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番外之莫歆言(二)

第二天我離開的時候她依然睡的安穩,想到這個家夥昨晚的“臨陣脫逃”,我心生一計,把她的手機鬧鍾關了。易,祝你好運~,誰叫我莫歆言一向睚眥必報呢~不要以為你向我告白就沒事了,昨天你居然吻了我然後逃走了,這筆賬,我們還沒結清!

隻是那天在飛機上,看到她一貫漂亮的劍眉緊緊皺著,一臉難受的時候,心又忍不住軟了。我一直都清晰地記得她倒在我懷裏的那個瞬間,細碎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她大半漆黑的瞳孔,白皙的額頭了有不少汗珠,她劍眉緊鎖的樣子我一點也不喜歡,於是我忍不住伸出手劃過她的眉宇之間,一遍又一遍,想撫平她的眉心,還有空氣中的淡淡青草香味,覆蓋了我們周圍的空間。有幸福的感覺劃過心田,雖然很擔心她的病情,但是我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

誰知道這個混蛋招桃花的本事居然強大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當我看見冉和她親密地抱在一起時,我終於承認自己愛上了她,哪怕她有時候呆得讓我想打她,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在我高一的時候就偷偷地住進了我的心裏。隻有是愛情,才會讓我在她生病時,方寸大亂,幾乎把若晨拉出了手術室;在她的懷裏時,嘴角忍不住上揚,心裏一片安寧美好;在她和別的女子親密無間時,我幾乎平靜了27年的心竟然泛出濃烈的嫉妒和憤怒。

一直到酒席上,我才知道,當時冉隻是暗示了她的過去,雖然冉和她沒有任何的曖昧關係,可是一想到:有這樣一個人在她心裏住了那麽那麽久,我依然感到自己一陣不快和對那個人的羨慕。直到我實在忍不住想看看她,卻意外地聽見了她對若晨說得一席話,於是,我剛剛冰封的心忍不住又為她融化了,她說:“我希望,她,好好的。”語調是罕見的溫柔,雖然她背對著我,我隻能看見她挺拔的背影,但是我依然可以想象,此時此刻,她一貫沉靜的漆黑瞳孔裏流露出的,不經意的,溫柔。感覺自己被她小心翼翼地關懷著,嗬護著,安心地住在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在酒店裏,她把我納入懷裏,淺淺地吻了我,唇齒間都是她的氣息,她溫柔的眉眼,然後,我聽到了這世間最美好的聲音:“歆言,我喜歡你,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而是‘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那種。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易夕,這算不算你對我的諾言?我似乎可以感覺到,幸福的羽翼輕輕地劃過了我的心間。

回到上海,我發現易氏集團在收購DL的股票,我向父親提示這個危機,得到父親漫不經心的回音,看到父親對弟弟一臉的縱容,對比他對我的冷漠,心中一片灰暗。隻是手無意間觸及了胸前的那塊玉佩,有溫暖觸感,頓時心又釋然了,至少還有一個人,把我放在心裏,這就夠了。忍不住回想起昨晚,她的眼眸,異常溫柔,她的指尖和唇舌似乎有魔力,遊走在我身上,難以言喻的歡愉,被她帶到巔峰的時候,好像時間和空間都不複存在了,好像天地間,隻有我和她。

那個時候,我便以為,這就是永遠了。

直到我趕到華山醫院想給她一個驚喜,又或者,我隻是太想她了,想念她寵溺的眼神裏流溢出的滿滿的溫柔,想念她的懷抱裏令我無比安心的感覺,想念她在陌生人麵前罕見的笑容,像是冰川緩緩融化,嘴角揚起的弧度,幹淨而漂亮,讓我無比留念。

可是我卻看到她和另一個陌生的美麗女子緊緊地抱在一起,那一瞬間,我好像聽見了利器刺進心髒的聲音,淚就那麽不受控製地落了下來。

之後的幾天我沒有聯係她,而她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十幾天。我一邊聯係曉,告知我已經出櫃,準備去和她合資的公司EAC上班,一邊等那個混蛋。曉告訴我:她永遠不會回來了,她的語氣欲言又止,似乎像我隱瞞了什麽,但是我問她,她又不肯說,隻是反複揚言下次看見易夕一定要她好看。

我不知道是不是扔下她應該獨自去香港,我還記得她說:“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那時,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深情和認真,我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她說的那些都是假的。直到和莫哲的對話,終於讓我心如死灰。

“恭喜你啊,姐,原來不是她傍上了你,而是姐姐你找了一個好靠山,看來我也趁早學習一下姐姐你,當一個小白臉算了。”

“你什麽意思?”我感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我卻不敢想。

“姐,你不用瞞我了。沒想到她居然是易銘的女兒,是易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對啊,她也姓易,我當初怎麽沒有想到呢!不過姐姐你還真是頗有姿色啊,居然和這麽一個身價幾十億的人同居了這麽久,現在她雖然不要你了,不過,我猜她給你的錢也夠你花一段時間了吧?”

“她是易銘的女兒?易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

“是啊,易銘去世了,現在易氏已經是她的了,你不信現在看電視啊。姐,不要告訴我真的動了心,這種身價幾十億的人,什麽人找不到,她最多也就是和你玩玩吧。”

我找到了莫哲提及的那個頻道,終於看見了幾乎半個月沒有蹤跡的,心心念念的人。隻是,電視機裏的,那個被阿瑪尼和勞斯萊斯裝點得閃亮的人,那個麵容俊美精致到令我陌生的人,還是不是當初那個眉眼溫柔的,眼眸寵溺的,把玉佩輕柔地掛在我頸間,向我許下那個美好諾言的小小少年?

以往銳利的墨色瞳孔,因為悲傷顯得有幾分空洞,冷漠的劍眉,麵對鏡頭顯得愈發英氣逼人,薄得像刀一樣的的嘴唇,麵對記者轟炸式的提問一語不發。而她身邊的那個女子,分明是那天在醫院裏和她緊緊擁抱的那個人,心中忍不住一片苦楚。

想到她幾乎半個月的影訊全無,回憶起那天在電話裏的她的語氣似乎都帶著疏離淡漠,想起莫哲刺耳的譏諷:“這種身價幾十億的人,什麽人找不到,她最多也就是和你玩玩吧。”我感到連綿不斷的悲傷,恨意,酸楚,從心底湧出,無論我多麽努力,也無法果然阻止淚水緩緩從眼眶中落下,在臉上劃出一道細長的沁涼,“易夕,你這個騙子。”回想她那個讓我無比沉醉的笑容,薄唇的人,果真都是薄情的負心人啊。

易夕,如果可以,我隻希望,自己從來都沒有遇見你。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當初在S中的天台上,麵對你的如陽光般溫煦的笑容,我絕不會讓自己那麽輕易地就動了心;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在體育課上,即使我那時摔倒時傷口那麽疼,也決不讓你把我抱去醫務室;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在琴房裏看見你在那裏彈得七零八落時,一定轉身就走,而不是留戀你的氣息;早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我在AL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應該立刻把你開除,讓你再也沒有機會進入我的世界。

可惜,這世上沒有“早知道”。我緩緩擦幹了自己的臉,易夕,這不是我第一次為你哭泣,但是,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你哭泣。九年前,你就沒有記住我的樣子,九年後,我依然不是那個住在你心裏的那個人。既然,你從來都不曾把我放在心裏,既然,你可以狠下心粉碎我們之間的承諾,我又何苦為你,傷心,傷身?

那麽,從此以後,就讓我忘了你吧,忘得徹徹底底,幹幹淨淨。

從今天起,易夕和莫歆言,就是普通的陌生人,也隻會是陌生人,無牽,無掛,無拖,無欠。

我終於上來了.....F5都快被我按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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