰語打招呼,那商人挺開心的請他們進去。

這泰國商人也很忙的,每天見不少想要合作的中國商客。

李子衿一邊坐好,就見徐樂樂身邊五隻小鬼,開始圍著那個泰國商人轉來轉去,有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裏低聲耳語,有的抱住他的腿。

“李子衿,你幫我們翻譯下。”徐樂樂補充:“不過不許耍花招,不然我們就投訴死你。”

“有話快說吧。”李子衿淡淡說。

王思睿這才說道:“阿曼先生,我們公司做的太陽能板,質量絕對上乘,而且價格也是最優惠的了。”

李子衿說:“阿曼先生,他說他們的太陽能板質量還不錯,價格也公道。”

阿曼先生點點頭:“其實你們公司的板我看過,每一塊的尺寸比別的場小了一大圈,同樣的價格這樣就不算合理了。”

李子衿翻譯道:“阿曼說你們場的板子偷工減料。”

王思睿跟徐樂樂對望一眼,沒錯,因為很久不賺錢了,公司周轉不靈,的確是為了節約成本打價格戰,就把板材的吸熱材料跟尺寸都降低了一些標準。

王思睿盯了李子衿一眼,看她表情很坦然,猜出應該不是瞎說的。

徐樂樂突然低低得念叨了一句什麽,那五隻小鬼立刻更活躍了,圍著阿曼先生吹陰氣。

王思睿笑著說:“我聽說,您是給您的政府做項目,我這個價格您能得到最大好處,有什麽不好的?”

李子衿說:“他說,他的板材可以給您最大的回扣。”

說起回扣,阿曼顯然是猶豫了,再加上那五隻小鬼搗亂,阿曼的心智漸漸失去控製。

李子衿把手串從袖子裏摘下來,放在手裏隨便盤玩了兩下,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精光射出,照亮了半間屋子,那五隻小鬼驚叫著退到精光照不到的角落裏。

阿曼立刻搖搖頭,恢複了清醒:“不行不行,就算回扣很合理,我們國家的項目審核也是很嚴格的,不可以亂弄。”

李子衿說:“人家的廉政局挺狠的,他不敢以次充好。”

徐樂樂的臉刷得變色,奇怪,她剛才明明念了咒語的,這種事最近幹了很多回,可以說屢試不爽,怎麽對著泰國商人,突然失效了。

告辭出來,什麽都沒談成,徐樂樂心情糟糕。

那五隻小鬼知道了李子衿的厲害,完全不敢靠近了,始終躲開遠遠的。

——

回到家裏,徐樂樂當著五隻小鬼的小牌位燒了一張符紙。

那五隻小鬼立刻鬼狐狼嚎在地上打滾。

“主人,主人,饒命啊!”

這符紙是鎢鉬給的打鬼符,鎢鉬說過,如果小鬼不聽話的時候,就燒這符紙,小鬼絕對不敢違背。

“媽,那個鎢鉬也沒少拿咱們的錢,怎麽一件好事都沒辦成過?你看我們這三年來賠進去多少?從李子衿手裏挖出的油水全都莫名其妙的就打水漂了。”

正說著,鎢鉬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徐金主,剛才我送給徐小姐的五隻小鬼突然跑過來哭訴說,今天它們很冤枉,幹脆是不是徐小姐打它們了?”

還說鎢鉬不神呢,一下子鎢鉬就說出了徐樂剛才打了小鬼。

看來這小鬼是確實存在的。

“對,剛才打了,這小鬼不聽話啊,今天我女兒跟女婿去談生意,一下子就被拒絕了。”

鎢鉬說:“我已經問過了,小鬼說它們本來是要成功的,結果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搗亂。我想問問徐小姐,到底半路上他們夫妻倆遇到過什麽人?”

徐樂樂脫口而出:“李子衿,我還沒顧上說呢,我們今天觸黴頭,遇到了李子衿那個在逃犯!她還是我們跟阿曼談判的翻譯。”

徐鳳蘭心裏立刻開罵了,徐樂樂,你是蠢麽你讓李子衿做翻譯!

徐樂樂看到她媽的眼神,還挺委屈的。

鎢鉬大師說:“你們要特別小心這個人,五小鬼告訴我說,這女人能看到他們的存在,在他們用鬼氣來影響那個商人時,就是這個女人故意出手,用什麽法器,把它們給嚇得不敢露頭了。”

掛上鎢鉬電話,徐鳳蘭罵道:“徐樂樂我怎麽生了你這個笨蛋,李子衿跟你但翻譯,你的腦子是怎麽長的!還有,鎢鉬大師的意思是,這次的事,是李子衿有意出手破壞了,她好像長本事了,竟然可以看到五鬼。”

——

“媽媽,最近家裏好清靜啊。”

何今半個月沒出現,小翠小蘭也走了,李子衿要上班所以每天能隨時陪著饅頭的人就沒有了,孩子多少有點失落。

“媽媽,爸爸還回來麽?”從來隻管何今叫壞叔叔,今天突然蹦出爸爸兩個字,直接給李子衿來了個將軍。

“你很想他麽?”

饅頭抿著嘴唇,手指繞著手指,支支吾吾半天才乖巧的點點頭。

“爸爸雖然很討厭啦,可是他還是會跟饅頭玩的,其實——他還挺好玩。”

何今在的時候,雖然會跟他搶好吃的,跟他搶奪玩具,他要看喜洋洋他就一定要看光頭強,玩大富翁的時候也從來不讓他贏,可是突然不見了,總是很失落的嚒,像是缺了點什麽。

“媽媽,爸爸不會來了,要不然咱們去看爸爸吧。”

“饅頭——媽媽跟他的事你還小不明白的。”

是嗚——饅頭垂下頭,忙說:“媽媽別急,饅頭隻是好無聊。”

李子衿把饅頭抱緊,心裏的感覺其實挺複雜的,本來她意外饅頭不在意何今,原來饅頭不是真的不在意,畢竟何今是他爸爸。

李子衿哄睡了饅頭,其實她也覺得諾大的房子裏現在隻有她跟饅頭兩個,確實有那麽一點點的無聊,何今不來了,那個更加來無影去無蹤的黑影金主也不出現了。

突然,一隻冰冷的大手伸出來環住了李子衿的腰,她慢慢翻過身子,見到一雙紅色的眼睛。李子衿臉色微微一紅,不禁有點心跳的感覺。

“怎麽,難道是愛上我了麽?”

他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問,輕輕的一個吻落在了李子衿的唇邊,李子衿也不知道怎麽了,很想讓他把自己摟緊一些,“抱我。”李子衿嗓子有點幹啞,緊張的全身發熱,“求你了。”

她聽著自己說出這麽卑微的話,有點吃驚。

果然,一雙大手擁了上來,那黑煙籠著她讓她安全的像個蠶寶寶。

“你到底是誰啊,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臉?”她巴巴看著那雙紅色的眼睛,湊過去吻了一下。

黑煙金主顯然身體顫抖了片刻,然而他的反應,卻是開心,反而那雙紅眼睛裏有著滾滾的憤怒。

他——他怎麽生氣了?

“李子衿,你真的愛上我了麽?”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你到底愛我什麽?你看不到我的樣子,難道是愛我的錢麽?還是說你壓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喜歡上被我要的感覺?”一隻大手一掃往日溫柔,突然捏住了她的臉頰。

李子衿掙紮了兩下,她的心砰砰亂跳,今天是怎麽了,三年多了,她除了剛認識,她還是頭一次對他產生了害怕的感覺。

“你很想看看我的樣子?”

李子衿身上一層冷汗,點點頭。

“如果我很醜呢,如果我是個又老又醜的胖男人,如果我是個禿頂的老鬼呢!”

“如果——如果你那個樣子,我也可以接受——”

“為什麽!”男人的聲調高了,質問:“告訴我,為什麽?!”

“因為在我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你幫了我,就這麽簡單,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走出來。”李子衿噙著眼淚,幹脆咬牙說了:“本來我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會愛著我,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會給我一種被愛的錯覺,這樣我才能徹底忘掉他。”

“他?”他冷笑一聲:“你前夫?何今?你就這麽希望忘記他?”

李子衿愣住,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突然,濃濃的黑煙漸漸散去,男人紅色的眼眸散去。

他沙啞的聲音突然變得正常,一個熟悉的俊臉出現在李子衿的眼前。

這張讓她又愛又恨的臉,“何今,你竟然假扮成他來戲弄我!”

何今突然死死的鎖住了李子衿,可笑道:“我假扮成他?沒錯,我不但假扮他,而且一扮就是三年多,李子衿你這女人真夠笨的,難道你就不好奇,當初為什麽你會在我死的同時,遇到你所謂的金主?”

李子衿的心瞬間墜落到了穀底,莫非——莫非他的意思是——

啪的一聲,李子衿又給了何今一個嘴巴,何今的臉變形了瞬間恢複,他眼中是不明不白的眼神,死命的壓著李子衿:“從來沒什麽金主,從來隻有我,隻有何今,你愛也罷恨也罷,從來隻有何今!”

何今死命的吻上來,堵住李子衿的嘴,李子衿的心砰砰的亂跳,然而目光整個呆了。

她的腦子徹底被何今給攪亂了,什麽意思,從來就隻有何今,到底是什麽意思。

嗚——眼淚流淌下來,李子衿都能聽到她自己的心髒裂開,碎了,一點點脫落的聲音。

她,被騙了——又被騙了。

一夜,被啃被要,全身痕跡,擦都擦不掉,她卻像條死魚一夜癱軟在**。

“李子衿。”何今終於感覺到一點怕,覺得李子衿像是突然死了一樣。

他本來是打算一輩子忍住不說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要被憋瘋了,尤其是見到李子衿賤賤的對‘另外一個男人’說抱我,要我,我愛你的時候,媽的,雖然壓根從來隻有他一個,但那感覺如同真存在另外一個男人挖了他的牆角。

自己,挖自己的牆角。

何今皺皺眉。

“你為什麽這麽做——”她深吸一口氣,問:“怎麽總是你來傷害我?”

嗚嗚嗚,李子衿突然卷縮成一個團,捧著臉哽咽不停,害她那麽慘就算了,背叛她就算了,死後又來戲弄她,整整三年,讓她一個對愛死心的人,又一點點開始恢複信心的時候,哢嚓一聲一個晴天霹靂打下來。

她真的,受不了。

“折磨我是不是很有趣?你喜歡看我出糗對不?”

“沒錯,我就是喜歡看你出糗,這三年來你的樣子我都看光了。”

他有點氣,知道他是他就這麽不能接受嗎?他假裝成黑煙的時候,她甚至看不到他的臉,難道那個樣子的男人更有魅力?

“我看你在我身下求歡的樣子,記得很清楚,為了錢!嗬嗬,這三年你過的不是很開心麽?”

“滾,快滾——”李子衿虛弱說:“如果你想開我當場崩潰的話——”她的腦子徹底亂著,崩潰,一個想法閃過她的頭腦,似乎是說,如果她這次崩潰,可能就永遠永遠爬不起來了——”

碎了,徹底的碎了。

李子衿奄奄一息的:“我現在——很想死。”她微微測過臉頰,望著何今。

何今全身一震,被李子衿這表情嚇得不輕。

——

“媽媽,你已經發了三天燒了。”饅頭焦急的說:“媽媽去醫院吧。”

她搖搖頭,不用去醫院的,她知道她這是心病,李子衿絕望到睜不開眼睛,隻要想到何今這兩字,心房就一揪一揪的疼,何今死時,是她最堅強的時候,因為婚姻多年的折磨已經讓她心如死灰,這次何今告訴她真想,卻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在她正要再次敞開心扉決定去愛一個人時。

發高燒三天,不吃不喝,也睡不著。

何今嗖得出現了,饅頭緊張的牽住他的手:“爸爸,媽媽是不是快死了?”

“瞎說,你媽好著呢。”

這還算好著呢?到底誰瞎說啊!

“李子衿,你到底鬧什麽?”

她沒鬧,如果但凡她還有一點點精神鬧,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疲憊。何今覺得有點怕,的確是他衝動了,可他衝動還不是因為她變心的緣故麽?就算是愛上了自己假扮的人物,也不行啊。

“相公,太太都三天水米不進了,小蘭給太太做點容易消化的吃的吧。”

小翠忙著去拿濕毛巾,過來擦李子衿的身體。

“糟糕,相公,太太的魂魄很弱,太太是不是快要死了!”小翠看到,李子衿額上的一團金光,開始變弱了。

“不可能,不過是發燒,不過是三天不吃不喝,死不了。”

何今皺皺眉,過來坐在床邊仔細看,心裏咯噔一下,原來小翠沒看錯,李子衿的魂識有點零散,但這不是因為李子衿快死了,而是因為她精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正在崩潰的征兆。

人的精神是一種很密集的氣團,如果精氣很足很紮實,人就可以精力充沛,而意誌力是支撐精力核心,李子衿現在意誌力渙散,徹底奔潰之後,整個人的神氣就散開了。

她這是受到了極大的傷害,才會有的情況,何今悄悄攥拳頭,李子衿莫非你知道這個真相受到的傷害,竟然比他當初死去的時候更打擊?

你卻這麽的愛上了‘他’不成?

“你最好別那麽自私,如果你徹底崩潰了,饅頭怎麽辦?別忘記他現在雖然是仙童古曼,可他還沒做過功德,你要是不陪著他,說不定他會走上邪路,那不是萬劫不複了?”

何今低沉說:“為了咱們的兒子,你也不許給我崩潰!”

“相公相公,她的魂魄又開始匯聚了,相公你說的有用。”

何今一把抓過了饅頭,在饅頭的屁股上重重一掐,饅頭哇的一聲哭起來。

這一哭不要緊,李子衿心疼一動,神識魂魄就更凝聚了。

“饅頭,不想你媽媽變成個瘋子,白癡,就趕緊的給我大聲哭,你快說媽媽堅強,媽媽要堅強。”

饅頭特別聽話,一下子放聲大哭起來,嚷著媽媽要挺住啊,媽媽堅強。

李子衿本來聽不到什麽東西,現在聽到兒子哭,兒子的聲音越來越大。

她的意識終於開始一點點的清晰起來,也可以分辨人跟物了。

何今鬆一口氣,走過去擦了擦李子衿眼角的淚,剛才真危險,搞不好真的瘋了。

精神病人受到過大的打擊之後崩潰,就是因為神識再也沒辦法匯集才會這樣。

——

小翠小蘭精心照顧著李子衿,又過了幾天,她才基本上恢複了起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何今手裏端著一碗掛麵進屋,溫柔笑道:“老婆,好久沒好好吃飯了,來這掛麵很軟。”

他吹了吹:“我喂你。”

李子衿就機械的張嘴巴,吃他喂的掛麵,吃飽之後,何今還給她擦擦嘴唇。

“老婆你別這樣,我看了心裏不好受。”

“何今——你是不是特別恨我?”李子衿突然問:“可我實在想不出,我自己究竟做過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惹得你必須這樣報複我,如果是我不對,你直接說,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補償你,隻是求求你,別再讓我傷心了。”

她很絕望。

“你清淨一下,我還是先走了,老婆為了饅頭你千萬別崩潰。”

李子衿點點頭,她現在死灰一樣,也崩潰不到哪去了。

——

“說不來上班就不來上班,李子衿你當工作是兒戲啊!”

大堂經理生氣了,“如果你不給我解釋解釋,現在就回家去,永遠不用來上班了。”

李子衿的眼神呆呆的,她皺皺眉:“我遇到了點事,病了幾天,對不起了經理。”

大堂經理看得出她不是假裝的,心就軟了,皺皺眉:“行了,下不為例。”

李子衿個自己泡了個咖啡提神,她現在,隻剩下饅頭跟工作了,原本到大酒店打工,就是因為龍婆大師說過,酒店裏客人龍蛇混雜,是修煉功德的最佳場所,因為媽媽跟孩子是一體的,她如果幫助很多人,饅頭就會受益。

李子衿正埋頭看今天的計劃,一個手落在她肩頭輕輕的拍了下。

“李子衿。”

“林總。”

林清打量著李子衿,她失蹤了幾天回來,人憔悴了,也瘦了,目光有些說不出的傷感,林清有些擔心,“怎麽回事?是不是遇到難事?如果需要幫忙就告訴我。”林清真好心,李子衿搖搖頭:“沒事,我挺好的,林總您不用為我擔心。”

“時間差不多了,一起吃午餐。”

林清開車,帶她去吃泰國菜,一邊吃林清一邊問:“子衿,我得先跟你道歉,最近我調查了一下你的背景。”李子衿愣住,調查她?林清輕咳一聲:“放心我沒惡意,隻是好奇。”

“其實您可以直接問我。”

林清有些尷尬:“李子衿,我有幾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哦,問吧。”

林清這才問:“關於張曉可過去說的,你涉嫌謀殺自己的丈夫的事——”

李子衿心裏一緊,這是誣告,她聲音冷了些:“你相信她的話麽?”

“我是不信,不過我調查了一下警察局方麵,確實有你的案底。當然隻是你丈夫家人單方麵的起訴而已,後來也證明你的孩子確實不是那個被指控為奸夫的男人的。”

“其實這件事,都是因為錢,我丈夫生前有間家族企業,大概四五千萬的資產,她們為了讓我放棄遺產就用了誣告這一招來逼我騷擾我。”

林清一愣,“原來還有這種事。”扔莊縱劃。

“林總你想問什麽盡管問,我知無不答,再說我這個人雖然沒什麽本領,卻一貫光明磊落,沒什麽不能說的,隻要你願意信就好。”

“我第二個疑惑,既然你是清白的,為什麽後來答應了放棄股權,警方也拿不出直接對你不利的證據,你是占優勢的。”

“因為他們用我的小孩威脅我。”

“你的小孩,你不是流產了麽?”

“在你看不到的層麵,如果我說當時他們用巫術控製了我的小孩的魂魄,來威脅我簽字放棄遺產,你能相信麽?”

林清臉色一白——其實,如果沒有許多不可以理解的事做鋪墊,他也是不信的,但是現在,隻能說將信將疑了。

“你後來出國去了泰國?還在廟裏呆了三年?”

李子衿勾著唇角一笑:“林總您調查的很徹底,是的,我後來去了泰國,因為我孩子的魂魄因為徐鳳蘭他們的迫害有些問題,必須要德高望重的龍婆大師幫忙才行,所以我在寺廟裏住了三年。”

李子衿一字字的說:“正是因為這段時間裏,龍婆大師才幫我開了天眼。”

林清立刻怔住。

“林總,您不是一直好奇麽?今天我可以明確的回答您,是的,我可以看到那些。”

她吃了一口東西,四下裏看了看,突然勾著唇角笑著說:“現在就在這間餐廳裏,就有三四個那樣的東西,喏,那邊有個餓死鬼想吃東西。喏,那個男人身邊坐著個老太太,可能是他過世的媽,還有您身邊——”

林清身上冷得很,臉色變了:“我身邊有什麽?”

“沒,我坐在您身邊,他們不敢輕易靠近。所以放心吧,我們很安全。”

林清還是渾身不大舒服,不問清楚吧心裏犯嘀咕,問清楚了吧,隨時犯嘀咕。

“子衿,為什麽他們怕你啊。”

李子衿伸出手腕,“這串佛珠,是龍婆大師送的,又他一生的功德跟加持力,在普通人看來隻是很一般的珠子,可是那種東西看到的,卻是萬丈金光,他們見了,必須躲開。”

這麽神奇的東西?林清小聲問:“子衿,哪能請到,我看我也得給自己準備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