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周宴宴,你確定嗎?

我們婚紗照總共拍了三天,也總算拍完了,我和趙毅都沒想到她媽居然訂了個如此豪華又如此繁瑣的套餐,兩個人都被這一套一套衣服換下來,折磨得筋疲力盡。好在之後的事情除了看設計選片之外,就沒有多餘的什麽。

到達第四天早上,我剛從房間內出來,趙毅她媽正拿著我換下準備今天清洗的衣服去了浴室,我在後麵挺不好意思的說衣服我自己會洗,讓她放下就好了。

可趙媽媽卻說,趙毅的衣服也都是她一手清洗的,現在既然我和趙毅兩個人決定要結婚了,我自然也算是她的女兒。所以衣服也一道幫我洗了,正好省水省時間。

她這樣固執的要幫我洗,我也沒辦法,隻能歎了一口氣,將頭發挽起來,正打算去刷牙洗臉,本來正要拿我衣服放入洗衣機內的趙毅媽媽,忽然從裏麵摸出一個東西,她放在手上看了兩眼,將盒子打開時。她忽然問了我一句:“宴宴,你和趙毅把結婚戒指給買了嗎?”

我正低刷牙,聽到趙媽媽的話,側臉一看,便看到齊鏡送給我的禮物正在趙媽媽手上,我心內冒出一串省略號,暫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

就在我詞窮那一瞬間,趙毅穿著睡服從臥室出來,到達洗手間門口正好看到他媽手上的東西,他走上來滿是驚訝問她媽是不是連我們戒指都給我們買了。順帶從戒指盒內拿了一枚男戒給帶上,那枚男戒在他手指上正好。

趙媽媽回答趙毅說:“這哪裏是我買的,我這是從宴宴口袋內找到的。”

趙毅看向我,我笑著說:“以為朋友送給我們的婚戒。”

“朋友?”趙毅問我。

我說:“對,朋友。”

趙毅似乎想起什麽,又問:“是婚紗館那天有人送來給你的嗎?”

我背對著他繼續刷牙洗臉說:“是吧。”

趙毅也沒再追問什麽,隻是打量了手上戒指,又看了一眼戒指盒上的商標,他說了一句:“這個牌子的戒指可不便宜。”

趙媽媽看到戒指上兩顆鑽石,她不知道這是什麽牌子,但她知道這戒指上的兩顆鑽值錢,便從趙毅手上拿過那枚女戒,握住我手後。便直接給我套在了無名指上,我錯愕的看向她。

趙媽媽卻握著我手左右打量了一眼,眉開眼笑說:“正好不用去買戒指了,帶在咱們宴宴手上多好看啊。”

齊鏡送給我們的戒指之後稀裏糊塗就成了我們的婚戒了,趙媽媽認為沒必要去賣戒指了,既然現在有人送了,趙毅問過我一次需不需要他買一個,還說,畢竟是別人送的。比不上自己買的,我想了想覺得沒必要浪費那些錢,再去買結婚戒,那這兩隻戒指就沒人帶了,便和趙毅說,就先這樣帶著,之後要不要買再考慮。

我聽趙媽媽的話,而趙毅卻全程聽我的話。

在這邊忙了一個星期我和趙毅的婚事,季曉曼打來電話問我是不是去找齊鏡,我還沒聽明白他的話,季曉曼在電話那端說:“齊瑉在昨天被放了出來,聽說,是你去找齊鏡幫的忙。”

我擰眉不解的說:“我並沒有去找齊鏡啊?你們會不會弄錯了?”

季曉曼說:“可不是你找的齊鏡,齊瑉怎麽會忽然間放了出來?並且齊鏡那邊已經撤掉了上訴。”

我說:“和我無關吧,反正我沒有去找齊鏡幫忙,你們誤會了。”

季曉曼說:“如果不是因為你,齊鏡肯定不會放過齊瑉,宴宴,林安茹說要來和你說對不起。”

“哈?”我意外的問。

“這件事情不管是誰求的情,我想更大因素還是在於你,如果不是因為你,齊瑉根本不可能出來,宴宴,你今天夜晚出來一下,我們三姐妹吃頓飯。”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我們之間這樣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小曼,道歉就沒必要了,我承受不起。”

季曉曼還想來打圓場,我已經打斷了她的話,匆匆和她說了一句稍後再聯係,便將電話給掛斷了,之後我站在臥室內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給齊鏡一個電話。

電話打過去後,電話很快便被人接聽了,並不是齊鏡接的電話,而是齊鏡的秘書,他似乎知道了我是誰,直接在電話那段開口問了一句:“周小姐,請問找齊總什麽事?”

我說:“有事找他,麻煩讓他接聽一下電話。”

齊鏡的秘書一聽,立馬說了一聲好,隔了幾分鍾之久,我聽到電話那端有淩亂不一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便有人接聽了電話,齊鏡喂了一聲。

我直接開門見山問:“齊瑉是你放了?”

齊鏡說:“中午一起吃個飯。”

我說:“我問你話。”

他說:“中午我會告訴你。”

我抬手看了一眼無名指上的婚戒,最後想了想說:“行,中午我們一起吃個飯。”

我們掛斷電話後,我看了一眼房間內鬧鍾上的時間,離吃飯的時間還有二十幾分,夠我趕到齊鏡定下的飯店,我將睡服換上來到客廳,趙毅的媽媽正準備著午飯,我正要和她說我不在家吃午飯,她便先我開口問:“不在家吃午飯嗎?”

我說:“趙阿姨,我中午和朋友有約,今天可能不能陪您一起吃飯了。”豆歲豐劃。

趙毅她媽媽笑著說了一句沒關係,然後又說了一句等一下,便回身去了廚房,等她出來後,手上多了一個塑料袋子,袋子內是她自己做的紅豆糕,她將東西放入我手中說:“已經是午飯時間了,等下還要趕路,點好菜,都不知道要準備多久才會上菜,餓了的話,吃兩個墊墊肚子。”

我感覺手中的紅豆糕熱乎乎的,心裏也暖的不行,便對趙媽媽說了一句:“嗯,謝謝您。”

我說完這句話,便換上鞋子出了門,在的士上提前吃掉了趙毅她媽給我準備的紅豆糕,到達齊鏡那裏時,我基本上已經飽了。

齊鏡卻點了很多菜。

我坐在他對麵,齊鏡正端起茶壺給我斟了一杯茶,齊鏡將斟滿的茶杯遞到我麵前,我伸出手接過,在手碰觸到杯壁時,他目光落在我手上,我起初還沒意識到他在看什麽,順著他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他在看我無名指上的戒指。

我將手中的杯子放於桌上,便抬起手放在他麵前,讓他可以看得更清楚點,我問:“好看嗎?”

齊鏡說:“尺寸和你正好合適。”

我笑著收回手,放在眼下看了兩眼,戒指上的鑽石在燈光下璀璨生輝,那些棱棱角角折射出來的光芒甚至有些刺眼,我指尖在冰冷的鑽石表麵細細撫摸說:“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為什麽會給我和趙毅送婚戒。”

齊鏡從筷托上拿起一雙銀筷,他在蜜汁雞上夾了一塊包裹著色澤誘人汁液的雞翅放入我碗內說:“你覺得這是什麽含義。”

我笑著說:“不知道,所以我才會問你。”

齊鏡又給我夾了一些蔬菜,他說:“很簡單,隻是單純想送你,沒有多少含義。”

我哦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銀筷夾起他放入我碗內的雞翅吃了一口,嚐了好久,我才笑著說:“遺憾的是,你和魯笙結婚的時候我沒有給你什麽禮物。”

齊鏡說:“無所謂,你知道的,對於你我一向都比較慷慨。”

我說:“我可還真要謝謝你的慷慨了。”

我低頭吃著東西時,我抬起臉又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會放了齊瑉,我不會那麽自戀認為你是為了我。”

齊鏡說:“當你打電話來時,就已經認為我放齊瑉是和你有關了。”

我剛想反駁,齊鏡非常大方承認說:“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因為你。”

我放下手中的銀筷,直視他。

他笑著說:“同樣是送給你的新婚禮物。”

我一直保持看向他的動作沒有動,齊鏡也同樣繼續說:“我知道,林安茹因為你沒有替齊瑉找我幫忙,和你之間產生了誤會,我並不想你和趙毅婚禮上時,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我放在桌上的手一緊,臉上卻仍舊保持著笑說:“你以為我會感謝你?”

齊鏡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感謝我。”

我說:“你錯了,現在的我並不在乎我和趙毅結婚當天,是否有人來參加我的婚禮,而且齊瑉的生死和我無關,林安茹是否會因為這件事情,從此就和我不來往了,我更加不會在意,你現在隻不過是多此一舉。”

“如果你認為我這是多此一舉,之後再讓律師重新起訴同樣沒什麽分別。”齊鏡一句話便掐住了我脈搏。

我臉色有些難堪,齊鏡望著我憋氣的模樣,他低聲笑著說:“周宴宴,何必逞強,你比誰都希望齊瑉被放出來,你這樣的個性,我怎麽會不了解呢?你隻是一直在我麵前極力維持你的尊嚴,所以你才不肯和我低頭,其實說到底,隻要你和我伸手要什麽,我不會不給,也從來不會拒絕。”

齊鏡這句話說完,便有服務員端著菜上來,全部都是我愛吃的肉食,反而蔬菜很少,而齊鏡的飲食一直偏清淡,我記得很久以前,我們還沒有離婚時,齊鏡便對於我飲食這方麵一直都會伸手管控,我沒嫁給他之前,我父母對於我的飲食一向不怎麽理會,他們的觀念更認為愛吃肉食的孩子健康。

齊鏡也企圖用辦法改掉我這長久以來的壞毛病,並且每次在飯桌上都和叮囑說,飲食要均勻,不能挑食。

很長一段時間,至少和齊鏡生活在一起那段時間裏,我差點便被他改掉了愛吃肉食的壞毛病,可等我們變成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後,我這樣的習慣反而變的變本加厲,可他也不會再來管我,我放肆得更加厲害,甚至頓頓大魚大肉不吃蔬菜蘿卜都覺得沒問題。

四年過去後,我們再次見麵,吃的第一頓飯,他的觀念反而和從前不一樣了,反而給我點了一桌肉食,似乎是在迎合我的喜好,而不是抑製我的喜好。

我吃的自然是非常開心,吃飽後,才發現齊鏡隻是忙著給我夾菜了,自己反而沒怎麽吃。

我喝了一口茶,解了一下油膩,笑著說:“今天點了這麽多肉,這和以前的你可有點不一樣,以前的你一直對飲食這方麵,要求均衡營養。”

齊鏡聽了,放下手中的銀筷,用餐巾擦拭著手上的油膩,他說:“因為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以來,我一直都在告訴你什麽事情不能做,什麽事情能夠做,什麽東西能夠吃,什麽東西不會危害身體能吃,什麽東西有營養,什麽東西沒營養,誰是壞人,誰又是好人,我一直在試圖像你灌輸我的觀念,從來沒有聽過你喜歡什麽,你要的是什麽,明知道你喜歡吃這樣東西,可我認為對你身體有害處,又會非常不民主的製止掉,所以我們生活中總會因為這點小事情而產生分歧,到最後,我才意識到,這就是我們年齡之間的代溝。”

齊鏡用帶玩笑的口吻說:“忽然很想迎合一下你的喜歡和需要。”

我笑了笑,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回答他什麽,我從來不覺得我們之間是代溝問題才會走到現在,主要的問題大約是性格不合,他是什麽都不說,我卻是什麽都要弄明白,問清楚。

導致到現在,我心裏至今還有非常多的疑問,比如,他為什麽要阻止我推翻齊嚴,為什麽要逼著我離婚,為什麽要把我一個人丟在瑞士,困在瑞士這麽多年,盡管那些答案都很模糊的呈現在我麵前,可聽不到他給的解釋,我始終無法釋懷那些傷害。

可這些問題我都不打算問了,因為問了也不會讓我們之間改變什麽,我們兩人都已經被時間推波助瀾走到了這一步,他有了魯笙,我有了趙毅,多說無益。

這頓飯吃到尾聲時,趙毅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裏,是否回家吃晚飯,我這才意識到我們這頓飯吃了整整幾個小時,如今已經到達下午四點了。

我在電話內和趙毅解釋說正在和齊鏡吃飯,晚上會回去。

趙毅聽到我和齊鏡在一起時,他在電話內愣了半晌,不過他並沒有多問,因為他知道,我既然可以和他如此毫無遮掩說出這句話,就證明,我和齊鏡之間的相處和關係已經到達了毫無秘密可言的地步,如同普通成路人甲見麵一般稀疏平常。

趙毅在電話內問我需不需要來接我,我當然坦言說:“好呀,我這邊正好很難打到車。”

趙毅在電話內笑著說:“好,我馬上就過來。”

我們掛斷電話後,我對齊鏡笑了笑。

他看向我笑著問:“看來,你現在對趙毅是百分之百的沒有秘密和遮掩了。”

我拿起後座的外套穿好,一邊扣著紐扣,一邊笑著回答他說:“當然,夫妻之間不應該存在秘密,這前一段婚姻我總結出來的經驗。”

齊鏡說:“嗯,確實是如此。”

我將衣服徹底穿好後,緊接著趙毅又給了我一個電話,我低頭看了一眼,按了接聽鍵,放在耳邊接聽。

趙毅在電話內說:“宴宴,我已經到了。”

我有點意外的說:“這麽快?”

趙毅說:“我必須要和你坦白一件事情。”

我說:“什麽事情。”

趙毅有點嚴肅的說:“其實我有朋友正在你和齊鏡所在的飯店吃飯,打電話過來告訴了我,我一直在樓下等你,等著你什麽時候下樓。”

我說:“等了多久?”

趙毅在電話那端有些很不好意思回了一句:“挺久的。”他似乎是怕我會生氣誤會,趕緊開口解釋說:“我不是故意要來監視你或者跟蹤你,我隻是不放心……不放心你和齊鏡……”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我害怕你會不會忽然間就後悔了。”

聽到趙毅這話,我立馬笑了出來,對他說:“怎麽會呢,你別胡思亂想了,我現在立馬就下來。”

我和趙毅掛斷電話後,便將手機放入包內,拉上拉鏈後,我便提在手上,從椅子上站起來對齊鏡說:“感謝你這頓飯,我很開心,在我記憶中,這是我和你吃過最開心也是最舒心的一頓飯,我和趙毅的婚禮就在這個月的28號,如果你沒有空的話,可以不用勉強。”我豎起手在他麵前說:“同樣,也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

我說完這些話便要從他身邊經過,可齊鏡卻忽然之間抓住了我手,我腳步一滯,側臉看向他,齊鏡沒有看我,而是低著頭,我看不見他表情,也看不到他眼神,隻從上方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

許久,他聲音內沒有任何情緒問了一句:“為什麽是他。”

我望著他,我說:“為什麽不能是他。”

齊鏡說:“你應該找一個很好的人,你要知道,他有過前科,你能夠保證他能夠對你好,給你所有想要的一切嗎?”

我說:“你錯了,我想要的一切並不需要靠他給我,而是需要我們一起創造,他有前科我知道,可那些事情不過是命運的嘲弄而已,我和他一起長大,比任何人都知道,他是否能夠給我幸福。”

齊鏡輕笑了出來,笑聲內帶著些許蒼涼,他說:“周宴宴,你很確定嗎?”

我說:“我很確定。”

齊鏡說:“不會後悔?”

我說:“不會。”

他說:“好。”便鬆開了我的手,說:“我祝你們白頭偕老,琴瑟和鳴,家庭美滿,至於婚禮……”他停頓了一下,才說:“我就不參加了,那天我有會議。”

我垂著那條被齊鏡握過的胳膊,說了一句:“嗯,行,你有事情就去忙吧,別耽誤你正事了。”

齊鏡嗯了一聲。

他沒再說話後,我便提著手上的包,朝著門外走了出去,可走到飯店大廳時,我感覺耳朵上有些不適,抬手摸了摸耳垂,發現少了一樣東西,是掉了一隻耳環。

我想了想,這枚耳環還是在瑞士時,布蘭妮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掉了總不好,便轉過身打算回去撿,可剛走到包廂門口時,我便聽到裏麵傳來一聲瓷器的摔碎聲,我當時不知道那裏來的膽子和衝動,竟然伸出手悄悄將門打開一絲縫隙,正好看到齊鏡仍舊坐在圓桌前,和先前的坐姿沒有半分變化,唯一不同的是,桌上那壺在他腳邊化為粉碎,他仍舊低垂著臉,全身上下被陰影覆蓋住,之前搭在桌上的手,此時是垂直的,我看到他指尖不斷有鮮紅色的血,從他被血染紅的袖口緩緩流到手背,之後再到指尖,滴在那一堆破碎又潔白的瓷片上顯得觸目驚心。

我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幕時,看了很久,在他還沒有發現我去而複返之際,便輕輕將門虛掩住,提著手中的包轉身正想離開,正好看到有服務員端著一些飯後水果正要朝著這邊走來,我朝她比了一個噓的動作。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我動作,我拉著她到達一處角落,從包內拿出一百塊錢,放在她托盤上吩咐:“準備一個急救箱去雅閣,有客人受傷了,別說是我吩咐的。”

那服務員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包廂內,最終點點頭。

見她答應了,我也沒有多停留,便朝著拐手處下了樓。

到達樓下後,趙毅果然正在樓下等我,上車後,趙毅心情似乎很好,笑著問了我一句:“怎麽這麽久?”

我笑著說:“齊鏡和我說我們的婚禮他不參加了。”

趙毅說:“我也沒覺得他會來。”

我故作輕鬆說:“他不來更好。”

趙毅朝我這邊微微傾身,給我係好安全帶,說:“他來,你應該也會少很多壓力。”

他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發動車子,在即將要開動時,他側臉對我說:“對了,婚禮的日子還沒定,你覺得哪個日子合適?”

我想了想,說:“這個月的28號挺好的。”

趙毅有些意外說:“這個月28號?不就隻有十五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