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求雨

虎力大仙拽開步前進,葉笙等人隨後,徑自來到壇門外。

抬頭觀看,那裏有一座高台,約有三丈多高。台左右插著二十八星宿旗號,頂上放一張桌子,桌上有一個香爐,爐中香煙靄靄。

兩邊有兩隻燭台,台上風燭煌煌。爐邊靠著一個金牌,牌上鐫的是雷神名號。

底下有五個大缸,都注著滿缸清水,水上浮著楊柳枝。楊柳枝上,托著一麵鐵牌,牌上書的是雷霆都司的符字。

左右有五個大樁,樁上寫著五方蠻雷使者的名錄。

每一樁邊,立兩個道士,各執鐵錘,伺候著打樁。

台後麵有許多道士,在那裏寫作文書。正中間設一架紙爐,又有幾個象生的人物,都是那執符使者、土地讚教之神。

虎力大仙走進去,更不謙遜,直上高台立定。

旁邊有個小道士,捧了幾張黃紙書就的符字和一口寶劍,遞與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執著寶劍,念聲咒語,將一道符在燭上燒了。那底下兩三個道士,拿過一個執符的象生,一道文書,亦點火焚之。

那上麵乒的一聲令牌響,隻見那半空裏,悠悠的風色飄來。

八戒口裏作念道:“不好了,不好了!這道士果然有本事!令牌響了一下,果然就刮風!”

悟空輕聲道:“兄弟悄悄的,你們再莫與我說話,隻管護持師父,等我幹事去來。”

好大聖,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就變作一個悟空分身,立在葉笙的旁邊。

他的本尊出了元神,趕到半空中,高叫:“那司風的是哪個?”

慌得那風婆婆撚住布袋,巽二郎紮住口繩,上前施禮。

悟空道:“我保護唐朝聖僧去西天取經,路過車遲國,與妖道賭勝祈雨,你怎麽不助老孫,反助那道士?我且饒你,把風收了。若有一些風兒,把那道士的胡子吹得動動,各打二十鐵棒!”

風婆婆道:“不敢,不敢!”遂而沒些風氣。

八戒忍不住亂嚷道:“那先兒請退!令牌已響,怎麽不見一些風兒?你下來,讓我們上去!”

虎力大仙驚疑不定,又執令牌,燒了符檄,撲的又打了一下,隻見那空中雲霧遮滿。

孫大聖又當頭叫道:“布雲的是哪個?”

慌得那推雲童子、布霧郎君,當麵施禮。

悟空又將前事說了一遍,那雲童、霧子也收了雲霧,放出太陽星耀耀,一天萬裏更無雲。

八戒笑道:“這先兒隻好哄這皇帝,搪塞黎民,全沒些真實本事!令牌響了兩下,如何又不見雲生?”

虎力大仙心中焦躁,仗寶劍,解散了頭發,念著咒,燒了符,再一令牌打下去。

隻見那南天門裏,鄧天君領著雷公電母,來到高空,迎著悟空施禮。

悟空又將前項事說了一遍,道:“你們怎麽來的誌誠!是何法旨?”

天君道:“那道士的五雷法是真的。他發了文書,燒了文檄,驚動玉帝,玉帝便擲下旨意,徑至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府下。我等奉旨前來,助雷電下雨。”

悟空道:“既如此,且都住了,同候老孫行事。”

果然,雷也不鳴,電也不灼。

虎力大仙越發著忙,又添香、燒符、念咒、打下令牌。

半空中,又有四海龍王,一齊擁至。

悟空當頭喝道:“敖廣,哪裏去?”

那敖廣、敖順、敖欽、敖閏,急忙上前施禮。

悟空又將前項事說了一遍,道:“向日有勞,未曾成功;今日之事,望為助力。”

龍王道:“遵命,遵命!”

悟空又謝了敖順,道:“之前虧令郎縛怪,搭救八戒那個呆子。”

龍王道:“鼉龍那廝還鎖在海中,未敢擅便,正欲請大聖發落。”

悟空道:“要怎麽處治他,你自己拿主意吧,如今且助我一功。那道士四聲令牌已畢,卻輪到老孫下去幹事了。但我不會發符燒檄,打什麽令牌,你列位卻要助我行事。”

鄧天君恭聲道:“大聖吩咐,誰敢不從!但隻是得一個號令,方敢依令而行;不然,雷雨亂了,顯得大聖無款也。”

悟空道:“我將棍子為號吧。”

那雷公大驚道:“爺爺呀!我們怎吃得這棍子?”

悟空笑道:“不是打你們,但看我這棍子往上一指,就要刮風。”

那風婆婆、巽二郎沒口的答應:“就放風!”

“棍子第二指,就要布雲。”

那推雲童子、布霧郎君道:“就布雲,就布雲!”

“棍子第三指,就要雷鳴電灼。”

那雷公、電母道:“奉承,奉承!”

“棍子第四指,就要下雨。”

那龍王道:“遵命,遵命!”

“棍子第五指,就要大日晴天。切記切記,不要違誤。”

吩咐已畢,遂按下雲頭,把毫毛一抖,收上身來。那些人肉眼凡胎,哪裏曉得?

悟空遂在旁邊高叫道:“先生請了,四聲令牌俱已響畢,更沒有風雲雷雨,該讓我了。”

虎力大仙無奈,不敢久占,隻得下了台讓他,努著嘴,徑往樓上見駕。

悟空道:“等我跟他去,看他說些什麽。”

隻聽得那國王問道:“寡人這裏洗耳誠聽,你那裏四聲令響,不見風雨,何也?”

虎力大仙道:“今日龍神都不在家。”

悟空厲聲道:“陛下,龍神都在家,隻是這國師的法術不靈,請他不來。等和尚請來,讓你看看。”

國王點頭道:“立即去登壇,寡人還在此候雨。”

………

悟空得旨,急抽身到壇所,扯著葉笙道:“師父請上台。”

“好。”葉笙點點頭,上了高台,端然坐下,定性歸神,默念《多心經》。

正坐處,忽見一員官,飛馬來問:“那和尚,怎麽不打令牌,不燒符檄?”

悟空高聲答道:“不用,不用!我們是靜功祈禱。”

那官自去回奏。

悟空聽得葉笙將經文念盡,就從耳朵內取出鐵棒,迎風幌了一幌,就有丈二長短,碗來粗細,將棍望空一指。

那風婆婆見了,急忙扯開皮袋,由巽二郎解放口繩。

隻聽得呼呼風響,滿城中揭瓦翻磚,揚砂走石,真個好風!

那狂風大作之際,孫悟空又顯神通,把金箍棒鑽一鑽,望空又一指。

隻見那:

推雲童子顯神威,骨都都觸石遮天;布霧郎君施法力,濃漠漠飛煙蓋地。茫茫三市暗,冉冉六街昏。因風離海上,隨雨出昆侖。頃刻漫天地,須臾蔽世塵。宛然如混沌,不見鳳樓門。

此時昏霧朦朧,濃雲靉靆。

孫悟空又把金箍棒鑽一鑽,望空又一指。

慌得那:

雷公奮怒,倒騎火獸下天關;電母生嗔,亂掣金蛇離鬥府。呼喇喇施霹靂,振碎了鐵叉山;淅瀝瀝閃紅綃,飛出了東洋海。

呼呼隱隱滾車聲,燁燁煌煌飄稻米。萬萌萬物精神改,多少昆蟲蟄已開。君臣樓上心驚駭,商賈聞聲膽怯忙。

那沉雷護閃,乒乒乓乓,一似那地裂山崩之勢,唬得那滿城人,戶戶焚香,家家化紙。

孫悟空高呼:“老鄧!仔細替我看那些為非作歹之徒,忤逆不孝之子,多打死幾個示眾!”

那雷越發振響起來。

悟空卻又把鐵棒望上一指,隻見那:

龍施號令,雨漫乾坤。勢如銀漢傾天塹,疾似雲流過海門。樓頭聲滴滴,窗外響瀟瀟。天上銀河瀉,街前白浪滔。淙淙如甕撿,滾滾似盆澆。孤莊將漫屋,野岸欲平橋。

真個桑田變滄海,霎時陸岸滾波濤!神龍借此來相助,抬起長江望下澆!

這場雨,自辰時下起,隻下到午時前後,下得那車遲城,裏裏外外,水漫了街衢。

那國王傳旨道:“雨夠了,雨夠了!十分再多,又淹壞了禾苗,反為不美。”

五鳳樓下聽事官,策馬冒雨來報:“聖僧,雨夠了。”

悟空聞言,笑著將金箍棒往上一指,隻見霎時間,雷收風息,雨散雲收。

國王滿心歡喜。

文武百官也盡皆稱讚:“好和尚!這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就是我國師求雨雖靈,若要晴,細雨兒還下半日,便不清爽。怎麽這和尚要晴就晴,頃刻間杲杲日出,萬裏就無雲也?”

國王教回鑾,倒換關文,打發葉笙等人過去。

如果虎力大仙、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就此放葉笙等人過去,以葉笙的性格,或許就不跟他們計較了,反正這天底下妖魔鬼怪多的是,殺不完,也捉不完。

偏偏他們是“不作死就不快活”,又來找葉笙等人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