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灰領著薛寧和蒼決抵達泯水湖邊,下了飛劍,又繞到另一處。

“會水麽?”蒲灰一邊問,一邊把自己的外衫脫了塞進腰囊,將衣袖褲腿都拿布條紮了個嚴實。

“嗯。”蒼決點點頭。

薛寧見狀,也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掰了拳頭熱一下身,“先前來的那次,我就是走的水路,從你們船底下過去的。”

“那你也是萬幸沒遇到水底下那個怪物。”

蒲灰望了一眼水麵,“不過遇上了也別慌,它也就是長得嚇人,平時溫順得很,隻要你身上沒有傷口,它不會動你。”

“到底是什麽怪物,聽起來更可怕了好嗎……”

薛寧也張望了一下霧氣繚繞的水麵,卻什麽也看不到,她轉向小師弟,“你的傷如何了?三個人目標太大,不如你就別進去了,留在外邊等我們,我們去去就回。”

說罷就捏過他的手腕給他把了脈,一看也沒什麽問題,就是重傷初愈,比起之前有些氣弱。

蒼決垂眸,思忖了一下,“不妥,若是遇上萬秋水或者風月紅,你們不是她們的對手。”

“我們都不是她們對手了,那再加一個你,也是送死啊。”蒲灰不知道蒼決的真正實力,隻當他就是個煉氣期築基期的修士。

她雖不清楚蒼決是什麽時候拜鍾承明為師的,但柳書韻進蓬萊宗也就是一兩年以前的事,而蒼決排行還在柳書韻之後,再天賦異稟也沒可能比她們兩個強。

“還有一點,正清宮都是女子,你若是進去了就太紮眼了,除非……”

蒲灰看向薛寧,拿手肘輕輕碰了一下她,“你也幫他易一下容,我看他長得眉清目秀細皮嫩肉的,扮成女子估計也沒人會懷疑。”

薛寧撓了撓頭,“他可能不需要。”

話音剛落,就見小師弟捏了個決,在兩人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發生了什麽,隱身術?那不是高階術法嗎?”蒲灰伸手在蒼決待過地方揮了揮,也沒碰著人。

薛寧也張望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人朝她耳後吹了一下。

“先不管他了,我們快進去吧。”她捂著泛紅的耳朵,催促了一下蒲灰。

蒲灰點點頭,一個猛子紮進水裏,薛寧也跟著跳了下去,在完全沉入湖裏之前,她聽到岸邊傳來另一道水花濺起的聲音。

應是小師弟也跟上來了。

薛寧跟著蒲灰遊了一段,期間上來換了幾口氣,終於看到正清宮埋在水底下的那部分。

先前那次過來還是晚上,水下黑乎乎什麽也看不清,薛寧也就沒留意到。現在一看,正清宮竟然在水下延伸兩層,且還有另一個入口。

正清宮在湖底的部分被一個淡綠色的結界罩著,薛寧正想著如何破這結界,就見蒲灰直接穿了過去。

原來這結界隻防水,不防人。

薛寧也跟著進了結界,來到蒲灰旁邊,“你們正清宮底下大門居然都沒人看守?”

“不需要。風掌門早年間在外招惹了仇家,擔心被人找上來,才在水底下又開了個門,以便逃脫,水下這個門極少有人知道。”

蒲灰從腰囊裏掏出個令牌,在薛寧跟前亮了亮,“這令牌,隻有正清宮掌門長老的親傳弟子才有,由弟子自己的靈力凝成,又打上了風掌門的印記,身死即消。”

“親傳弟子也就幾人,無需防範。”

薛寧想起在天罡派領到的那枚引客令,“嘖”了一聲,“怎麽其他宗門都花裏胡哨的,就我們蓬萊宗什麽都沒有。”

蒲灰看了眼薛寧的腰囊,“你們是把精力都用在蓬萊令上了。千百年來就傳下那一枚令牌,每一任掌門走前都將靈力傾注其中,比其他門派不知強了多少。”

薛寧有些訕訕,曆代掌門的靈力結晶此刻就在她兜裏,她也不可能直接把這東西帶走,在結局前還得想個法子還回去。

蒲灰將令牌舉到大門前,兩扇門緩緩打開,發出沉重的吱呀聲。她往裏探了個頭,確認這會兒附近沒人,才又朝薛寧招了招手。

薛寧跟了進去,繞過一個石室,來到一個不大的殿落,突然意識到這就是那日她與小師弟炸破密室掉下來的那個大殿,大殿正中擺了個石像,兩邊還設了書架。

再仰頭一看,原先炸出來的那個口子已經被補上,牆上還有修補的痕跡。

蒲灰領著薛寧來到階梯前,剛要上去,又聽到些微細碎的談話聲。

“今日是休沐日,要不要出去玩?”

“不好,若是被萬長老發現可有一頓罰的。”

聲音有些小,也不知是何處傳來的,薛寧頓了腳步,屏住呼吸,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蒲灰。

蒲灰衝薛寧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了聲音,“沒事,這一層一般不會有人過來。也隻有在萬長老授課,或是商議要事之時,才會將眾弟子召集至此。”

薛寧點點頭,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將時間靜止了,直接把蒲灰扛走也不是不行。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薛寧還是將身上的衣服化成正清宮的服飾。

“你什麽時候拿的這衣服?”蒲灰回頭一看,有些詫異。

薛寧低頭撚了撚身上的衣服,“憑空化物,需用靈力維持,快走吧。”

蒲灰聽到這話更是驚訝,“你都會憑空化物啦?你現在是什麽境界,已經到渡劫期了?不是,你們蓬萊宗修煉速度都那麽快的嗎?”

她先前聽說柳書韻一個月內連著煉氣築基已感到不可思議了,這還有一個更過分的,前些日子還是元嬰期呢,現在是連著跨了幾個大境界。

“也不是,我是靠采陽補陰提升的修為。”薛寧也懶得解釋了,隨口編了個理由。

蒲灰一邊走,一邊還在胡亂猜測,“跟誰,跟你小師弟?不可能,他那點靈力不夠塞牙縫……難道,你扮作段沉雪時真跟魔尊……”

她掩了口,看向薛寧,語氣也變得神神秘秘,“你小師弟不知道這事吧?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說的。”

“我知道。”

身後傳來泠泠男聲,蒲灰意識到蒼決還在,終於閉嘴不說了。但心裏還是好奇得不行,是什麽令雲竹小師弟知道薛寧出軌魔尊後還不離不棄?

薛寧看著蒲灰的表情變化,感覺這小道姑腦子裏還不知道在瞎猜些什麽,揉了揉眉心。

算了,反正在蒲灰眼裏她早就是個朝秦暮楚水性楊花的女修了。

蒲灰一路走,每隔一段距離就扔下一個符紙,帶著薛寧上了一層階梯,繞過一條狹長彎曲的回廊,又從一個階梯下去。

空氣中有股令人不安的氣息,越來越近。

薛寧隱隱覺得,血煞陣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這七彎八繞的,要是讓她和小師弟自己來找,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著,哪怕是蒲灰將地圖畫給她,這上一層下一層的也該繞暈了。

她回頭望了望身後,雖看不到人,但她知道小師弟一直跟在身後,心裏也平靜不少。

幾人又走了一段,終於來到一個石門前,還未靠近,就已感受到一陣壓抑。

“就是這了,我先頭貪玩,誤打誤撞闖到這來,這才窺見風掌門和萬秋水在這設置的血煞陣。”

門上有結界,一絲黑氣帶著血霧叫囂著想從門縫鑽出來,碰到結界,又縮了回去。

薛寧似乎聽到裏頭有無數怨魂在咆哮。

“這門怎麽開?是用你這令牌嗎?”她看了眼蒲灰手中的令牌。

蒲灰沉默片刻,搖搖頭,“這道門估計隻有風掌門和萬秋水才能開……你先前是怎麽炸掉那個密室的?”

“……你是想將所有人都引到這邊來嗎?”薛寧有些咋舌。

“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蒲灰歎了口氣。

“我先頭在魔域跟姓霍的買了些符紙,就是方才扔下去的那些,一道符紙便是一個陰兵。她們聽到動靜感到這邊來也要經過那條道,十幾個陰兵總能阻上一些時間。”

她說著又摸出兩張,“一會兒若是追到這了,也扔兩張在門口。”

薛寧在係統商城裏兌換了個爆裂彈堆在門前,拉著蒲灰躲遠了一些,然後在身周設下個結界,又在背包裏翻了個火折子點燃,捏在手中。

剛要把火折子扔出去,突然見結界外又罩多了一重淡藍光圈。

回頭一看,小師弟已經現了身形,就立在她身旁。

“她們若是來了,我在這給你擋著。”

“嗯。”

薛寧將火折子扔出,“轟”地一聲,將石門炸了個四分五裂,幾人往前走了幾步,進了那扇門,看到眼前景象,都有些駭異。

隻見石室裏邊是一個大血池,一個暗紫色傳送陣佇立在中央,源源不斷地往外輸送著黑色煞氣,那些煞氣觸到血池,便成了血煞。

傳送陣的另一頭,估計就是墳地下那座冥殿了。

蒲灰聞著血腥氣,跑到旁邊幹嘔起來。這一大片血池,也不知殺了多少修士,又放了多少修士的血。

薛寧也強忍著惡心,從背包裏取出兩枚天幹靈玉並在一起,一手拿著兩枚靈玉,另一手凝了靈力在指尖,點在天幹靈玉上。

靈玉瞬間迸出光芒,將周圍的一小部分血煞淨化。

“真的有用!”

蒲灰喜出望外,可沒開心多久,又沉了臉。

雖然這一小部分的血煞已被淨化,可石室中的血煞卻不減反增,黑紅霧氣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