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調查

我站在門外好一陣,轉身又往自己來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笑著想,終於如我所願了。我終於不用再有任何的負罪感了,我們終於可以灑脫分開了,可是,周宴宴。為什麽當你親眼見證這一刻時,你會想哭?

難道你還舍不得嗎?

我回到家後,便坐在電視機前沒有動,坐了二十分鍾,忽然想起自己還有搬家的袋子沒有買。便又起身去留下超市隨便買了幾個上來,順帶吃了一個飯,回來後,黃豆豆似乎隱約感覺到了我的不開心。在我收拾屋子內的東西時,它咬著我褲腳,我低頭一看時,它回身在一個角落叼了一隻它最愛的玩具放在我腳步,用眼神示意我玩。

看到它這一舉動我哭笑不得,將手上東西暫時放下坐在地上時。黃豆豆主動爬入我懷中,舔著我的臉,嗷嗚了一聲,便挨在我胸口閉上眼睛。

我一直不知道這隻狗是什麽品種的,帶出去時,有人說是泰迪和串串生出來的,反正不是純種,而且非常聰明,我高興了它知道,我不高興了,它也知道。

我將臉埋在黃豆豆的毛發裏,我說:“豆豆,你要陪媽媽一輩子。”

它嗷嗚了一聲,像是回應了我。

我笑了出來,將它放下後。拍了拍它身體說:“自己去玩吧,媽媽還要勞動呢,不然明天搬家公司的人來了,東西還沒收拾好就完蛋了。”

我一個人將屋內的東西全部收拾好,已經是半夜兩點了。粗略掃了一下,發現隻剩下一些零碎的東西了,便想著明天早上早起再來收拾,便上床休息。

到達第二天後,林謹南過來幫我搬家,說實在話,有些事情多個男人我確實方便許多,以前沒怎麽覺得,現在發現了男人的重要性。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林謹南在房間內隨著搬家公司的人進進出出,屋內的東西搬空後,我手中正想拖著行李箱出門時,林謹南從我手上接過,指著站在那兒眨巴眨巴著眼睛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的黃豆豆說:“好了,你把他帶上就可以了。”

我有點感動說:“林謹南,你怎麽這麽好?”

林謹南笑了笑,高挺的鼻翼上有層層晶瑩的汗水,他拍了拍我腦袋說:“我一直挺好的,走吧。”

我抱起黃豆豆點點頭,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提著我那口箱子輕輕鬆鬆出了門,我抱著黃豆豆跟在他身後。

到達新家後,為了犒勞林謹南的幫忙,我主動在新家為他做一頓飯,林謹南便在客廳內給我修著一些破掉的家具還有門鎖之內的東西,我發現他什麽東西都會修。

黃豆豆似乎是因為換了新家,特別高興的在寬敞的房間內轉著,我飯菜做好後,我們兩人坐在狹小的餐桌邊吃飯,聊著今天下午搬家的事情,正吃著時,林謹南往我碗內夾了一些菜,便繼續看著我說話。

我說到起勁時,門外傳來開門聲,我和林謹南同時對視了一眼,因為我剛搬家確實沒什麽新鄰居會來拜訪,在我剛想起身時,林謹南比我最先從餐桌旁站起來,對我說:“我去。”

他走到門口後,將門打開便對門口的人說了一句:“你怎麽來了。”

我抬頭疑惑的問了一句:“誰來了?”

林謹南沒有說話,我從桌前起身走了過去,便看到劉小倩渾身濕透的站在門外看著我們兩個人,我看了一眼外麵的忽然下起的大雨,便趕忙要將劉小倩拉進屋內給她換掉身上濕透的衣物,可手剛碰到她,她便狠狠將我手甩掉,指著我和林謹南問:“你們兩人什麽關係?”

我剛想開口說朋友,林謹南將我往他身後推了推,對劉小倩說:“我們什麽關係,並沒有什麽義務要和你解釋。”

劉小倩哭著說:“可我喜歡你啊。”

林謹南說:“你喜歡我是你的事,上次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

劉小倩舉著手中一盒曲奇餅幹看向我說:“今天我去你原來的家找你,在你家門口找了一盒這樣的東西,你不是幫我送給了他嗎?為什麽這東西卻出現在你家門口?”

我想解釋,林謹南說:“因為我不喜歡吃甜食,所以放在了她們家。”

劉小倩見每次都是林謹南開口,哭著說:“難道她還沒長嘴巴嗎?我問的是她沒問你。”

看到小倩表情時,我就知道她肯定誤會了什麽,趕緊從林謹南身後出來,對小倩嚴肅說:“第一,小倩,這盒餅幹我確確實實是交到了林謹南手中,他也確確實實因為不愛吃甜食轉送給了我,當時我應該還告訴過你他不吃甜食這件事情吧?

第二,我想你是誤會我和林謹南了,我們兩人是鐵哥們,我也是結了婚的人,今天他是來幫我搬家的,這件事情你也知道,至於餅幹為什麽會落在我家家門口,可能是當時搬家太亂了,不小心掉在那裏了,這些解釋夠嗎?”

劉小倩聽了我話,紅著眼睛久久地看向我,她說:“周宴宴,一直以來,是我看錯了你。”

她說完這句話,將那盒餅幹在我們門口狠狠一砸,人瞬間便跑沒了,我剛想追出去,林謹南便將我拉了回來,把門一關對我說:“既然她已經認定了,你再去解釋那麽多,她也不會聽。”

我剛想說什麽,手機卻在此時響起,隻能回身進屋去拿手機,剛按了一個接聽鍵,裏麵便傳來一個女聲,她開口第一句話:“您好,請問是周宴宴小姐嗎?”

我說:“對,我是。”

電話裏的女人繼續說:“我們是興湘小鎮天使福利院的,請問劉驁的小兒子劉家同您認識嗎?:

我說:“我認識。”

那女人說:“是這樣,劉家同的父親半年前死於一場車禍,而車禍的肇事者的家人將承擔劉驁兩個兒子今後的生活費每月三千元的補貼,可對方已經有三個月沒有往我們福利院打款了,因為您和他父親是朋友,我們福利院實在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找誰,所以打來電話向您求助。”

我說:“三個月都沒有打款了?”

電話內的女人說:“對,三個月沒打款了,本來我們以為他們是家裏情況暫時緊急忘記打款了,所以我們也沒有找人去催,可最近劉家同摔斷了腿,因為急需要醫藥費,所以我們也是沒辦法才來找您。”

我有點驚訝問:“腿摔斷了?”

對方說:“對,和福利院的孩子玩鬧時,摔斷了腿。”

我說:“好,我明天過去一趟。”

福利院的人一聽,滿是感謝說:“真是謝謝您了。”

我們掛斷電話後,林謹南見我眉頭緊皺,問我發生什麽事情了,我放下電話後,便快速去行李袋內翻自己的電腦,翻出來後,我打開網頁訂火車票,對林謹南說:“我明天可能要去一趟外地。”

林謹南問:“是有什麽事嗎?”

我眉頭緊皺,不知道該怎麽和林謹南說,想了想,我開口說:“我爸爸有一個要好的朋友,半年前死於一場車禍,家裏沒別的什麽親戚,就剩下兩個孩子,孩子在父母雙亡後進了福利院,肇事者被法院判決每個月必須承擔孩子們三千元的生活費,剛才福利院打來電話和我說,對方已經有三個月沒有打款過來,又加上小孩子又摔斷了腿,我可能需要過去看看。”

林謹南一聽,便說:“你是打算過去看孩子,還是處理打款的問題?”

我說:“福利院那邊管不了這麽寬,他們家裏又沒有別的什麽親人,隻能由我去處理這款的問題。”

林謹南說:“既然是打款的問題,你一個女人去了也沒什麽用,我陪你。”

我有點驚訝問:“你不要上班嗎?”

林謹南說:“我可以請假。”

我想了想林謹南的話,確實有些道理,我一個人去的話,要搞定肇事者打款絕對不可能,到達那兒第一步找警察,警察如果不管這事情,就要請律師找法院,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可能還要去找肇事者的家人商議這錢為什麽沒打的問題,多一個人確實好一點。

而且還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偏僻地方,我想了想,點頭說:“那我現在訂票。”

訂好票後,我們都沒有什麽心情吃飯,林謹南離開後,我便隨便收拾了一下,打了一個電話給領導請假。

到達第二天後,我和林謹南坐火車趕去興湘那邊,又是漫長的二十小時,我在車上熬到自己吐了好多回,林謹南坐在我對麵沒有休息都在照顧我。

我睡到半夜時,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感覺有一雙手涼涼的手貼在我額頭上,我迷迷糊糊睜開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齊鏡,不知道是自己習慣性,還是被這二十小時的火車給晃糊塗了,竟然像往常一般主動臥在他懷裏大哭了出來,我說:“齊鏡,你會遭天譴的。”

說完這句話,我便再次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是上午十點,我睜開眼便發覺腦袋上貼了一塊涼涼的毛巾,眼皮也是紅腫不堪。

剛從**坐起來後,林謹南買了兩盒飯從車廂狹小的長廊內走了過來,放在我麵前說:“將就點吃,很快就要到了。”

我揉了揉暈暈的腦袋,他給了我一瓶水,我喝了一口後,才覺得自己緩過神來。

喝完後,腦袋閃過某些片段,我脖子一僵,抬頭問林謹南說:“我昨天有沒有說胡話?”

林謹南笑著說:“沒有,昨晚你睡得很好。”

我聽了,放下心來,便地人頭吃著飯。

我們下火車後,便直接去了劉家同所住的醫院,到達他住的病房時,他小小的身體正躺在**,腿被吊在空中,他哥哥劉家興正守在他旁邊,有一個福利院的義工正麻木的坐在那裏。

我進去後給兩兄弟帶了一些玩具和水果,林謹南去醫院繳欠下的一些錢,兩兄弟還記得我,看到我時,都非常高興的喊了一句周姐姐,我看到兩個孩子都比我離開時還要瘦了,心下一陣難受。

便給他們一人削了一個水果,陪著他們聊了一會天,問了問他們在福利院的生活,他們回答我們都挺好的,除了沒有爸爸媽媽。池池助巴。

對於他們這句話,我也充滿了無力,隻能安慰他們,總有一天他們都會長大,長大後,爸爸媽媽也遲早有一天離開他們,他們隻是提早成長了而已。

劉家興懂我這句話,可年齡要小的劉家同聽不懂,他咬著蘋果,問我:“周姐姐,長大是什麽?”

這句話倒是把我問住了,長大是什麽?

我想了幾秒,還沒想出答案,交完費用回來的林謹南站在門口笑著說:“長大後,就意味著自己可以改變自己,你願意長大嗎?”

劉家同一聽,大聲說:“長大後,我要變成一個特別有錢的有錢人,這樣院長就有錢給我治病了。”

林謹南聽了這句話,爽朗的笑了出來,他來到病床邊,摸著劉家同的腦袋說:“所以是不是很想長大?”

劉家同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林謹南笑了笑。

我們陪孩子聊完天後,便去福利院了解了情況,福利院告訴我們,說是肇事者坐牢後,前幾個月他的家人付款時都很準時,可這三個月的款卻遲遲沒到,福利院也去肇事者的家裏找過,可對搬家了,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裏,福利院這邊因為人手不夠,所以也沒有人去處理這件事情。

我和林謹南了解完請款後,便從福利院離開。

林謹南對我說:“我們必須先找到人,才能夠了解對方是什麽樣的情況,法院是判決的地方,最多知曉情況後,找警察協助找人,然後我們這方還要請律師上訴,強製性要求他們繳納款,可這樣的周期太漫長,我們並沒有時間等。”

我說:“那該怎麽辦?”

林謹南看向我說:“我們第一步就是找這鎮上的警察局,將情況和警察那方講明白,要求他們調查出肇事者家屬的去處,之後我們主動去找對方私聊這個問題,私了這個問題,這樣周期就短一點,如果這條行不通,再找法院強製性執行也是一樣的。”

我聽林謹南這樣說似乎有點道理,我們兩人下一站便去了這邊警察局,告訴了他們這件事情,警察局在聽到兩個孩子後,非常重視這件事情,便通知別的分局合力找人,四天後,便有了結果。

肇事者薛鮭的家人並沒有搬離多麽遠,而是你搬去了另一個不遠的小鎮,得到消息後,警察便和我們去了薛鮭的家,坐了一個半小時的車到達後,薛鮭的一家老小全部住在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情況看上去非常貧困,在看到警方來了後,薛鮭的妻子顯得尤為驚慌,帶著三個小孩子進屋後,便想將門給關上,正好有一名警察一把按照門,對著門內薛鮭的妻子說:“關什麽門,有事情找你們。”

薛鮭的妻子說:“我們沒犯什麽法,你們來幹嘛。”

警察說:“你們確實沒犯法,可沒執法就算犯法。”

警察幾下就將門給推開了,薛鮭的老母親抱著三個孩子坐在椅子上,看到警察後,便坐在了地上開腔大哭了出來,說:“警察啊,我們是真的錢去負擔那兩個孩子的生活費了,我們家還有三個孩子呢,我這老不死的每個月要錢治病,哪裏有錢給別人啊,一家老小的生活費全部都是我媳婦在承擔,你們就放過我們吧。”

警察說:“既然當初沒有錢承擔,幹嘛還承諾給生活費這些?既然承諾了就要做到,你們貧困可憐,那兩個孩子就不可憐就不貧困了嗎?”

那老婦人哭著說:“那是我兒子啊,我們怎麽可能看著他去死啊,可我們實在沒錢給啊,警察同誌,你們就放過我們吧。”

老婦人一頓哭訴,薛鮭的妻子也在一旁摸眼淚,三個孩子見奶奶媽媽都哭了,還見著家裏來了這麽多陌生人,張開嘴全都嚎啕大哭,一家人哭成一團。

警察看到這樣情況,反倒是搞懵了,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我和林謹南在一旁看著,等他們不哭後,警察便和他們說,如果不交付孩子們的生活費,法院就會強製性執法,到時候打官司花的錢反而更多,讓她們自己考慮清楚。

薛鮭的老母親坐在一旁反複說沒錢,而薛鮭的妻子也是種不表態的狀態,隻是沉默不語的站在一旁。

交涉到晚上時,警察再一次問他們交不交款,薛鮭的母親被逼急忽然從椅子上上起身,朝著石柱上便想撞上去尋死,還好被警察們及時攔住了。

薛鮭母親被攔住後,便再次大哭著說:“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們啊,我們沒錢,讓我們去哪裏找錢給你們呀。”

警察見交涉不通,再逗留下去,薛鮭母親大約真會一個想不通尋死了,便暫時性從薛鮭家離開。

想等他們情緒穩定後再談這件事情,我和林謹南也隨著警察離開了這鎮子,回到旅館後,第二天,我和林謹南決定親自去找薛鮭的家人談談這件事情,沒有找警察。

我們再次到達那裏時,薛鮭的妻子知道了我們是劉驁這邊的人,還是和第一天一樣,看見我們便關門,我和林謹南在外麵等了一天,到達晚上時,薛鮭的妻子以為我們離開了,出來打水時,我們從樹下快速走了出來,快速圍住了她,我開口對她說:“薛夫人,我們聊聊,如果你有困難我們也不勉強你,但事情總需要有個結果。”

薛鮭的妻子眼神無光的看向我們,她滿臉的滄桑,終於對我們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還有什麽好聊,聊再多我也拿不出錢,如果不是因為三個孩子,我早就上吊自殺了。”

她說完這句話,臉上一片絕望,這絕望像是從心底裏散發出來的一般。

我繼續柔和著嗓音說:“我也明白你的難處,我不是來催你要錢,而是想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好嗎?”

薛鮭的妻子見我表情柔和,終於才點點頭。

我們進去後,裏屋躺在**的老奶奶正好下床來,看到我們後臉上滿是驚慌,緊接著說:“你們在怎麽又來了!我們說了沒錢!”她說完這句話,又大喊著說:“我們也是被冤枉的!你們不要再來找我們了,幹脆槍斃了那死畜生算了。”

薛鮭母親這句話一出,薛鮭妻子忽然提高音量說了一句:“媽媽!您別說話!”緊接著用家鄉話說了一句什麽,我沒聽懂。

不過薛鮭母親被媳婦這大聲一喝,立馬閉嘴回了**。

薛鮭妻子臉色異樣對我們勉強笑著說:“你們坐吧,我去倒茶。”

她朝裏屋進去後,林謹南在房間內四處看了一眼,直到薛鮭妻子倒茶出來,我接過茶杯後,林謹南對薛鮭妻子問:“我們也知道你們家裏的情況,也非常理解你們的困難,畢竟這是您先生犯下的錯,後果卻是你們家人承擔確實很不公平,今天來我想問您幾個問題。”

薛鮭的妻子看向林謹南,林謹南笑容可親問:“記得當初法院判決你們賠償兩百萬給死者兩個未成年的孩子,我想問一下,你們兩百萬是從哪裏來的。”

薛鮭的妻子端茶杯的手忽然往一抖,那杯茶便摔落在地,林謹南並沒有動,依舊笑著說:“你們家裏的情況我也有點了解,一直以來都住在這個鎮子上,生活並不寬裕,雖然你丈夫下海經商,可經常是虧損狀況,家裏也沒有什麽有錢的親戚或者朋友,要想一次性繳納兩百萬這不是一個小數目。”

薛鮭的妻子被林謹南問得麵色煞白,彎下腰便慌張的去撿地下的碎片,她說:“是同我先生生意上的一些朋友借的。”

林謹南坐在椅子上看著她,笑著說:“在這個時候了,連親戚朋友都沒錢借給你們,他生意上的朋友誰這麽有錢會願意借給你們?這不是很值得讓人疑惑嗎?”

薛鮭的妻子忽然站起來,唇毫無血色看向林謹南說:“隻要我們賠了,錢是怎樣來的,你們無權利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