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假仁假義

如果葉笙想掙脫龍嘯雲的束縛,至少有一千種方法,但是他竟然沒掙紮。

於是,就在這時,隻聽“呼”的一聲,田七的手已自背後抽出,一條四尺二寸長的金絲夾翅軟棍,已毒蛇般抽在葉笙的腿上。

葉笙掌中空有獨步天下,見者喪膽的“小葉神刀”,但身子已被龍嘯雲熱情的手臂攬住,這飛刀哪裏還能發得出去!

但聞“拍”的一聲,葉笙的兩條腿已疼得跪了下去。公孫摩雲立即出手如風,點了他背後七處大穴。趙正義跟著飛起一腿,將葉笙踢得滾出兩丈外。

他們配合得非常好,就像早已演練多時一般。

龍嘯雲跳了起來,大吼道:“你們怎能如此出手?!快放了他!”他狂吼著,向葉笙撲過去。

趙正義冷冷道:“縱虎容易擒虎難,放不得的。”

田七道:“龍四爺,得罪了!”

公孫摩雲不出聲,卻已橫身擋住龍嘯雲的去路。龍嘯雲雙拳齊出,但田七的金絲夾翅軟棍,已兜住了他的腿。

軟棍一抖,龍嘯雲哪裏還站得住腳?

趙正義不等他身子再拿樁站穩,已在他的軟肋上點了一穴。

龍嘯雲撲地跪倒,哽聲道:“趙大哥,你……你怎能如此……”

趙正義沉著臉道:“你我雖然義結金蘭,但江湖道義遠重於兄弟之情,但願你也能明白這道理,莫要再為這武林敗類自討苦吃!”

龍嘯雲嘶聲道:“但他絕不是梅花盜,絕不是!”

趙正義叱道:“你還要多嘴?你怎能證明,他不是梅花盜?”

田七麵上又露出和藹的微笑:“連他自己都承認了,龍四爺又何苦再為他辯白?”

公孫摩雲道:“龍四爺,你是有家有室,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是被這種盜賊拖累,豈非太不值得了?”

龍嘯雲大聲道:“隻要你們先放了他,無論多大的罪,龍嘯雲都寧願替他承當。”

趙正義厲聲道:“你願為他承當?可是你的妻子呢?你的兒女呢?你難道也忍心眼看他們被你連累?”

龍嘯雲驟然一震,全身都發起抖來。

此時,隻見葉笙雙腿彎曲,撲在雪地上,正在不停咳嗽,已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掌中仍緊緊握著那把用北極玄冰鍛造而成的飛刀,就像是一個已將被溺死的人,手裏還緊緊握著一根蘆葦,全不知道這根蘆葦根本救不了他!

飛刀雖仍在手,卻似乎已是永遠再也發不出去了!

龍嘯雲目中不禁流下淚來,顫聲道:“兄弟,全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葉笙心裏冷笑,不開口,隻是長歎一聲。

於是,他就被當成是梅花盜,囚禁了起來……這出戲,還沒有落幕,他必須按劇本演下去!

………

黎明前的一段時間,永遠是最黑暗的,就連大廳裏輝煌的燈光,也都衝不破這無邊無際的黑暗。

此時,一群人聚在廳外的石階上,正竊竊私議,商量如何處置葉笙。

忽然,突聽大廳外有人道:“林姑娘,你是從哪裏回來的……這位是誰?”

隻見林仙兒衣衫零亂,雲鬢不整,匆匆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身旁還跟著個少年,在如此嚴寒的天氣裏,他身上隻穿著一件很單薄的衣衫,但背脊仍挺得筆直,仿佛世上絕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彎腰!

他的臉就像是用花崗石雕成的,倔強、冷漠、堅定,卻又帶著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奇異魅力。

此時,他身上竟背著個死屍!

阿飛!

阿飛怎會忽然來了?

葉笙心裏一陣激動,也不知是驚是喜。但是,他立刻扭轉頭,不願被阿飛看到他如此模樣,不願阿飛為他冒險出手。

不過,阿飛還是看到他了,冷漠堅定的臉立刻變得激動起來,大步衝了過去。

趙正義並沒有阻攔他,因為趙正義也已領教過這少年的劍法……他怕。

公孫摩雲卻不知道,已閃身擋住阿飛的去路,厲聲道:“你是誰?想幹什麽?”

阿飛道:“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公孫摩雲怒道:“我想教訓教訓你!”喝聲中,他已出手,不過沒有人攔住他。

這並不奇怪,因為趙正義就惟恐他們打不起來,而田七也想借別人的手,來看看這少年的武功深淺。

林仙兒呢?她隻是吃驚地望著葉笙,根本沒有注意到別人。

至於龍嘯雲,似已無心再管別人的閑事了。

奇怪的是,阿飛居然也沒有閃避。

隻聽“砰”的一聲,公孫摩雲的拳頭已打在阿飛的胸膛上,但阿飛連動都沒有動,而公孫摩雲自己卻疼得彎下腰去。

阿飛再也不瞧他一眼,自他身旁走過,走到葉笙麵前,道:“他是你的朋友?”

葉笙微笑道:“你看我會不會有這種朋友?”

這時,公孫摩雲又怒吼著撲了上來,一掌拍向阿飛的背心。

阿飛突然轉身,隻聽又是“砰”的一聲,公孫摩雲的身子突然飛了出去。

群豪麵上全都變了顏色,誰也想不到名動江湖的“摩雲手”,在這少年麵前,竟變得像是個稻草人般不堪一擊!

隻有田七卻大笑道:“朋友好快的出手,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江湖英雄出少年。”

他抱拳一揖,笑道:“我叫田七,不知你高姓大名,可願和田七交個朋友。”

阿飛道:“我沒有名字,也不願交你這種朋友。”

別人的麵色又變了,田七卻仍是滿麵笑容,緩緩道:“少年人倒真是快人快語,隻可惜交的朋友卻選錯了。”

阿飛道:“哦?”

田七指著葉笙,淡聲道:“他是你的朋友?”

阿飛道:“是。”

“你可知道他是誰?”

“知道。”

田七笑了笑:“你也知道,他就是梅花盜?”

阿飛動容道:“梅花盜?”

田七道:“這件事說來,的確令人難以相信,隻不過事實俱在,誰也無法否認。”

阿飛瞪著他,銳利的目光,就像是要刺入他的心裏。

田七忽然覺得身上有些涼颼颼的,勉強笑道:“你若不信,不妨問問他自己……”

阿飛冷冷道:“我不必問他,因為他絕不是梅花盜!”

田七道:“為什麽?”

阿飛忽然將脅下挾著的死屍放了下來,沉聲道:“因為,這才是梅花盜!”

群豪又一驚,忍不住都逡巡著,圍了過來。

隻見這死屍又幹又瘦,臉上刀疤縱橫,也看不出他本來是何麵貌,身上穿的是一件緊身黑衣,連肋骨都凸了出來。

他緊咬著牙齒,竟是死也不肯放鬆,身上也瞧不見什麽傷痕,隻有咽喉已被刺穿了個窟窿。

田七又笑了,大笑道:“你說這死人,才是真正的梅花盜!”

阿飛點頭:“不錯。”

田七笑道:“你畢竟太年輕,以為別人也和你同樣容易上當。若是大家都去弄個死人回來,就說他是梅花盜,那豈非天下大亂了麽?”

阿飛腮旁的肌肉一陣顫動,道:“我從來不騙人,也從來不會上當!”

田七沉下了臉,道:“那麽,你怎能證明,這死人是梅花盜?”

阿飛道:“你看看他的嘴!”

田七又大笑起來:“我為何要看他的嘴,難道他的嘴還會動,還會說話?”

別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們雖未必覺得很好笑,但田七爺既然笑得如此開心,他們又怎能不笑,怎敢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