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瞞天過海

此時,熊貓兒的醉意似已完全清醒,笑聲竟也突然改變。

葉笙麵色慘變,失聲道:“你不是熊貓兒!”

“熊貓兒”狂笑道:“你如今才知道,不嫌太晚了麽?”

葉笙道:“你……你莫非是龍五湖?”

“熊貓兒”大笑道:“不錯,你現在總算變得聰明了些。”

葉笙慘笑道:“我早就該想到是你的……我早就覺得,你與熊貓兒有許多相似之處。世上若有一人能假冒熊貓兒而如此神似,那就是你。”

龍五湖道:“你為何不早些想到?”

葉笙道:“隻因我瞧錯了你……我實未想到那般英雄氣概的龍五湖,竟也會是別人的走狗。”

龍五湖不怒反笑:“這次總該叫你得著個教訓,無論多麽聰明的人,遲早也會上當的,隻可惜這教訓你已永遠無法享用了。”

葉笙慘然道:“不錯,任何人都會上人當的。”

龍五湖道:“但咱們為了要你上當,的確也花了不少心思。”

葉笙歎道:“熊貓兒自然已來了,否則快活王縱有無雙的易容好手,也是無法將你改扮得與他一模一樣的。”

龍五湖笑道:“你果真是個聰明人!快活王為我易容時,熊貓兒就躺在我身旁,我簡直就是自他身下取下來的模子。”

葉笙道:“但還有……”

“還有聲音,是麽?”龍五湖哈哈笑道,“我模仿別人語聲的本事,本就不小,但我還怕被你聽出,是以故意裝作酒醉,且舌頭都大了。其實,我一共也不過隻喝了三杯酒,其中還有一杯是倒在身上的。真正醉了的,隻不過是那些小丫頭而已。”

葉笙苦笑道:“果然妙計……無論是誰,見到陪你喝酒的人都已醉了,自然再也不會想到,你喝的酒竟是假的。”

龍五湖道:“何況,再加上這雷雨擾亂了語聲,正是天助我成事!更何況你今日精神不知怎的,本就有些恍惚,我再騙不倒你,那才是活見鬼。”

葉笙黯然,過了半晌,啞聲道:“但熊貓兒他……”

龍五湖笑道:“這其中隻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熊貓兒來投效快活王確實是真的。”

葉笙道:“快活王莫非懷疑了他,所以……”

龍五湖道:“快活王倒未懷疑他,懷疑的是你。”

葉笙動容道:“我?”

龍五湖道:“他今晨醒來,尋不著艾靜,也尋不著你,心裏便動了懷疑,那時恰巧熊貓兒來了,他正好假借熊貓兒來試試你。”

他狂笑道:“這一試之下,你果然露了原形。”

葉笙苦笑道:“如今你又想怎樣?”

龍五湖陰森森笑道:“快活王再三吩咐,隻要一試出你真相,便立刻下手將你除去。你這樣的人,多留一刻都是禍害,何況他……他也不願再見到你。”

葉笙長長歎息,慘然一笑:“很好,不想我葉笙今日竟死在這裏。”眼中忽然又有金光一閃。

龍五湖似乎並沒有察覺,大笑道:“不想聲名赫赫的葉笙,今日竟死在我的手裏。”一步掠過去,鐵掌已待擊下。

葉笙突又喝道:“且慢。”

龍五湖獰笑道:“你再想拖延時間,也是無用,此刻再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葉笙苦笑道:“我隻想再問你一句話。”

龍五湖道:“你還有什麽話好問?”

葉笙慘然道:“我隻要知道,熊貓兒此刻在哪裏?”

龍五湖大笑道:“好,你和熊貓兒,果然不愧為生死共命的交情!直到此時此刻,你已死到臨頭,還是忘不了他!好,我告訴你……”

他目中笑意變得更惡毒,一字字的接道:“你隻管放心,你在黃泉路上,是不會寂寞的,熊貓兒會陪著你,說不定他此刻已比你先走了一步。”

葉笙失色道:“他……他……他也遭了毒手?”

龍五湖道:“不錯。”

葉笙道:“是……是誰下的毒手?”

龍五湖道:“告訴你,你難道還想為他報仇不成……隻因他一心逞強,拚命勝了獨孤傷一掌,所以取他性命的,正是獨孤傷。”

葉笙道:“但……但快活王在未知我真相之前,怎會取他的性命?我若是真心投效快活王,快活王豈非殺錯了他?殺錯了這樣的人才,豈不可惜?”

龍五湖道:“快活王屬下收容的,都是智計武功雙全之士,熊貓兒徒有匹夫之勇,卻是有勇無謀,他的死活,快活王根本不放在心上。”

葉笙默然半晌,緩緩闔起雙目,道:“很好,你現在可以動手殺我了。”

龍五湖的鐵掌,已向他的咽喉切下。

誰來救他?

………

突然,一人冷冷道:“住手!”

龍五湖駭然回首,隻見一條頎長枯瘦的黑衣人影,自暴雨下的林木間如幽靈般的飄飄掠出。

龍五湖展顏笑道:“原來是獨孤兄!那貓兒已解決了麽?”

獨孤傷道:“哼!”

龍五湖道:“那還等什麽?”

獨孤傷冷冷道:“你不能殺他。”

龍五湖失聲道:“為什麽?”

獨孤傷咬牙道:“要殺葉笙,隻有某家親自動手。”

龍五湖鬆了口氣,笑道:“既是如此,請。”微笑著後退三步,靜等著獨孤傷出手。他確信獨孤傷出手之狠毒殘酷,是萬萬不會在自己之下的。

他確信葉笙在臨死前,必定還要受許多摧殘,折磨。

他安心地靜等著來瞧葉笙的痛苦,因為他知道,獨孤傷總是將別人的痛苦視為自己的歡樂!

獨孤傷瞪著葉笙,目光冷得像冰。他這冰冷的目光中,沒有狠毒,也沒有憤怒,隻是空虛的冰冷。

龍五湖從未見到過,任何人的目光像他這樣絕對的沒有感情,忍不住暗暗道:“這人的眼睛,在殺一個人時,和抱一個人時,隻怕也是完全—樣的。世上隻怕再也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他再瞧葉笙,葉笙的臉色居然也沒有什麽改變。

他又不禁暗暗道:“一個人在即將被殺時,臉色還能保持如此平靜,世上除了葉笙之外,隻怕再也難找出第二個。”

他覺得,獨孤傷與葉笙實在都是怪人。現在,一個怪人立刻就要去殺另一個怪人了。他確信,這情況必定有趣得很。

隻是,他還是想不出,當獨孤傷的鐵掌擊在葉笙的身上時,那雙冰冷的眼睛,是否會有些變化。

他也想象不出,當葉笙身上被獨孤傷的鐵掌擊中時,那麵容難道還能保持如此平靜麽?

他急著要瞧這一刹那,卻沒有發現,葉笙眼中忽然又是金光一閃。

如果他的肉眼能夠瞧見這一閃而沒的金光,或許他就不會這麽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