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滿月酒

我跟齊鏡商量好後,便雙雙從小旅館回了家裏。

第一天時,我便開始靜靜思考,在心裏非常堅決的認為孩子不能要,孩子雖然沒有錯。可他來得太不是時候了,並不是我不愛他,要把我和齊鏡之間的仇恨全部推到他身上,而是既然我沒辦法給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那……還不如在他沒有知覺時讓他沒有痛苦的離開。

我心裏對於這個想法是無比堅決,可夜晚到達樓下看電視時,遙控器無論按到那個頻道全部是講孩子的事情,各種小孩子的廣告,嬰幼兒奶粉。

看到這些廣告後,我甚至不敢看電視屏幕上那些懵懂無知的臉,扔下手機便匆匆上了樓上,躺在**後,做了一夜的夢,夢見自己深處黑暗,到處都是孩子的笑聲,不斷在夢裏喊著媽媽,在夢裏的我,清晰的感覺自己胸口破湧而出的內疚,還不斷捂著耳朵,哭著說:“你不要喊我媽媽。我不是你媽媽,我也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不能要你,你別再跟著我。”

我大喊出這句話後,小孩子的笑聲忽然改為哭聲,那種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哭聲,我猛然睜開眼,全身都是汗水瞪大眼睛喘著氣,齊鏡的臉隱隱帶著擔憂出現在上方。

在看到他那一刻,我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齊鏡拍著我呆滯的臉問:“宴宴,你怎麽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我喘了好久的氣,摸了一下臉,才發現皮膚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是冷汗還是眼淚,齊鏡見我好久都沒有反應,便將我從**給抱在了懷中。仆人在一旁立馬遞過來一件冒著熱氣的熱毛巾,他拿在手上給我擦拭著臉,聲音語調柔柔地,他說:“好了,都是夢,別怕,沒事。”

在熱毛巾落在我臉上那一刻,我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在心裏慶幸,還好是一場夢,原來隻是一場夢。

孩子還意識都沒有,哪裏會懂得叫媽媽呢?

之後下午,齊鏡見我精神滿是不定,便喊來醫生為我檢查身體。在確認我隻是精神有點不穩定外其餘都挺好,我一個人裹著毯子坐在陽台上,往下樓下花園發著愣。

又一天過去了,到達第三天時,我精神已經好了一點,終於讓內疚中的自己一點一點好轉過來。

齊鏡那天沒有去公司,自從他去旅館將我找回來後,便從醫院出院了,還是住在家裏,但我們兩人已經分房而睡了,他睡客房,我睡主臥,兩個人基本上沒有多少交流,我不找他,他自然也不會來找我,同在屋簷下。卻像是不認識的兩個陌生人。

我到達樓下後,正坐在餐桌邊的齊鏡從報紙中抬起臉看向下樓的我,對我說:“今天你可能要陪我出去一趟。”

我說:“去哪裏?”

齊鏡端著杯子喝了一口牛奶說:“我有個外甥女產下一名孩子,今天是孩子的滿月酒,邀請我們兩人去參加。”

聽到孩子這兩字,我就有些猶豫了,我說:“我能不能不去?你家親戚我又不熟,而且會碰到你媽還有你齊家的人。”

齊鏡說:“你盡管放心,今天隻有我們兩個人去,齊家的人都沒有時間,本來是商定由齊蘭和齊艙兩人去參加滿月酒的,可因為兩個人都還是個孩子,所以奶奶選定讓我們兩人去,畢竟你嫁給我後,我那些親戚都很少看見過你。”

我說:“我們都要離婚了,還讓他們看我幹嘛?到時候你娶了新老婆,再帶過去也是一樣的。”

齊鏡說:“在我們還沒離婚前,這是你作為我妻子的義務。”

齊鏡一句話讓我無話可說,於是我們兩人早上吃完早餐後,我便去樓上換了一件比較正式的衣服,陪著齊鏡去參加滿月酒,因為他外甥女嫁的人也是一個財閥子弟,所以排場非常大。

我挽著齊鏡進入宴會後,不斷有人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攀談著,對於應酬這樣的事情至今我都還有些不知所措怯場,根本不適應被人所有人注視,還好身邊的齊鏡,和別人談笑風生時,盡量讓別人沒有機會將話題移到我身上,我全場也隻是挽著他跟在他身後就好。

我們入席後,齊鏡的外甥女便抱著孩子挽著自己的丈夫來和他打招呼,齊鏡貌似和這外甥女並不是很熟,也是非常生疏又客套的閑聊了幾句。

聊著聊著,那外甥女看向齊鏡身邊的我,問了一句:“表叔,這是您妻子嗎?”

當她將視線移到我身上時,我嚇了一天,眼睛都不敢亂放,隻是笑容僵硬的對齊鏡外甥女笑了笑。

齊鏡的外甥女有點驚訝說:“上次您結婚時,我在國外沒有趕回來,我一直以為我表嫂應該是精幹型的事業女強人呢,沒想到年紀居然比我還小,表叔,你太不厚道了,找了個這麽年輕的小姑娘。”

齊鏡帶著儒雅的微笑說:“難道我就真那麽老嗎?”

齊鏡的外甥女聽了,一愣,趕忙一笑說:“哪裏啊,我覺得你和表嫂好般配啊,金童玉女,表嫂長得好可愛好漂亮。”

聽到她如此**裸的誇我,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齊鏡見我表情似乎有些害羞,便笑了笑對他外甥女說:“好了,她一直認為自己很漂亮,別誇了,再誇下去都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他視線落在他外甥女懷中的孩子上,笑容收了收,問了一句:“孩子叫什麽名字?”

齊鏡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她侄女立馬眉開眼笑說:“叫楊月尋。”

齊鏡笑著問:“酒濃春入夢,窗破月尋人?”

齊鏡外甥女笑著說:“對,就是毛滂的臨江仙那首詩裏麵的,名字是孩子的爺爺取的,老人家都愛好古典文學,所以取名字也帶著一股子詩的味道。”

正說著話時,齊鏡的外甥忽然對我問了一句:“表嫂要不要抱抱我家月尋?”

我連孩子都不敢看,哪裏還敢抱,當即就想拒絕,可太明顯的拒絕又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嫌棄她們家孩子呢,便想了想,婉轉的說:“我對抱孩子沒經驗,會傷到她。”

齊鏡的外甥女說:“哪裏能啊,孩子很可愛呢。”她這句話落音後,齊鏡伸出手說:“給我。”

齊鏡的外甥女立馬笑著將孩子遞過去,沒在堅持讓我抱,齊鏡抱孩子的姿勢也有些生澀,剛滿月的孩子身體特別軟,稍微碰動一下,就好似那枯枝一樣隨時都會折掉。

齊鏡抱在懷中逗弄了一下,那孩子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滿臉懵懂的望著他,齊鏡嘴角帶著一絲柔和的淺笑。

我全身僵硬坐在那兒,本來告誡自己一定不能亂看,可不知道為什麽,當齊鏡抱住孩子那一霎,我眼睛有些不控製看了過去,那孩子正好發出笑聲,蹬著雙腿和雙腳,那一刻我手像是連鎖反應一般,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齊鏡見我在一旁看著,問了一句:“不抱抱嗎?”

我搖搖頭剛想說不要抱,可這句話還沒說出口,我鬼使神差說了一句:“好。”池陣討弟。

齊鏡輕柔的將孩子遞給了我,我剛開始都不知道該先碰孩子的腦袋還是腳,額頭上竟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齊鏡見我有些緊張和手足無措,他剛才抱過孩子了,所以有點經驗,便輕輕抬高了我抱孩子頭部的手,說:“別怕,沒有你想象中脆弱。”

我將孩子軟軟地身體抱在懷中那一刻,腦海內忽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我的孩子出生後,也會成為這個模樣吧?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蛋,肉肉的小手,天真的笑。

會長大,會淘氣,會撒嬌,會哭,會鬧,會是一條生命。

我不自覺去逗弄她,孩子很愛笑,手和腳有些不老實的動著。

齊鏡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也不知道抱了多久,齊鏡的外甥女的丈夫提醒了一句宴會要開始了,還要去別桌打招呼,我才如夢初醒,趕緊將孩子遞給了孩子的媽媽,齊鏡的外甥女接過後,便滿臉歉意的對齊鏡說:“表叔,那我先去忙了哦。”

齊鏡點了點頭。

孩子的父母便抱著孩子去了別的對方招待嘉賓。

齊鏡見我還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樣,他將我麵前的酒換成了一杯溫開水,低聲說:“可愛麽?”

我說:“軟軟地,好神奇。”

齊鏡笑著說:“以後我們的孩子出生後,也會很可愛。”

他這句話一出,我腦海內一根弦忽然間繃直,我臉色煞白看向齊鏡,為了掩飾自己動搖的心,我聲音故作肯定說:“不會,我不會給你生孩子。”

齊鏡說:“沒關係,我並不會強迫你,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之後我們從宴會回來後,我全身無力的從大門口走了進來,仆人見我臉色不好,關切的問我怎麽了,齊鏡對仆人說:“扶夫人進屋休息。”

仆人問:“夫人臉色好像不是很好,先生,需要請醫生嗎?”

齊鏡說:“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