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得有點長。

我揉了揉眼睛從**坐起來,床頭的花瓶裏插了一束新鮮的百合,桌子上放了一個保溫盒,一旁的秦政不見蹤影。

“去哪了……”我心下犯嘀咕,起來洗漱吃飯,筷子才落手邊的電話嗡嗡的想,來電顯示的是夏桐桐。

“喂,芊芊啊,夏洛回家了,早上起來就看見他蹲在門口了,你要不來一趟?”

剛醒,總是有點蒙圈,我問,“夏洛是誰?”

夏桐桐自己先笑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忘記跟你說了,是我爹……哈哈哈,你有時間過來看看,他帶了一隻野雞回來,長得忒醜了……”

“好的。”

我給秦政打電話,他說自己在我姥那兒,薛琳出了些問題需要過去看一下,讓我自己好好地在醫院呆著,午飯會有人給我送過來的。

“這……”我歎了一口氣,在櫃子裏翻到幹淨的衣服,趁著護工不注意偷偷的溜掉了,出了醫院的大門就打車直往夏桐桐家裏去。

下了車就見她等在巷口,夏桐桐朝我小跑過來,我伸胳膊攔住她:“小心點,你現在又不是自己一個人,你爸知不知道你的事情?”

“不知道,我又不傻,要是他給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給剝皮了。”夏桐桐一臉心有餘悸,“你都不知道我小時候被他揍怕了都。”

“理解。”我點頭,“我奶也是這樣打我過來的。”

兩個人不免對看一眼,悲從中來,夏桐桐一歎:“紮心了。”

我倆一同往屋裏走,夏桐桐見我眉心越皺越深,不免有些擔心:“芊芊,你怎麽了,一直拉著臉……不舒服麽?”

我搖頭,以眼神示意她繼續進去,一直手壓著胸口,不自覺的攥緊了衣服,這夏家今天進來我居然感覺到那麽大的壓力,因為夏洛回來了麽。

“爸……”夏桐桐忽然出聲嚇我一跳,我抬頭往前看,果然看見二樓站著一個中年男人,下巴留著一小撮胡須,長相在一幹中年男人裏算是出類拔萃的,樣子挺溫和,看起來不像是把夏桐桐從小揍到大的樣子。

夏洛站在欄杆前,看了我一眼,隨後說:“桐桐,你同學麽?”

“學妹。”夏桐桐說,手掌不動聲色的拍我一下,我微微頷首:“伯父好,我叫白芊芊……是桐桐的學妹。”

夏洛微微一笑,“進來玩吧。”

胸口的氣悶頓時減輕不少,我這才略展眉心,和夏桐桐一起進了屋。

“芊芊,別緊張。”夏洛在我們之後一起進來,自己先在沙發上坐下了,他一笑:“芊芊,這屋本來就對鬼魂有壓抑的作用,難為你了。”

“伯父,我……”我看了一眼夏桐桐,欲言又止,她拿了被子起身:“我去給你們煮水泡茶,芊芊你有啥不懂的就問一下我爸吧,他肯定會幫你的。”

夏桐桐是個有眼力見的人,我笑了笑:“知道了。”

她一走,客廳裏就隻剩我和夏洛了。

我有些局促,夏洛說:“芊芊,你影子裏養的這個魂魄,會給你帶來很大的反噬的,更何況你應該養了它那麽多年了。”

“伯父,我知道。”我垂下眼皮,心中有些震驚,夏洛居然一眼就看出來我影子裏藏魂,但又覺得是情理之中。

“芊芊,你該知道你這麽做,是有違常理的,不論是人界還是鬼界。”夏洛看著我,臉上也變得嚴肅:“你想過後果麽?”

我搖頭,有些苦澀:“伯父,本來死的就該是我,而不是他,當年若不是他救了我,現在早就沒有白芊芊了,我能怎麽辦呢。”

“不,從來死的都不是你,你……”夏洛忽然說,我打斷他:“我知道,我出生就遭遇了不測,我媽為了生我都死了,那年大災,我是天煞孤星。”

“什麽天煞孤星,瞎說。”夏洛瞪我一眼,耳邊有細細的腳步聲,他轉了話題:“你和桐桐看起來不錯,她從來沒帶人回來過。”

我知曉他的意思,抿了抿嘴,說:“桐桐她的眼睛……”

夏桐桐端了茶過來,順勢在我身邊坐下,大大咧咧的:“哎喲喂,都說到我身上了啊,行啊芊芊,你想問的我爸都給你說了吧,我爸很厲害的。”

“……”

夏洛很厲害,這一點我是承認的,一般的小鬼都看不出來我身上的秘密,可他一眼就瞧出來,而且……他對此居然再沒別的話,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

其實我來夏家的目的還真不是為了問什麽,而是對夏洛好奇,可是今天一見,我並不覺得自己心中疑問得到了解決,這個夏洛對我而言,還是一個迷。

我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看了夏桐桐一眼,見她和夏洛聊得開心,壓下心底的那些疑問,聽他們拉家常。

上次夏桐桐受重傷的事情還不知道她自己說了沒,我總不能貿然開口,要不然連她懷了陰胎的事情都被抖出來了。

離開夏白的時候是傍晚,我本來想回學校的,可是想起來秦政還在我姥那兒呢,趕緊打車過去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薛琳瘋了。

秦政手中拿著一個飯碗給她喂飯,薛琳胸前兜著一張圍脖,嘴角有口水流下來,見了我隻懂指著我笑:“姐姐,姐姐……”

我姥在我身邊站著,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我安慰她:“姥,現在科學那麽發達,你放心,總會有辦法把她醫好的。”

“希望吧。”我姥淡淡的說,我知道她已經找遍了國內外的醫生,如今她都這樣說了,薛琳的情況肯定沒有我想的那樣簡單。

秦政抬了我一眼,示意我過去,我才靠近一些薛琳就開捂臉尖叫:“走開,走開,走開……走開啊……”

我不得不在門口停住,我姥說:“現在這孩子,隻能讓秦政靠近她,誰接近都不行,給她找了醫生,但是醫生也沒辦法靠近她,鎮定劑打太多了對身體有影響,醫生也不敢貿然……”

“這是心病,也是精神疾病……”

隻能讓秦政靠近麽,看著薛琳,我微微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