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通靈血刀

這一天,適逢武承休過生日,賓客仆從非常多,夜間房舍裏都住滿了人。

武承休同七郎睡在一間小屋子裏,三個仆人就在床下鋪稻草躺臥。二更天將盡的時候,仆人們都已睡著了,而武承休和七郎還在不停地談話。

七郎的佩刀原先掛在牆壁上,這時忽然間自己跳出刀鞘好幾寸,發出錚錚的響聲,光亮閃爍如電。

武承休驚起,而七郎也起來了,問道:“床下躺的,都是些什麽人?”

武承休回答:“都是些仆人。”

七郎說:“其中必定有壞人。”

武承休問他是什麽緣故,七郎說:“這刀是從外國買回來的,殺人不見血痕,至今已有三代人佩帶過它。用它砍了上千個腦袋,仍像新磨過的一樣。隻要碰見壞人,它就會鳴叫著跳出刀鞘,此時就離殺人不遠了。公子應當親近君子,疏遠小人,也許能避免災禍。”

武承休點頭同意,但七郎始終悶悶不樂,在床席上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武承休說:“人的禍福是命運罷了,何必這樣擔憂?”七郎說:“我什麽都不怕,隻是因為有老母在堂。”武承休說:“怎麽竟會到了這種地步!”七郎歎氣說:“不出事就好。”

在床下睡著的三個仆人,一個叫林兒,是個一直受寵的仆人,很得武承休的歡心;一個是僮仆,十二三歲,是武承休平日常使喚的;一個叫李應,最不順從,經常因為小事與公子瞪著眼爭執,武承休很生他的氣。

當夜,武承休心裏揣摸,懷疑這“壞人”必定是李應。到了早晨,他就把李應叫到跟前,好言好語的把他辭退了。

武承休的長子武紳,娶了王氏為妻。有一天,武承休外出,留下林兒在家看門。

當時武承休的住處**正好開得很鮮豔,新媳婦認為公爹出了門,他的院子裏一定不會有人,便自己走過去采摘**。

林兒突然從屋裏出來,勾引調戲她。王氏想逃避,被林兒強行挾進了屋裏。她大聲喊叫著抗拒,臉色急變,聲音嘶啞。武紳聽見後,急跑進來,林兒才撒手逃去。

武承休回來,聽說此事,憤怒地尋找林兒,竟已不知逃到何處。過了兩三天,他才知道林兒投奔到某禦史家裏了。

這位禦史在京城任職,家裏的事務都托付他弟弟處理。武承休因為與他有鄰裏情誼,送書信去索還林兒,而禦史的弟弟居然置之不理。

武承休越發憤恨,便告到了縣令那裏。捕人的公文雖然下了,偏偏衙役卻不去逮捕,而縣令也不過問。

武承休正在憤怒之際,恰好七郎來了。武承休說:“您說的話,應驗了。”於是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七郎聽說後,臉色慘變,始終沒說話,徑直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武承休囑咐幹練的仆人尋察林兒的行蹤。

林兒夜裏回家的時候,被尋察的仆人抓獲,帶到了主人麵前。武承休拷打了他,他竟出言不遜,辱罵主人。

武承休的叔叔武恒,本來就是位很厚道的長者,恐怕侄子暴怒會招致禍患,就勸他不如用官法來治辦林兒。

武承休聽從叔叔的吩咐,把林兒綁赴公堂,但是禦史家的名帖信函也送到了縣衙。縣令釋放了林兒,交給禦史弟弟的管家帶走了。

這樣一來,林兒更加放肆,竟然捏造出武家的兒媳和武承休私通之事,並且到處胡說八道。

武承休拿林兒沒有辦法,忿恨填胸,氣得要死,便騎馬奔到禦史家門前,指天劃地叫罵。鄰人們好歹慰勸著,讓他回了家。

過了一夜,忽然有家人來報告:“林兒被人碎割成肉塊,扔到野外了。”

武承休聽了,又驚又喜,心情稍微得以舒展。不一會兒,又聽說禦史家告了他和叔叔殺人,於是便和叔叔同赴公堂對質。縣令不容他倆辯解,要對武恒動杖刑。

武承休高聲說:“說我們殺人,純是誣陷!至於說辱罵官宦世家,我確實幹過,但與叔叔無關。”縣令冷笑,對他說的話置之不理。

武承休怒目圓睜,想衝上前去,卻被眾差役圍上前,揪住了他。拿棍杖行刑的差役,都是官宦人家的走狗,武恒又年老,簽數還沒打到一半,就已氣絕。縣令見武恒已死,也不再追究。

武承休一邊嚎哭,一邊怒罵,但縣令好像沒聽見。無奈之下,武承休隻得把叔叔抬回了家。他悲憤欲絕,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想和七郎商議一下,而七郎卻一直不來吊唁慰問。

他暗自想:我對待七郎又不薄,怎麽竟如同不相識的路人呢?

進而也懷疑殺林兒的人必定是田七郎。但轉念一想,果真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麽事先不來和我商量?於是派人到田家探尋。

去了一看,田家鎖門閉戶,寂靜無人,鄰居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有一天,禦史的弟弟正在縣衙內宅,與縣令通融說情。

當時正是早晨縣衙進柴草和用水的時候,忽然有個打柴的人來到了跟前,放下柴擔,抽出一把快刀,直奔他倆而來。

禦史的弟弟驚慌急迫,忙用手去擋刀,被砍斷了手腕,接著又被一刀砍掉了腦袋。

縣令見狀大驚,抱頭鼠竄而去。打柴人還在那裏四顧尋找,差役吏員們急忙關上縣衙的大門,拿起木棍大聲疾呼,打柴人於是用刀自刎而死。

役吏們紛紛湊過來辨認,有認識的知道這打柴人就是田七郎。

縣令受驚以後,鎮定下來,這才出來複驗現場,隻見田七郎僵臥在血泊之中,手裏仍然握著那把快刀。

縣令正要停下來仔細察看一下,七郎的屍體忽地一下躍起,竟然砍下了縣令的頭,隨後才又倒在地上。

縣衙的官吏派人去抓田七郎的母親和兒子,但祖孫二人早已逃走好幾天了。

武承休聽說七郎死了,急忙趕去痛哭,表達哀傷之情。仇人們都說,是他指使田七郎殺人。武承休變賣家產,賄賂當權的人,才得以幸免。

田七郎的屍體被扔在荒野中,有許多飛禽和狗環圍,守護著他。武承休想把七郎的屍體取走厚葬,趕去時卻發現七郎的屍體不見了。

其實,田七郎的屍體,如今是在我的手中。我正準備著將他的魂召回,與屍體融合,再次令其複活。

在《聊齋誌異》這本奇書中,田七郎是我非常欣賞敬重的一個義士,現在他出了事,我當然要想辦法救他。那麽,現在七郎的魂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