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墳地
爺爺說這話的時候,別說是那大媽和王芝山了,就連棺材裏的我和瀟雪都被驚了一下。
瀟雪以前跟我說過。
她說這人是自殺的,而且這人既然是變成了鬼——即便死因不是自殺。
那麽自己怎麽死的還不能自己說出來嘛?所以說,我覺得爺爺這句話喊的,不能說是急中生智,隻能說是為我們拖延時間吧。
恩,大概就是這樣的。
可誰知道。
王芝山的聲音陡然加強。
“你知道?”“我是怎麽死的?”他的聲音加大了三分。
這話聽得無比地詭異。
我和瀟雪彼此看了對方一眼,均是從對方眼裏看出來吃驚。
這王芝山難道還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這也太奇怪了吧。
瀟雪扯了扯我的胳膊。
小聲說道,“法醫鑒定的是他自己把自己殺死的。”
“當然。
我懷疑這個斷定。”
瀟雪繼續說道。
我咧了咧嘴,“這人總不能是把自己的頭給割掉吧——那樣也太慘了吧。
況且誰下得去手!”一開始我們來的原因也是一是因為詐屍,第二是想調查一下他的死因。
可是。
我們見到詐屍的死人王芝山之後,便是成了他的階下囚。
看起來,他是一點兒都不好客。
“恩,我也是這麽覺得的。”
瀟雪說道。
噓。
她張嘴還想說些什麽的,我便是聽到外麵傳來了些許的聲音。
似乎有打鬥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打架。
可是外麵不就是我爺爺和那對母子嗎?“爺爺,你沒事吧?”我喊了一聲,捂著耳朵,怕回聲把我的耳朵給震聾了!爺爺沒有回答我。
隻是聽著他淡淡地說,“這下,我能把他們帶走了吧?”沉默了好一會兒,那王芝山的母親才幽幽說道,“有你的。
走吧。”
她數道。
緊接著,我便是聽到爺爺走到了棺材旁邊,衝著那棺材敲敲打打的,“起!”他喊了一聲。
那棺材蓋被他整個掀了起來。
“快出來!”爺爺麵無表情地說道。
我很是喜悅,再度看到親人,眼睛都忍不住一紅,我看著爺爺,嘴唇微微動了動,不過倒是沒說出什麽來。
“快。”
瀟雪先是從棺材裏跳出來,又是推推我說道,“快點呀,別磨蹭。”
她的語氣很急促,湊到我爺爺身邊問道,“趙——爺爺,你沒事吧?”她關切地問道。
直到她這麽問的時候,我才是發覺到爺爺的臉色很不對。
平常爺爺的麵色紅潤,此刻,小臉卻是有些煞白,就像是擦了白粉一般。
“爺爺。”
我趕忙也是從棺材裏跳了出來,關切地問道,爺爺擺擺手,“沒事。”
“先離開這裏。”
他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似乎想要跟我說些什麽,但是最終也是沒說出口,“走吧。”
他這樣說道。
此刻,那王芝山和大媽那倆人已經離開了。
一路無話。
我扶著爺爺,從五樓而下,不過等到三樓的時候,我們又是看到了那個角落裏的小男孩。
“謝謝你了。”
沒等我先打招呼呢,爺爺便是衝著那個小男孩說道。
我有些詫異,狐疑地看了爺爺一眼,隻聽得爺爺說道,“這裏的鬼打牆有好幾道。
找起來頗為費事,還好,他幫了忙。”
聽著爺爺這般介紹,我和瀟雪均是感激地看著他。
小男孩卻是搖搖頭,“不客氣。”
他很有禮貌。
見到我們要走,他微微一怔,咬咬手指頭說道,“能帶上我一起嗎?”帶上你一起?雖然這小男孩看起來人蓄無害的,可是我自然是明白,他是一隻鬼。
一隻地地道道的鬼。
“爺爺?”我有些糾結,不知道如何去辦,便是轉頭看向了爺爺。
“自己決定。”
爺爺輕聲說道,便是把這個燙手山芋交給了我。
說實話,如果帶著一隻鬼的話——我看向了那個小男孩,他抱著自己的身體,兩眼淚汪汪的,我心下不忍,“好吧,我們帶著你一起。”
“太好了。”
小男孩站了起來,開心地拍手道。
我這才細細打量著他。
他大概也就五六歲的樣子。
如果活著的話,也才剛剛上學,正是享受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的時候,唉,也是一個可憐人啊。
說到這裏,我過去牽住了他的手。
我蹲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叫亮亮。”
再問他大名是什麽,他卻是搖搖頭。
我也沒多想,向他介紹了我們三個的名字。
“英雄。
瀟雪還有趙爺爺。”
小男孩很乖,向著我們便是點頭叫了人,“英雄哥,雪姐姐,趙爺爺。”
我被他的激靈樣一愣,摸了摸他的頭——唰,一陣冰涼的氣息在我手上傳了上來。
“這是日積月累的陰氣,別在意,趕緊走了。”
爺爺催促道。
我回頭看了爺爺一眼,也沒多想,我們一行便是多了一個小男鬼。
樓下。
此刻月亮高照。
等我們從這破敗的小樓裏走出來的時候,我便是感覺到一個趔趄,差點便是摔倒在地。
我趕忙是扶住了一旁的瀟雪。
“你怎麽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便是覺得身體一輕,我抬頭正要說沒事。
這時候卻是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這是哪啊?”我咽了咽口水。
先前我們來的時候這周圍的環境肯定不是這樣的!現在我們身處的位置,卻是在一片墳頭中間。
這裏,全都是墳頭。
這看著我心裏頭一陣發麻。
爺爺輕聲哼了一聲,“要不是我來,今天你就得死在這裏。”
他緊接著咳嗽了兩聲,臉色變得是更加蒼白了。
我一邊拍著爺爺的後背,一邊打量著四周,這越是看心裏頭越是發慌,“爺爺,我們怎麽來這裏了?先前不是在那破樓嗎?”我轉頭看了一眼,這後麵,哪裏有什麽破樓!瀟雪的臉色也是陡然發生了變化,她的心情看起來和我一樣都是提心吊膽的。
爺爺沒回頭,手背過去一指,說道,“那不就是嘛?”我順著爺爺的手指頭看過去,哪裏有什麽高樓啊!這裏最高的“建築物”也就算是那一排排的墓碑了。
不過,瀟雪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她尖叫了一聲,手指頭虛空點著腳下的一個物體,“你看!”我的身體猛然一顫抖,“我說你不要一驚一乍的!”我看向了腳下,這也是爺爺手指著的方向,“這是什麽?”我伸出腳,往前踢了踢。
這一下便是讓我頭皮一陣發麻,“這是那棟樓!我們先前出來的那棟樓!”沒錯!我自然不是巨人,不可能把一棟樓當成球來踢,隻不過呢,這是一棟紙樓!這是用紙糊的!我一陣後怕,“爺爺,這是怎麽一回事?”爺爺沒好氣地敲了一下我的腦袋,“這不是明擺著的嘛!有那麽笨嘛!”說完,還覺得不過癮,又是拿著棍子砸了我兩下。
當然,爺爺還是收著力的,但也是身上一陣肉疼。
“爺爺。”
一聲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過來,亮亮卻是抱住了爺爺的身體,奶聲奶氣地繼續說道,“爺爺,不要打英雄哥哥。”
“要打就打我吧。”
聽著這話,爺爺把喜杠丟在了地上,冷哼一聲,“你還沒有一個孩子懂事!”說罷,爺爺便是低頭對著亮亮說道,“你英雄哥哥不聽話,就要打屁股。
你可不能像他那樣!”亮亮有些害怕地捂住了屁股,那樣子別提是有多好玩了。
我忍不住是笑出了聲,瀟雪也是跟著笑了。
那爺爺也笑了。
風微微吹著,笑聲在風裏顯得那麽地刺耳。
隻是,我轉頭看向了瀟雪,這一下子,我數不出話來。
她根本是閉著嘴,那麽那一聲聲的女人的笑聲是從什麽地方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