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惺惺相惜
葉笙瞧著王憐花與熊貓兒，忍不住微笑低語：“這兩人，雖然是一個直腸，一個奸詐，善惡決不相同，但在如此關頭，便可瞧出他們實非常人。”
周瑩瑩笑道：“能和你在一起的，自然都不會是普通人。”
葉笙扶著她，走到快活王麵前，微笑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了。”
快活王獰笑道：“你放心，必定快得很。”
葉笙歎道：“你雖然如此氣惱，但仍不肯食言，還是要等十天……如此看來，快活王終究是快活王，我不能不佩服。”
快活王默然半晌，突然縱聲大笑：“好！葉笙呀葉笙，看來普天之下，惟有你是本王的知己。天下英雄，除了你葉笙外，本王再無一人瞧在眼裏。”
他突又頓住笑聲，目光凝注葉笙，厲聲道：“隻是……本王待你不薄，你為何偏偏定要與本王作對？”
葉笙淡淡一笑：“也許，我生下來便是為了要和你作對的。”
快活王又自默然半晌，仰天笑道：“好！若無你這樣的人來和本王作對，本王的日子豈非過得太無趣？”換過金杯，再次舉起。
葉笙肅然道：“無論如何，葉某總敬你委實是個人中之傑，它日你若落在葉笙手上，葉笙決不會作賤你，必定讓你安然而死。”
快活王舉杯大笑道：“已到了此刻這種地步，除了葉笙外，天下人還有誰能有葉笙這樣的豪氣？葉笙呀葉笙，隻此一點，你也已不愧為人中之傑。”
他揮了揮手，道：“葉公子乃當代英雄，本王不可不敬他一杯……來，為葉公子斟酒。”
他身旁的少女們，眼睛本都在瞧著葉笙。
此刻一個圓圓臉蛋，明眸善睞的少女，雙手捧著一隻金杯，盈盈地走過來，舉杯送到葉笙麵前，嫣然道：“葉公子，我瞧你連站都站不起來，又何苦再如此逞強？不如降順了我家王爺，包你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葉笙接過酒杯，微笑著，還未說話。
快活王已站了起來，反手一掌，將那少女摑得飛了出去，遠遠跌在地上。
那少女滿麵驚恐，顫聲道：“王爺，我……我說錯了什麽？”
快活王厲聲道：“葉公子是天下之英雄，你怎能對他說這樣的話？你怎敢對他如此無禮？”
葉笙雙手舉杯，肅然道：“無論如何，王爺知遇之情，葉笙永銘心中……”
快活王亦自舉杯道：“看來你我之情，已都在這一杯酒中……看來，這已是你我最後一杯，此後再相逢時，隻怕已無話可說了……”神情黯然，竟似不勝唏噓、感慨。
葉笙緩緩道：“你我能飲此一杯，已非易事……”
快活王大聲道：“不錯，你我能並生此世，已屬不易；你今日飲此一杯，已勝過凡夫俗子們的千杯萬杯。”
葉笙舉杯道：“既是如此……請！”
快活王舉杯道：“請！”
兩人各自舉杯，一飲而盡。
四下的急風騎士與輕紗少女們，不由自主的都屏住了聲息，大地間似乎充滿了一種悲壯蒼涼之意。
這是不世英雄的舉杯，也是英雄與英雄間的惺惺相惜。
多少豪情，多少傲意，都在這一杯酒中！
就連周瑩瑩瞧著，心裏也不禁泛起一種難言的滋味，胸中似有熱血奔騰，眼中似已將有熱淚湧出。
風吹木葉，風中突似有了寒意。
快活王仰天道：“既生本王，為何又生葉笙？”
揮手拋卻金杯，叱道：“咄，去。”
葉笙微一抱拳，走了過去，再不回頭。
周瑩瑩趕過去，幽幽歎道：“我真不懂他既然對你這麽好，為何還要殺你？”
葉笙黯然道：“他既無法選擇，我也無法選擇……這已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古往今來，絕世的英雄們，生來便是敵對的。”
周瑩瑩喃喃道：“絕世的英雄？他也能算英雄？”
葉笙肅然道：“他雖然惡毒險詐，卻無疑是個英雄，這一點誰都不可否認。”
“英雄，英雄……有時我真不懂，‘英雄’這兩字，究竟有沒有定義……如果有，誰又能為我解釋……”
葉笙微微一笑：“沒有人能為你解釋的。”
現在，已瞧不見快活王了。
走出了快活王的視線，王憐花、熊貓兒、周瑩瑩，就算獨孤傷的腰，都已再也無法挺起，腳下似有千鈞之重。
周瑩瑩道：“我渴死了，葉笙，求求你，找點水給我喝好麽？”
熊貓兒笑道：“還是葉笙好，他總算喝了杯酒。”
周瑩瑩道：“你嫉妒？”
熊貓兒大笑道：“我為何嫉妒？我隻有高興……我的朋友是如此英雄，連他的敵人都對他如此敬重，我這朋友難道會嫉妒？”
周瑩瑩笑道：“貓兒，你真是個好人！我若有個漂亮的妹妹，一定要她嫁給你。”
熊貓兒笑道：“你既沒有妹妹，看來我隻有等你和葉笙生個女兒了。”
周瑩瑩臉紅了，啐道：“貓嘴裏終究還是吐不出象牙來。”
王憐花冷冷道：“此刻各位還能開得出玩笑，佩服佩服。”
熊貓兒笑道：“你知道什麽，現在才是最需要開玩笑的時候。”
王憐花冷笑道：“各位還不快逃，十天之後，隻怕就要在快活王的刀口下開玩笑了。我已無法再等你們，看來隻有先走一步。”
葉笙沉聲道：“此刻我們都已是強弩之末，若是急急快跑，無論如何也跑不遠的，說不定立刻便要倒下。隻因跑得越快，體力越是難支。”
王憐花歎道：“話雖不錯，但隻有十天，我們未必可以逃出快活王的勢力範圍……”
葉笙淡笑道：“隻要好生利用，十天也不算短了……況且，我們為何一定要逃出去？”
“不逃出去？你還想留在這裏等死麽？”王憐花疑聲道，“那麽，現在我們要……”
“此刻第一要務，便是尋著那道小溪，先飽飲一頓。人是鐵，水卻是鋼，隻要肚子裏裝滿了水，饑餓也比較容易忍耐了。”葉笙淡淡一笑，“況且我的存貨已不多，要及時補充了。”
………
潺潺的流水聲，已傳了過來。
周瑩瑩雀躍道：“到了到了，幸好這裏還有條小溪。”
王憐花沉聲道：“快活王若是令人埋伏在溪水旁，暗算我等，你我此刻前去，豈非是飛蛾撲火，自投羅網。”
葉笙笑道：“在這十天之內，快活王必定遵守諾言，不會向我等出手的。他雖非君子，但這件事我卻信得過他。”
熊貓兒道：“為什麽？”
葉笙笑道：“隻因我既以英雄待他，他便再也不肯自失英雄的身份，何況他正要借此顯示顯示他的手段，要叫我們死也心服。”
周瑩瑩突又變得愁眉苦臉：“他會不會在水中下毒？”
王憐花道：“這點你們可放心，活水之中，根本無法下毒。”
熊貓兒大笑道：“有關下毒的事，王憐花自然比誰都清楚。”
周瑩瑩歎道：“但我總覺得，他決不會就這樣讓咱們好好喝水的。你們雖然都比我強，但我卻是女孩子，天生就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熊貓兒苦笑道：“這一次，但願你的直覺不靈才好。”
幾個人快步走了過去，溪水旁靜悄悄的，果然沒有絲毫異狀。
熊貓兒歡呼一聲，撲倒在地，捧起溪水就要喝，突然聽到上流有人咯咯笑道：“小豬呀小豬，你瞧瞧，你的洗澡水都有人喝。”
熊貓兒一驚，扭頭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