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四章 離別是為了相聚

沒人指望張秋惜對傳統武俠小說進行革新,倒不是覺得她沒有那個能耐,事實上本來應該是她最有希望做出改變才是。可誰都知道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武俠方麵,一個坑挖了這麽長時間都不填,還能指望什麽呢?

雖然她寫武俠,是一代宗師,但沒人認為她是一個武俠小說作家。同理,她寫科幻也沒人把她的職業當成科幻作家,甚至不少人覺得她都不能算一個作家,一切都隻是玩票,僅僅隻是她去任何領域玩票都比人家專職的做得更好而已。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她好歹是武俠宗師,上官瑾就說道:“新武俠的開創者平江生太古老,華庸生也已經去世,你可是最後僅存的一位大師,難道就真的沒想過點什麽?”

“想過啊,問題是不知道是好是壞。”張秋惜攤攤手,從原本的時空來看,傳統武俠沒落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玄幻等類型的網絡小說,網絡小說幾乎無所不包,什麽題材都有。

網絡小說時代,也是全民創作的時代,因此水準參差不齊、創作日益低齡化也是個問題。打趣來說,張秋惜前世深受網絡小說的荼毒,是深度患者,其實這也沒什麽不好,她一向都認為網絡小說是國人想象力的體現。

奇偉瑰麗,幽深玄奧,很多玄幻小說帶著濃濃的傳統文化氛圍,這些都是好的,隻不過好像走上了岔路,網絡文學變成了快餐文學。同質化嚴重。模板創作,已經越來越缺乏新意,想象力也被模板給禁錮了。

張秋惜做為一個老書蟲。穿越過來的時候絕大部分的網絡小說已經讓她提不起興趣,覺得精彩的大部分已經隻是小眾文。因為習慣等各方麵的關係,在這個時空推行網絡小說並不可行,人們都還是喜歡紙質閱讀。

即使如此,將題材類型開創出來倒也不是問題,但如果最終發展成原本時空中一樣的情況,那就不知道是好是壞了。想了想。張秋惜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去搶開創流派之類的名頭,還是讓其自然發展的好。

革新也好,開創也好。都是需要時間去探索的,唐詩再盛終究也還是被宋詞更替,武俠小說有一天被取代也不奇怪,應該說將是必然的事情。即使沒有張秋惜同樣也會有其他題材、類型、風格的小說取而代之。

“還真想過?看起來倒也是挺憂慮的樣子啊。怎麽想的?”紅豆忍不住又問。

“不管是平江生還是華庸生,都很受還珠樓主的影響,我覺得那些題材就很不錯。”原本時空裏,梁、金、古也都受還珠樓主的影響很深。

“你是說蜀山劍俠傳那種類型?那已經是奇幻,不是武俠了吧?”相比起一般的武俠,《蜀山劍俠傳》已經誇張到了極致,已經是仙俠高武世界了。

奇幻這種類別早已經有,屬於西方的小說題材。跟武俠完全是兩個概念,還珠樓主也還是被歸在武俠一類。張秋惜就說道:“之前在江湖夜話的年會上我就說過。其實隻要守住武和俠這兩個概念應該就是沒有問題的,如果還淤泥於格局,那根本就跳不出來。”

西方有騎士精神,日本有武士道,天朝有俠義精神。隻不過相對前兩者來說,後者越來越不為人所知了,竊以為這是需要恪守的,武俠小說就是這種精神的體現,隻要具有這種精神應該都能算是武俠小說。

張秋惜躊躇的,就是原本時空的網絡小說時代,各種觀念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話,有些小說甚至能最基本的價值觀都沒有,再怎麽革新也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俠義精神,你這麽說感覺倒也很對,既然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麽不嚐試呢?”上官瑾不可能了解張秋惜的顧慮,張秋惜也沒法解釋,說道:“現在想法還不成熟,再說吧。”

楊婕就說道:“你不是都要填坑了,為什麽不幹脆好好想想,別人都在熱火朝天的創新,就你還在止步不前,就好像是頑固不化的保守派一樣。”

“切,他們創新是逼不得已,我有我的風格,而且深受歡迎,本來就已經是一種突破了,為什麽還要跟著起哄。”古龍風格,其實也是古大師求新求變的成果。

“太盲目也不好,不管你這次要寫什麽,你倒是趕緊寫啊。”雜誌社裏麵,最惦記著《七種武器》這個坑的就是上官瑾,不管寫的是那種,她都想看,偏偏張秋惜一直吊著她。

張秋惜嘿嘿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惦記著什麽,可以直接說出來嘛,幹嘛非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呢?”

上官瑾斜斜眼睛,說道:“說要有用的話還能拖到現在?我才不會再給機會讓你逗我玩呢。”

“不逗你,這次你可以抱著十二分的期待了,因為我要寫的就是離別鉤。”張秋惜說到做到,馬上準備動筆。

《七種武器》古大師隻完成了六種,張秋惜已經抄了其四,還剩《離別鉤》和《霸王槍》。按照順序剛好也是《離別鉤》,沒有必要為了調戲上官瑾非得留在最後,吊了她這麽久也該是滿足她的時候了。

呃,這樣說怎麽感覺很是猥瑣……

離別是為了相聚,行雲流水的將楔子寫出來,上官瑾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那天跟張秋惜如同拍電影一樣的對話,看了一眼後忍不住問道:“你真打算這樣做開篇?”

“當然,有什麽問題麽?”

“呃,倒也沒有,還是非常濃鬱的你的風格。”上官瑾當然不覺得有什麽問題,風格上還是如出一轍的,可這段話是她跟張秋惜的對話,總感覺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事實上這僅僅是個巧合,不是張秋惜故意要加進入,而是上官瑾在張秋惜的引導之下將這一段給演繹了出來而已。上官瑾不清楚這些,於是美麗的誤會就誕生了。

相比起《孔雀翎》的詭奇急促絲絲入扣,《碧玉刀》寫得從容優雅閑適自如,《碧玉刀》帶給讀者的是歡快的愉悅,到了《離別鉤》這裏又變了一種感覺,從離別這個詞就可以看出來,這是淒楚傷感的。

“此間無他物,唯有美酒盈樽、名駒千騎,君若有暇,盡興乎來。”

故事始於落日馬場,隻要有落日的地方,就有落日馬場的健馬奔馳。不愛名馬非英雄,每年三月馬場都會邀請英雄豪傑來參加賣馬大會,這樣的請柬不多,因為值得邀請的人不多。

在的這一年的賣馬大會上,有世襲一等侯,號稱天下第一風流俠少的狄青麟。也是主人公楊錚的敵人,相比起來狄青麟顯赫的身世名望,楊錚是大盜之後,僅僅隻是一個縣衙的小捕頭。

故事就在這種顯著的對立中展開,最終楊錚讓狄青麟與這個世界告別,他自己也失去了一條手臂。離別是為了相聚,而相聚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隻要能夠相聚,無論多痛苦的離別都可以承受。

寫出兩章,在寄給《江湖夜話》雜誌社之前先給編輯滄海打了一個電話,對方有點發懵,沒想到她突然跑回來填坑了,正好逮著她將最近的一些情況都給討論了一遍,同時也沒少表達能夠再次看到她武俠作品的驚喜之情。

“有沒有必要表現得那麽誇張,怎麽說他也是一個編輯。”張秋惜聳聳肩,除了交流一些問題之外,滄海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個讀者。

“那是人家覺得你難得有這麽高的覺悟,居然沒有任何理由就填坑了,能不讓人感到驚訝麽。”葉晴晴就理所當然的說道。

滄海跟張秋惜交流的,還是近段時間關於探索武俠小說出路的問題,這樣一個時段再加上有個當今武俠小說第一人的身份,此時連載《離別鉤》意義好像也不一般。

“可問題是我還是維持風格啊,要不然還是算了。”張秋惜就這樣說,上官瑾跟著表示道:“也對,麵對讓對你抱有期待的人失望,說不定還影響形象呢。”

“你別激我,這樣說我還非連載不可了。”張秋惜本來也就是閑扯,當然不可能因此就真的放棄,說道:“不連載當然不會,不過在這之前好像必須得加個序言才行。”

張秋惜要是不回歸,別人也不指望她,但現在回歸了,肯定就會有人期待她能夠帶領所有的武俠小說作者開辟一條新的道路。所以有必要指出來一下,也可以說是大方的承認,她在這種風格(古龍風格)的基礎上已經沒能力再去改變太多了。

探索革新是需要更多人的人一起努力,委婉的表示自己不行,也闡述了自己對俠義精神的看法,對革新的看法等等。總之就是將你說的都說了出去,表明一下她這個武俠小說第一人還是有在思考這些問題的。

這倒也不是要故意維護什麽才這樣說,畢竟她也是真心喜歡武俠,也希望武俠小說能夠找到一路嶄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