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晶簇突然發來的信息,讓白楓大吃一驚。

蘇晨似乎也停頓與遲疑了一刹那,但也就隻是這一刹那,他的意識毫不猶如從戰場上升起,選擇自戕!

而緊接著,白楓隻覺得自己的意識劇烈地震**了一瞬間,他便被直接從這信息世界的戰場中踢了出去,再睜開眼,他已經是重新出現在水滴狀飛船的正上方了。

白楓的目光移動。暗能感知以幾乎光速向他反饋回剛剛真實世界裏的全部信息。

蘇晨等人聯袂擊殺第八種姓半神獨眼巨人,而現在,太空中的戰鬥也已經分出勝負,三艘坦旦人的軍艦在第九域的力量剛剛在實驗場信息世界中展現的刹那便直接選擇了逃離這一方戰場。

對於它們來說,這裏將全麵失守,留在這裏沒有任何意義。

而伴隨著坦旦人軍艦的後撤,它們布置下來的陣線就徹底崩潰了,獨眼巨人節節後退,人類傀儡們更是像是失控的木偶一樣變成一盤散沙。

肖平則立刻下令追趕坦旦人的三艘飛船。

林默、喬安娜、賽西·鉑金這三位聯邦的第四種姓各帶一艘聯邦戰艦,聯邦的飛船戰力其實是無法與坦旦人的軍艦媲美的、哪怕是再加上一個第四種姓,這種差距也難以彌補,而事實上,如果坦旦人一心想要走,聯邦艦隊沒有晶簇與白楓等人的幫助,單靠自己,甚至都沒有追上它們的可能。

巨大的實力鴻溝一直存在,戰爭勝利的原因固然有聯邦艦隊的協戰,但他們並非關鍵。

不過這個命令卻是肖平下達的,他當然明白追擊並無意義,但他卻仍有意為之。

因為這是聯邦第一次在坦旦人的實驗場裏把坦旦人追著跑。

這對於肖平本人以及整個聯邦來說,都有著一種特殊的意義。

白楓沒有追趕,他的力量正像是風一樣掠過戰場,所有獨眼巨人皆被他於瞬間抹殺,那些失控的人類傀儡則被他強行帶入休眠,而白楓的注意力,這時候已經落在水滴狀飛船中了。

水滴狀飛船中,有一種如心髒般不斷博動的力量,正在暗能的世界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第九域的力量升騰。

被改造的植物世界邪神的力量在其中也清晰可辨。

但蘇晨的氣息就在剛剛消失了。

白楓有些不安。

難道那是蘇晨和那頭晶簇商量好的?

但這……

是為什麽?

自戕再重生?

還是其他的辦法?

那頭晶簇之前的死者蘇生都失敗了,難道還想再來一次?

白楓相信那頭晶簇,但在這時候,總是難以遏製自己的胡思亂想——他罕見地也有些亂了陣腳。

但他的信息無法輸入水滴狀飛船,聯係不上那頭晶簇或者呂安邦。

他的力量也無法探入,水滴狀飛船本身處在一種封閉狀態,而且不僅如此,其中的那些駁雜交織在一起的力量,仿佛正在孕育一個無比可怕的生命,將此刻一切試圖靠近它的人和力量,都阻擋在外。

而就在這時候,白楓抬起頭來,正看見黯向自己飛來。

小丫頭剛剛也參與了大戰,她的力量很特殊,得益於第九域的幫助,她不是任何種姓,卻可以憑借著自身特殊的性質發揮一定的作用,此刻,身上也沾著大片的血跡,不再顯得那麽可愛,倒是有幾分戰場女戰神的感覺,隻是縮小版的罷了。

但她顯得有些不安。

她想要找喬安娜或者蘇晨,但兩個人都不在這裏了,看了一圈,她看見了白楓,便向這邊飛來,然而飛行的途中,她的身軀、她的動作,就忽然開始變得僵硬起來,還沒有飛到白楓的麵前,她就徹底不動了,就連飛揚的、柔順的頭發都變得僵硬,雙眼之中的光芒也漸漸黯淡,像是封了一層薄膜,然後,她徹底靜止了。

生命似乎又一次從她的身軀之中流逝,這一次,她回過了她最初的樣子。

那個在遠遼的戰場上被蘇晨偶然間翻找到的手辦。

她最終沒能靠自己來到白楓的麵前,隻是慣性帶著她的身軀在無重力環境下繼續飛向白楓的位置。

白楓張開手,將黯接在手心之中。

可是黯已經無法再動起來了。

不僅如此,這一刻,戰場上的聯邦戰艦中,大量和庫卡斯相關的電子設備和係統全部熄滅,遙遠的聯邦疆域裏,無數個庫卡斯的分時黯淡下去,毫無征兆地突然離線,以庫卡斯為聯邦智能信息係統為核心的聯邦中央係統幾乎瞬間就陷入了半癱瘓的局麵。

而在星空中,正在追趕已看不到影子的那三艘坦旦人的飛船中,飛船係統忽然離線,喬安娜站在艦橋裏,仿佛意識到了什麽,陷入漫長的沉默。

而林默則立刻怒吼道:“回去,馬上折返!”

……

水滴狀飛船,正在下沉,落向腳下星球的深處。

這顆坦旦人實驗場的核心人造星球的表麵早已一片狼藉,此刻,它的地麵打開了一個巨大猶如黑洞般的裂口,水滴狀飛船便正從這其中落下去,似乎是要進入這顆星球的深處,那也是整個實驗場核心的深處。

這意味著它確確實實已經全麵接管了這裏。

晶簇再一次自我封閉。

喬安娜淩立在天空中,道:“我能感受到,那裏麵有某種可怕的力量在複蘇,但它每每達到複蘇的臨界點,那種力量就會被分散開來,但我感受不到它分向哪裏……”

喬安娜能感受到的,白楓也能,但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什麽。

分散開來的力量,被輸送到了整個坦旦人無盡光年實驗場的每個角落,那頭晶簇成功了,它用第九域的力量與原型機,搭建出了一個新的網絡,源源不斷的第九域的力量被徹底地拆分開來,成為整個係統的能源。

第九域的力量,也不是無限的。

白楓看著腳下,道:“我想,它應該還在努力,隻是沒有時間和我們解釋。

“既然蘇晨選擇相信它,我們也應該選擇相信他們。

“也許我們都不是什麽人生的勝者,但在努力活著這件事上,我們都沒有必要懷疑我們的朋友。

“因為沒有人比一群廢柴更熱愛生命更熱切地希望活下去不是嗎?

“現在,我們隻需要等待。

“等待我們的朋友們從長眠中蘇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