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番外之莫歆言(三)

是在到了香港之後,我才漸漸發現,習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我開始無法控製地想念那個人清俊的麵容,挺拔的身子,還有那獨屬於我的,寵溺的眉眼。半夜迷迷糊糊地醒來,下意識地想尋找那個人溫暖的懷抱,卻在一次又一次冰冷的事實裏,忍不住就模糊了雙眼,易夕,你現在又在哪裏?

在這期間,曉和她的前女友因為生意的往來見了一次麵,她們的見麵很平靜,彼此也都有了新的生活,曉也頗為大度地說:“不是愛人了還是朋友嘛。”那晚的月色很美,像極了那個人在香港對我告白的那一天,於是我的心就忍不住地想起易夕那個混蛋,彼時,她眉眼溫和地對我說:“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墨色的眼眸裏,沒有平時的淡漠,一波一波**漾開的,皆是深深的愛意,將我的心牢牢得鎖住,於是,心甘情願地沉淪下去,不管是緣是劫。腦子裏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她愛上了另一個人,我們再相遇,我又應該何以自處?我是不是也可以像曉一樣好風度地說一句:“不是愛人,還是朋友。”還是會不管不顧的落荒而逃,隻因為,她依然是我心裏的那個人?想想,其實應該是後者的,因為隻要想想,她溫潤的墨色眼眸情意綿綿地看著另一個人,她的心裏,原本屬於我的位置被他人占據,心,就止不住地疼,幾乎疼到骨子裏去了。

淡淡的月光,心裏一片淒涼。

上海和香港無一例外都成了令我傷春悲秋的場所,曉建議我出國散散心,我思考良久。還是婉拒了她的好意,我知道,這一切其實與地點無關,是我的生活失去了重心。

我開始把自己埋在無休無止的工作裏,因為心裏一旦閑了下來,那個人的身影就會浮現在我心裏,易夕,你果然是一個混蛋,連走都走得那麽不徹底。心中忍不住泛起一股恨意,明明說好的,要在一起一輩子的,你怎麽就這麽輕易地食言了。

這樣的想念持續了近一個月,有增無減。直到我在香港一場大型的慈善會上偶遇了她的母親,那個麵容美麗,氣質高雅的女士有著和易夕一樣狹長的眼睛,我就忍不住又想起那個人的墨色瞳孔。她對待商業夥伴眼眸清冷禮貌;而麵對動輒上億的案子,眼睛裏卻有著一種天塌下來也不在乎的鎮定;她極少對我說什麽甜言蜜語,但是看著我的時候,墨色的眼睛柔軟得可以揉出水,讓我就那麽輕易地動了心。

“你就是莫歆言?”易夕的母親語調溫和,和易夕一貫的淡漠完全不同。

“我是。”

“她很喜歡你啊。我還是第一次她這麽在乎一個人。”她在對麵笑得雲淡風輕

“。。。。。。”隻因為這一句話,讓我的心忍不住就狂跳了起來,像是溺水的人終於呼吸到了空氣,易夕,原來,我是這麽想念你啊。那天,我從她母親的口中,看見了那個人的另一個剪影,她在音樂方麵的天賦實在令她母親無語,但是她卻頗有畫畫的天分,她學過1年的素描,然後改學了油畫,而理由和如今的她的性格簡直差了十個時區:我覺得油畫比較好看,可以塗顏色。我簡直可以想象,那時,隻有8歲的她是用一種多麽任性的眼神看著我,那一定和現在的那塊冰山判若兩人。

因為那次會麵,我在心底相信,她一定會回來找我,至少,她還欠我一個解釋,不是嗎?可是這一等,又是兩個星期,把寬容等成了怒意,把信任等成了懷疑,把愛意等成了怨恨。 不久,我從EAC財務總監Tom口中得知了她在普華永道的卑劣事跡,幾乎是下意識地,我選擇了相信Tom。愛,就是這樣,盲目得失去了理智,不再像平常一樣考慮到,這個捏造的故事明明證據不足,漏洞百出,僅僅,是出於對那個人的怨懟,而已。

當她真正站在我麵前的時候,已經是我離開上海一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她穿著一貫的雪白色襯衫,靜靜地站在我麵前,高貴的眉眼,清冷的氣質,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我們初遇的那一瞬間。隻是,我們誰也回不到從前了,她,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了,這個念頭一旦在我的思維中成型,心,就止不住地疼了起來。

與生俱來的驕傲和連日來積累的怨懟,終於在壓抑許久之後爆發了出來,我幾乎用盡了全力,不管心中的悸動,對她冷言冷語,暗嘲譏諷,絲毫不顧這些鋒利的言辭明明是一把把雙刃劍,傷人傷己。我們就這樣不受控製地吵了起來,像兩隻刺蝟,彼此都被刺得傷痕累累。卻誰也不服輸。直到她因為憤怒而開始口不擇言,雖然心裏知道不是她的本意,那些在很大程度上,隻是我弟弟的火上澆油。但是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受到如此巨大的侮辱,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我打了一巴掌,隻是剛剛打完,我就後悔了,她和我同樣是那麽驕傲的人啊!

是看到她一貫淡漠的眼眸裏流露出受傷的表情,我的心就狠狠地疼了起來,好像柔軟得心間被撒了一把碎玻璃,滿目瘡痍。最後,她讓喬冉解釋我們之間的誤會,徒留給了我一個落寞的背影,看著她漸行漸遠,關上門,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裏,我終於忍不住抽噎了起來,“好不容易把她盼來了,怎麽就這樣把她趕走了?”

之後的幾天,我覺得自己簡直不像自己了,我害怕她這一走就不會再出現我的世界裏;可是,我又覺得她依然是愛我的,不然何須要喬冉和我解釋那麽多?我下意識地躲著她,害怕麵對的真相我無法承受。

其實,那天晚上,她看著我走進別墅,在外麵凝望著我家的窗戶很久才離開,我是知道的。不是我的眼睛尖,隻怪她帶的手表,那塊我送給她的限量版勞力士,表盤的指針帶著熒光,這才暴露了她的位置。一路上,我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灼灼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我的身上,雖然我表麵上一臉平靜,心中卻如何都無法視而不見,易夕,我中的你的毒,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看著她緩緩離去的背影,我幾乎忍不住想攔住她,問她:“易夕,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那晚的月色很美,我摘下她送我的玉佩,仔細端詳,突然想起她的母親和我說說:“我把這塊玉佩交給小夕的時候,她說,這塊玉佩,她隻會送給住在她心裏的那個人。”

易夕,我無法停止,對你的愛意和想念,你呢?是不是,和我一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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