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滄海桑田

“齊嚴被抓時,是林瑾南親自帶人去丹麥將齊嚴給捉拿,齊嚴在看到穿著一身警服的林瑾南時,當即就像是發瘋了一般,不斷追問林瑾南為什麽。在他沒被逮捕之前,他甚至我還沒有正式確定林瑾南的身份,盡管那時候的林瑾南已經疑點重重,可他不會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是親手送他去地獄的人。

直到被抓那一刻他都不相信,而很諷刺的是,事實上確實是林瑾南一手將他送到這個位置,他不僅揪出了你父母的死和齊嚴有關。甚至還查出了齊玖的死。

齊玖死於齊寬之手。

齊嚴被抓後,齊家所有人再次被抓,第二次被抓後,齊家再也沒有之前那麽幸運被放了,這次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因為和齊家所有有關的官員接二連三全部被抓,牆倒眾人推是這個世間的真理。

當然這次抓的人,連齊蘭都無一幸免,當她得知了林瑾南的身份和齊家所有人都陷入牢獄之災時,她在監獄內嚎啕大哭了一夜,哭完後,第二天毫無預兆的就瘋了。

齊家倒起來很快,具體犯了什麽罪,都做了一些什麽違法的事情,這裏麵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一個月後,我和齊瑉還有齊蘭被放了出來後,齊嚴齊寬當場便被定罪。

而齊鏡……”

林安茹說到這裏,她看了我一眼。笑了一聲說:“而齊鏡攀著魯家這顆大樹,竟然從中脫身離開,當然他也沒有討到好果子,雖然撇得幹幹淨淨,可齊家所有一切都被抄,房子被封,所有與金錢這方麵的東西也全部被凍結,最後,不過是齊嚴被槍斃了,齊寬夫妻被判了無期徒刑,而齊鏡,自從發生這件事情後,他人便消失了,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齊家隻剩下我和齊瑉齊蘭三人,齊艙至今都沒有被找到。

我從來沒想過,齊家這麽大的產業居然會在一瞬間說倒就倒。甚至半點預兆都沒有。死了的人反而幹脆,活下來受這場災難波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而那些玩權謀之術的人,玩完後,後果卻成了我和齊瑉承擔,我們還要帶上一個瘋掉的齊蘭,房子賬戶車子全部被封了,我和齊瑉差不多身無分文,沒有錢住酒店,也沒有地方可住,以前齊家那些巴不得貼上來的親戚,在見到齊家倒下後,紛紛避而不見,更別說出手相助了。

那時候我隻能帶著齊瑉還有齊蘭去我娘家暫時住上幾日,可齊瑉受不了我爸媽的態度,一直說就算到外麵去流浪也不肯住我家,我沒辦法,他不肯住我隻能用自己身上最後幾千塊錢帶著齊瑉還有齊蘭去外麵租房子。

之後那四年,我一個人要支撐起齊蘭的醫藥費,養孩子的前,我們一家三口所吃所用的一切開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走過來的,而且一走就是四年。”

我說:“你養了齊瑉四年?難道他都沒有出去工作過嗎?”

林安茹自嘲說:“他會幹嘛?他除了會吃喝玩樂,說實在話,沒多大的本事,曾經給人開過一年車,可私自把別人的車開出去和別人飆車,導致車子受損,十幾萬的債務現在還壓在我們身上,還好那老板以前和齊家的老太太有點交情,並沒有催我們賠錢,之後齊瑉幹脆連車都不開了,他也沒有出去工作過,反倒是每天抱著酒瓶子醉生夢死,不管齊瑞,不管這個家,天天在醉倒後,感歎他以前的富貴,他以前的逍遙快活,他以前那些優渥的一切,全部來自於他姓齊,他這個身份,而當齊家一旦隕落,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抱著以前榮華富貴感歎的廢物。”

我有點驚訝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麽沒和他離婚?既然明知道他是個廢物,你不是應該帶著孩子兩個人過嗎?說不定你還不需要這麽累,他這個廢物就算沒有你,總會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你也不能養他一輩子啊。”

林安茹長久的望著我,我被她看得有些發毛,又問:“看著我幹嘛?”

林安茹說:“你不是應該問齊鏡和林瑾南嗎?你為什麽絕口不提他們?”

我笑著說:“你不是告訴我,齊鏡脫身離開了嗎?所以他也沒什麽好問的,說說林瑾南吧,林瑾南去哪裏了。”

林安茹淡淡說了兩個字:“死了。”

我驚訝的問:“什麽?!死了?”

林安茹很肯定和我點頭說:“林瑾南在齊嚴被槍斃後的一個月,用一把手槍將自己自殺在一座墳前,當時是被墓園內的老人發現,等救護車來後,他已經沒救了。”

我左手細微顫抖了一下,過了好久,我用右手按住了左手說:“他為什麽要自殺?”

林安茹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林瑾南死在他母親的墳前,我隻聽周婷說過林瑾南寥寥數語,聽說自從齊家倒了後,林瑾南便辭去了警察這個職業,之後那段時間他過的頹廢,不僅學會了吸毒,並且還酗酒,就這樣過了一個月,他就自殺在他母親墳前。”

我又問:“周婷是誰?”

林安茹說:“周婷是林瑾南的女朋友。”她看向我說:“林瑾南死後,周婷來找過我,她問我有沒有你的聯係方式,我不知道她是為什麽要找你,隻記得她當時給我寫了一個地址,說如果有了你的消息,便讓你去找她。”

我全身冰冷坐在哪兒沒說話。

林安茹滿臉麻木的看著草地上玩著手上玩具的齊瑞,隔了好久,她從包內翻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張,遞給我說:“也許你可以問問周婷林瑾南為什麽會自殺。”

我看到她手上那張紙條後,好半晌才伸出自己不斷發抖的手接住,林安茹將紙條給我後,便一句話都沒在說,抱起地下的齊瑞後,便離開了。

我望著字條上那模糊的字跡後,始終沒有從這寥寥數語中回過神來,林瑾南死了,齊鏡消失不見,齊蘭瘋了,齊寬夫婦無期徒刑至今還在承受牢獄之災,而齊嚴便已被槍斃。

我腦海內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一件事情,那個時候正好是起齊老太太的葬禮,正好是風雲四起的時候,我在給老太太守靈時,身邊的齊艙和我說了幾句,他和我說,要變天了。

那句話現在重新拿出來細想,大約齊艙比誰都明白,齊家總有一天會衰敗,在葬禮過後,他便失蹤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我也一直想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離開,可現在想想,又明白了。

他是個明白人,也早就想到齊家有此一天,他會離開是因為麵對這樣的局勢他無能為力,也無法挽救,幹脆離開,眼不見,心自然不煩。

我又想起四年前,我在要嫁給齊家時,我爸爸極力反對的情景,他的死應該不隻是遺囑促成的,很有可能,他察覺到了齊家內部結構出現了怎樣的問題,他也預見了齊家的下場,所以他才如此堅決不同意我和齊鏡結婚。

原來很多人都知道了齊家早晚有一天有這樣的結局,齊鏡知道,我爸爸知道,齊艙同樣也知道。

我從醫院回去後,到達酒店傑克給我電話說讓我下來一起用晚餐,我拒絕了他的好意,找了個借口和他說我不舒服,傑克也沒有勉強,我們掛斷電話後。

我將房間內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然後用酒店內的電話打給了服務台,點了很多酒,和一份晚餐後,便將電視機給打開。

等了二十多分鍾,晚餐和酒都送上來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身上裹著毯子,看著大屏幕,不斷喝著酒,喝到後麵,我仰著臉靠在沙發上,抬起臉看向頭頂的水晶燈,眼眶內滿是眼淚,我笑了兩聲,喝掉手中最後一杯酒,便起身關掉電視,去了浴室。

喝了一夜酒,第二天仍舊爬了起來,換了一件工作服後,便紮好自己頭發,又用五分鍾給自己化了一個淡妝,便去樓下和傑克碰麵,今天是他去連華公司探訪的日子,這一天我都要陪同在他身邊給他進行翻譯。

我到達樓下後,傑克和他助理正好剛吃完早餐,看到我提著包走來後,他朝我揮手,用德文和我說:“Anna,早上好,今天的你很漂亮。”

我到達他麵前後,他便朝我豎起了大拇指,德國人稱讚女性一般都很直接,對於他非常友好的讚美,我笑著反問:“難道我平時就不漂亮了嗎?”

傑克笑著說:“平時也漂亮,東方女性都很有魅力。”

我笑著說:“好了,別誇我了,再誇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今天我們要去連華公司探訪。”我從包內拿出幾份文件給他說:“這是前幾天連華那邊給的會議內內容,我已經全部翻譯成德文了,你現在看一下,到時候按照這個會議流程走就好了。”

傑克拿在手上看了幾眼,便說了一句OK,我們沒有在酒店內多有停留,便朝著門外走去,外麵有車在等我們,上車後,車子便載著我們去了連華。

陪著傑克又跑了兩天後,我和他提前請了一天假,他是一個非常好說話的人,對於我的要求,也沒有問我請假要去幹嘛,反而很欣然同意了。豆女助號。

我休息那天,便拿著手上那張紙條去找林安茹口中所說的周婷,這紙條上所在的地址我並不怎麽熟悉,找了一上午才找到那棟樓。

我站在六樓的門外時,輕輕抬手敲了敲門,敲了好久始終都沒有人來開,我正打算放棄時,裏麵便傳來清亮的女聲,接二連三說了幾句:“誰啊?來了來了。”緊接著,門便被人打開。

當門口出現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時,我愣了一會兒,有點驚訝的望著她臉。

她也有點驚訝看向我,然後撫摸著自己的臉問:“你是周小姐?”

我沒想到她一眼就可以認出我,遲疑的點點頭。

她笑容溫婉說:“你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麽會這樣準確認出你,因為你沒覺得我們兩人有點相似嗎?”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確實當她將門打開時,我第一感覺是撲麵而來的熟悉感,並不是說我們的五官多想,就總覺得氣質方麵有幾分相似,特別是笑起來時。

她見我沒說話,感歎了一句:“四年了,我等了你四年了,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比可能有機會見麵。”她望向我說:“可沒想到,你終於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