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到窗口一看,外頭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底下站了十幾個天罡派的弟子,一人抓一角,默契非常。這張巨大的網便是這十幾人共同放出的。

哮天犬被困在裏邊動彈不得,隻朝著一個方向噴著火,奈何那十幾名弟子離它都很遠,它這火也隻能燒到網上,蔓延回它自己身上。

薛寧聽到它嗚咽幾聲,一股毛皮焦香散了開來,趕緊使了個“水天一色”,將妖犬身上的火盡數撲滅。

蒼決口中念決,天羅地網上突然結出一層冰霜。

薛寧抽劍上前,將凍得僵硬生脆的大網一劍剖開一道口子。

“哮天犬,你先走!”

妖犬聞言,掙紮著從地上起來,從那道口子鑽了出去,朝前方奔了幾步上了天。

“他們都來了。”

蒼決遙望向天邊,四麵八方,烏泱泱一片黑影穿過雲層,全往這一處小小的悅來閣飛來。

薛寧也停下動作站在原地,抬頭望著天,待人飛近了才認出,這些便是先前一同聚在蓬萊宗圍剿魔尊的各路修士。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不來?”

薛寧望著滿地鮮血,又抬眼望向前方,在那十幾名天罡派弟子身後,站了萬秋水和田掌門三人。

她將長劍一拋,橫在半空,抬腿蹬了上去,“勾結魔域,屠殺無辜凡人,這罪名夠我們死一百次了。”

蓬萊宗的人率先趕到,當先一人正是鍾承明,甫一落地,一道樹藤就攻了過來。

薛寧靈活躲過,禦劍飛上半空,冷冷看著麵前這個便宜師尊。

此時見各宗門的人都已聚齊,分散在雲水鎮四處,天上地上皆有人攔截,鍾承明也不擔心這兩人跑了。

他一甩袖子,麵色沉沉,“孽徒,你勾結魔域,盜取天幹靈玉,還屠了一鎮百姓,此時還想將一整個師門都屠盡麽?”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將你們屠盡了?我連劍都沒拿。”

薛寧翻了個白眼,她都將命劍踏在腳下,隨時準備跑路了。這麽多人,打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鍾承明,你與正清宮那兩位合夥養血煞陣,殺了多少無辜的人?現在還倒打一耙說人是我殺的。”

這話一出,四周一片嘩然。

然而這隻是薛寧一麵之詞,無憑無據,大家都認為她是在血口噴人,窮途末路之際拉人下水罷了。

“鍾掌門怎麽會養血煞?”

“血煞陣是仙門禁忌,就算靠這飛升,也很容易淪為墮神。”

“那就是個傳說,誰也沒真正見過血煞陣,就是這個女娃娃不懂事,不知從哪聽了這麽一嘴,隨便拿來編排她師尊。”

鍾承明聽到身邊眾人的討論,眯了眼,唇角微微上揚,聲音卻沉下來,“魔域素來詭計多端,也不知這附近可有埋伏,各位多加小心。”

薛寧歎口氣,搖搖頭,“算了,這事我沒證據,但那天罡派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們來時就看到我們跟天罡派的人在這裏,怎麽不問青紅皂白就將罪名全扣在我頭上?”

她拋出一顆留影石,凝了靈力灌進去,一塊巨幕出現在半空,上頭正放著莫長老在天罡派煉器室裏與薛寧三人的對峙。

shā . ren奪寶,這種事在千年以前經常發生,在各大宗門出現後才有所約束。這樣的人放在哪個宗門都叫人恨得牙癢癢。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田掌門卻不慌不忙,“此事全是莫長老一人所為,我事先並不知情。如今莫長老已經伏誅,伏魔劍也已還到柳小友手中,還請各位明晰,不要聽信這寧雪的片麵之言。”

人群中有人扯開了嗓子,“人都死了,還將此事拎出來做什麽?再說,shā . ren奪寶,與勾結魔域在人界屠城相比,哪個更嚴重?”

“雖未親眼見著她shā . ren,但我方才就看到這寧雪將魔域妖獸放出,助它逃跑。這勾結魔域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薛寧深吸口氣。

行吧,放走魔域妖獸也成了勾結魔域的罪證了。

不是,這魔域妖獸跟那幫魔修也不是一個陣營的啊……

鍾承明朝薛寧的方向走了兩步,“寧雪,就此收手吧,跟為師回去,不要一錯再錯了。”

“我呸。”

眾人不耐煩鍾承明這樣溫溫吞吞,各自捏了術法就要群起而攻之,結果眼睛一眨,麵前那兩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裂空術,魔域的裂空術!”

“那個禁術?”

“他們果真勾結了魔域。”

萬秋水手上捏了一根普通長鞭,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出手,她睨了一眼旁邊的田掌門,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真是笑話,這麽多人奈何不了一個小丫頭,未傷她分毫就叫她跑了。”

田掌門笑了笑,“那不是正合我意嗎?”

如此,便有借口挑起人魔兩界大戰了。到時生靈塗炭,何愁血煞沒有養分?

……

薛寧與蒼決禦劍往魔域的方向去,這一路並不比從前輕鬆。

眾仙門都已聽說寧雪雲竹背叛師門,背叛人界投靠魔域的事,他們手上還拿了兩枚天幹靈玉,若是讓這三枚天幹靈玉都落入魔域,也不知魔域會如何利用這個可怕的力量。

因此全員出動,連剛進煉氣期的仙門弟子也出來找尋三人蹤跡。

從前不敢與魔域起衝突,是覺著兩界暫時相安無事,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現在是危急存亡之際,再不動作,恐怕整個人界都要叫魔域屠盡。

薛寧三人一路飛來都能碰到各宗門的人。

說到底這些人隻是受了蒙蔽,並不知真相如何。因此薛寧也不好對他們下手,被纏得沒辦法,一看到仙門弟子就暫停時間,飛遠了再恢複時間流動。

後來因為遇到的人太多,索性不恢複時間流動了,直接將時間靜止,悶頭往魔域飛去。

胖橘在背包裏驚叫,“大寧!你積分快沒了!”

“不然還能有什麽辦法!扮成魔尊或段沉雪?更引人注目好嗎?”薛寧與蒼決禦劍越過烏木山,回頭看了一眼。

這回魔域的必經之路也堵了一些仙門弟子,不管她扮成什麽樣,隻要她想回魔域,就必然會引起這些人注意。

“你這樣我心裏沒底……”胖橘聲音弱弱。

以往穿書,到快結局的時候,哪怕任務已快完成,積分也還有富餘,就是以防出意外,還能用積分換點道具補救一下。

它還是第一次產生像現在這樣孑然一身聽天由命的感覺。

“沒事,等咱們拿到這小說的積分,夠我們在外邊一段時間的花銷了。”

薛寧說這話心裏也很沒底,但現在也沒其他法子,隻能先口頭安撫一下胖橘,省得它著急上火,攪得自己也沒法正常思考。

“小說?積分?外邊?”蒼決抓住了關鍵詞。

薛寧一拍腦袋,就知道肯定會有這種亂中出錯的時候。她一著急激動忘了旁邊還有小師弟。

“先回幽寤殿。”

薛寧恢複了時間流動,此時看一眼積分麵板,呼吸一滯。

胖橘這回沒有誇張,積分還真快沒了,就剩一百來點。

還好大結局要用的傀儡娃娃早就兌換好了,當初是想用它來代替寧雪去死的,當時沒來得及用,現在倒是有幾分慶幸。

如今寧雪也不用死了,已經是人界人人喊打的叛徒,後續是不會有什麽任務了。

回了幽寤殿,薛寧換上魔尊的裝束,將霍無銘和任絲絲召到跟前。

霍無銘一看薛寧身後的蒼決,麵露喜色,雙手一拍,“尊上,你果真將這雲竹拐回來了!”

他就說這雲竹遲早要棄明投暗的。

薛寧朝他擺了擺手,現在沒空聽他胡說八道,也沒時間解釋蒼決為什麽會在這,“霍護法,任護法,人界不日便要攻來,你們收拾東西各自逃命去吧。”

這些時日她也觀察了許久,這兩人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徒,與他們相處久了還有了些許感情。

大結局隻說柳書韻手持伏魔劍將魔尊心口一劍刺穿,肅清天下魔道,也沒交代這兩人的去向。薛寧希望他們能在這場大戰中幸存,到時與小師弟也能做個伴。

霍無銘和任絲絲一怔,對望一眼,然後撲通跪在地上。

“可是我們做錯了什麽?尊上請直說,無需拿這種話考驗我們。”霍無銘將頭伏在地上,心中惴惴。

任絲絲也難得讚同霍無銘說的話,跪在地上一個勁點頭,“尊上,人界攻來,我們怕他們做什麽?尊上讓我們逃命,可是不信任我們?”

“起來起來,別動不動就請罪。”

薛寧將三人虛扶起來,揉了揉眉心,“你們還記得那個卦象嗎?本座必死於伏魔劍下。就連本座都對付不了的人,要殺你們豈不是同切瓜砍菜一般簡單?”

霍無銘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尊上向來不信命,怎地這會子又要認命了。既然人界不日便要攻來,我們更應該留在魔域,一同抵抗人界修士。”

任絲絲倒沒表什麽忠心,隻點了頭,“我們離了魔域,還能去哪呢,兩大護法聲名在外,出去也是叫人認出來剿殺了,倒不如死在魔域,還有顯得骨氣一些。”

“算了,等我死了,你們該投降就投降,好死不如賴活著,千萬別反抗。”薛寧也說不動他們,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這兩人撲通一聲又跪下了。

“尊上,您在說什麽胡話?”

“尊上可是受了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