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跟蹤

但見銀光一閃,賣卜的瞎子將手一揮,三尺長的銀棍,已夾帶著風聲向白衣人刺出,用的赫然是武當“兩儀劍法”中的一招妙著。

但見銀光閃動,一招間已連刺白衣人前胸的五六處大穴。

但是,直等銀棍刺到眼前,白衣人才突然伸出中食兩指,在棍頭一夾。他的兩根手指竟宛如精鋼利劍,隨手一剪,就將銀棍剪下了一截。

白衣人淡淡笑道:“你劍法倒也不弱,隻可惜太慢了些。”

他說一個字,手指一剪,說完了這句話,一根三尺長的銀棍,已被他剪成十六節,“叮叮當當”落了滿地。

鈴鈴遠遠瞧著,此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悄悄道:“這人的手,難道不是肉做的?”

別人看著那瞎子手裏剩下的一小段銀棍,一個個都已麵如死灰,哪裏還說得出半句話來?

白衣人又背負起雙手,冷冷道:“銀子我已送出,就是你的,你還不撿起來?”

賣卜的瞎子臉色更青得可怕,忽然彎下腰,將地上的銀子一塊塊撿了起來,一言不發,扭頭就走。青衣大漢、獨眼婦人等幾個,也垂著頭,跟在他身後。

鈴鈴悄聲笑道:“來得威風,去得稀鬆,這些人至少還不愧為識時務的俊傑。”

葉笙沉吟著,忽然道:“你看到那邊賣包子水餃的小吃鋪了麽?”

鈴鈴笑道:“不但早就看到了,而且早就想去嚐嚐。”

葉笙道:“好,你就在那裏等我。”

鈴鈴呆了呆,道:“你要去追那要飯的?”

那乞丐已爬了起來,正笑嘻嘻地往前走,既沒有過去向那白衣人道謝,也沒有瞧別人一眼。剛才發生的事,似乎都與他無關。

葉笙點了點頭:“我有話要問他。”

鈴鈴的眼圈兒已有些紅了,低著頭道:“我不能陪你去麽?”

葉笙道:“不能。”

鈴鈴幾乎已快哭了出來:“我知道,你又想甩開我了。”

葉笙歎了口氣,柔聲道:“我也想吃水餃,怎麽會不回來?”

鈴鈴咬著嘴唇,道:“好,我就相信你……你若騙我,我就在那裏等你一輩子。”

………

那乞丐走得並不快。

葉笙卻也並不急著想追上他,因為這條街人實在太多。人多了,說話有些不便,何況他發覺那白衣人的眼睛竟一直在盯著他,仿佛忽然覺得,他這人畢竟還是比鳥有趣得多。

葉笙也很想仔細看看這白衣人,方才他露的那手“指剪銀棍”的功夫,實在已引起了葉笙的興趣。武林中像他這樣的高手,並不多。

事實上,葉笙根本就想不出,世上誰還有他這樣的指上功力。

鈴鈴形容的話,並不過分:“這人的手指簡直不像是肉做的。”

隻要是練武的人,遇到這種身懷絕技的高手,不是想去和他較量較量,就是想去和他結交結交。若是換了平日,葉笙也不會例外,現在卻沒有這種心情。

此時,他總覺得,那乞丐肯定不簡單。

白衣人已向葉笙走過來,似乎想攔住他的去路。幸好方才散開的人群現在又聚了過來,爭著一睹那白衣人的風采。

葉笙就趁著這機會,擠出了人叢。再抬頭看時,那乞丐竟已走到街的盡頭,向左轉了過去。左邊的一條街,人就少得多了,也不太長。

葉笙大步趕了過去,那乞丐竟已不見,一直走完這條街,再轉過另一條街,竟還是瞧不見那乞丐的影子……他怎會忽然失蹤了?

葉笙沉住氣,沿著牆角慢慢地向前走。

這條街上兩旁都是人家的後門,前麵一個門洞裏,似乎蹲著個人,手裏也不知拿著個什麽東西,正在往自己身子上擦。

葉笙還未看到他的人,已看到那頂破氈帽,那乞丐原來躲到這裏來了……他在幹什麽?

葉笙不想驚動他,慢慢走了過去。

那乞丐還是吃了一驚,趕緊將手裏的東西往背後藏。

隻不過葉笙的眼睛可比他的手快多了,早已看到他手裏拿著的是一小段銀子,顯然就是方才那白衣人剪下來的,已被他擦得雪亮。

葉笙笑了笑:“朋友貴姓?”

那乞丐瞪著他,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你也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認得你,你也不認得我。”

葉笙還是微笑著:“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那人你一定認得的。”

那乞丐搖著頭:“我什麽人也不認得,什麽人也不認得我,我一個人也不認得,一個人也不認得我。”

這人果然有些癡癡呆呆,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他卻要反反複複說上好幾次,而且說話時嘴裏就像是含著一個雞蛋,含糊不清。

葉笙正想用別的法子再問問他時,他卻已往葉笙肋下鑽了過去,一溜煙似的跑了。他跑得很快,卻絕不像是有輕功根基的人。

天下的乞丐都跑得很快,這似乎早已變成乞丐的唯一本事。

但,葉笙自然比他還要快得多。

那乞丐一麵跑,一麵喘著氣,道:“你這人想幹什麽?想搶我的銀子?”

葉笙笑了笑,忽然一伸手,竟真的將他握在手裏的銀子搶了過來。

那乞丐大叫道:“不得了,不得了,有強盜在搶銀子呀!!”

幸好這條路很僻靜,不見人蹤,否則葉笙倒真不知該怎麽辦才好……若連乞丐的銀子都要搶,豈非變成了第八流的強盜?

那乞丐叫的聲音更大:“快把銀子還給我,不然我跟你拚命。”

葉笙道:“隻要你回答我幾句話,我不但將這點銀子還給你,還送你一錠大的。”手腕一翻,掌心上已多出一錠銀子。

那乞丐眨著眼,點頭道:“好,你要問我什麽?”

葉笙道:“你可是鐵傳甲的朋友?”

那乞丐搖頭道:“我沒有朋友……窮要飯的都沒有朋友。”

“那麽,你為何要幫他的忙?”

那乞丐將頭搖得更快,道:“誰的忙我也不幫,誰也沒幫過我的忙。”

葉笙沉吟著,道:“你今天難道沒有見到過一個身材很高大,皮膚很黑,臉上長著絡腮大胡子的人麽?”

那乞丐想了想,道:“我好像看到過一個。”

葉笙大喜道:“你在哪裏看到他的?”

“在茅房裏。”

“茅房?”

“茅房就是大便的地方,我正在大便,那小子忽然闖了進來,問我想不想賺幾斤酒喝。”

葉笙笑道:“誰不想賺幾斤酒喝。”

那乞丐道:“但我看那小子穿得比我還破爛,哪裏像有錢買酒給我喝的樣子。”

葉笙笑道:“越有錢的人,越喜歡裝窮,這道理你不明白?”

那乞丐也笑了:“一點也不錯,那小子果然有錠銀子,而且還給我看了,我就問他,要我怎麽樣,才能賺得到這錠銀子。”

“他怎麽說?”

那乞丐笑道:“我以為他一定有什麽稀奇古怪的花樣,誰知他隻是要我跟他換套衣服,然後低著頭走出去,千萬不要抬頭。”

葉笙笑道:“這銀子賺得倒真容易。”

那乞丐笑得更開心:“是呀,所以我看那小子一定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