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吃土(第二更)

“爺爺,我知道的。”

我喃喃道。

爺爺不再多說什麽,隻是說了一聲。

“走吧。”

便是帶頭走去。

一路上,總覺得是空落落的。

等上了鄰家馬叔的驢車。

我這才反應道,“那亮亮呢?”我該不會是把他給搞丟了吧?起床之後,恍恍惚惚,加上我又是因為做噩夢醒來的,所以呢。

還當真是把這個小鬼給忽略掉了。

爺爺輕聲回了一句。

“他在前麵。”

這小家夥。

竟然是比我還先走了一步嗎?“麻煩你了,小馬。”

馬叔家的驢車平日裏是送貨用的。

村裏的出行很不方便。

要麽是等公交,要麽則是靠著馬叔的驢車。

我昨天去往縣裏的公安局。

可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馬路上開始等公交車。

今天,有了爺爺的麵子,倒是不用再等公交了。

“看您說的。

平日裏您老可沒少關照我。

這是要帶英雄出去看親戚?”馬叔笑著問道。

“去山裏瞅瞅,看一看。

他啊,讀書都快讀傻了。”

爺爺換了一副嘴臉,與馬叔談笑風生。

馬叔則說道,“這十裏八村誰不知道趙叔您家的英雄啊。

那是鼎鼎有名的大學生!是文化人!”虧得馬叔還用了一個成語——不過這番話倒是把我誇得臉色一陣紅。

說實話。

這年頭,大學生的這個稱號也就是在偏遠山村,還算的上是有點地位,放到大城市,真得是一抓一大把。

“哎,這大學生不值錢的。”

我接口說了一句。

馬叔倒是一愣,爽朗的聲音再度傳來,“多讀書是有好處啊。

不像俺,一個大字不識。

吃虧啊。”

我想無論再怎麽謙虛,馬叔都會這麽一副態度,索性也任由他誇了。

這一路上,我的臉,始終都是紅撲撲的。

如果說是不認識我的,怕是以為我被人給打了幾個大耳光吧。

但實際上,隻是被人誇成了這樣。

“到了。”

正當我神遊太空,被人誇得都快飛上了天上的時候,馬叔如此說道。

馬叔停在了那裏,又是問了一句,“趙叔,這裏麵可不太平啊。

你真的要去啊?”說罷,他還縮了縮脖子,一副很是害怕的模樣。

這是一片樹林,挨著一座小山頭。

看起來樹木綠油油的,不像有什麽“不太平”,可是我現在長了記性,什麽都不能想當然,所以我繼續聽著馬叔說下文。

“我每次路過這裏的時候,總會是聽到有女人在哭,這是哪啊,荒山野林的,怎麽會有人在這裏哭?而且哭泣的聲音特別滲人。

第一次的時候,我以為真的是有人。

但是認真找了找,什麽也都沒有的。

村裏的大壯,狗剩,他們路過這裏的時候也都聽到過女人的哭聲。”

馬叔說話的時候沒有看我們,隻是拍著他那頭小毛驢。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這小毛驢用蹄子在蹬著腳下的泥土,很不耐煩的模樣。

而且似乎想要離開這裏。

這一切,完全是說得通了。

看起來,這似乎還真的是有很大的問題。

這一下,我當真是有些後怕。

我看向了爺爺,爺爺倒是一臉的淡然,他輕聲說,“沒事的。

你先回去。

等到傍晚的時候再來接我們爺倆。

要是沒時間的話,也沒事。

我們溜達溜達也就回去了。”

馬叔還想打消我們的念頭,見爺爺實在是堅持,隻好作罷,不過馬叔這人的心地很好,他說,我也別回家了,我就在這裏等著吧。

爺爺想了想,便也是同意了。

離開馬叔視線後,我問爺爺,這裏就是那紅衣女鬼的墓地嗎?爺爺輕笑一笑,“一個女人,哪能用得著這麽一大片地方?”說罷,他又輕聲說了我之前就在那晚上聽到的那六個字,“南三林,北三步。”

“這位置就是那女鬼的墓地嗎?”我好奇地問道。

爺爺點了點頭。

便是帶我走了過去。

這林子很大。

人呀,隻要是一鑽進去,一準便會消失不見。

可是這南三林北三步到底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說南邊樹林的第三棵樹?然後再往北走三步?如果是按照我這麽理解的話——我抬頭看向了爺爺,心想,我還真是把這事情想簡單了。

爺爺手裏掏出來一個古物事。

應該是羅盤。

我之所以不確定,因為這羅盤上還有一些鬼畫符,還有看起來也不是在指示著方位。

爺爺解釋道,“這叫陰羅盤。

找一些東西,還得用它。”

陰羅盤?那和羅盤有什麽區別嗎?爺爺說,這普通的羅盤隻是用來指示方位,看風水,而陰羅盤,則是能探測周圍的鬼魂。

爺爺還說,它能幫我們找到那紅衣女鬼的墓地。

我心道爺爺不是已經知道那地方了嘛?怎麽還要借助儀器來找呀!而且,我對於爺爺是越發地佩服,因為現在看起來,爺爺會的東西是比我想象的還要多。

我們爺倆一邊走,一邊盯著羅盤看。

這陰羅盤上隻有一根指針,而且還是完全不動的。

我看著好生奇怪,至於那陰羅盤上指針周圍的鬼畫符我就看不懂了。

本想問我爺爺是怎麽一回事,看爺爺聚精會神盯著那陰羅盤,我也就不好打擾了。

唰唰。

正在這時,那指針如同是活了過來,猛地開始轉圈。

原本還是安靜得跟睡著了一樣,現在立馬跑起來馬拉鬆,任誰都會心生詫異。

我揉揉眼,眼睛的確沒花。

這指針真的是動了。

隻是它不斷地轉圈是什麽意思?如果是指示方位,那起碼指針應該指向一個位置,而不是現如今的這種情況吧?我完全看不懂,指著那指針問道,“爺爺,這是怎麽了?”爺爺衝我噓了一聲,便是抬頭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最終是落在了麵前的這棵大樹上。

“墓地在這?”我狐疑地問道。

爺爺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

我差點沒樂了。

心想著陰羅盤會不會是年久失修,這會兒出了毛病——這分明隻是一棵樹,哪來的墓地,又哪裏來的棺材?我看著爺爺,一時間有些悻悻,爺爺也會和我一樣犯錯。

這是我心底裏的念頭。

爺爺把陰羅盤收了起來,走上前,拍了拍這棵大樹。

這大樹起碼是有幾十米高,抬頭看去,一眼望不到頂!我也試圖雙手環繞抱住這棵大樹,兩隻手還碰不到彼此。

這片林子的樹都長得很是高大。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不過這也和我沒多大關係。

爺爺又是蹲下身子,抓起地上的泥土,放在嘴裏嚐了嚐,旋即又吐了出來。

“爺爺,你這是在幹嘛?”我相當費解。

“這南方的土夫子,有一種嚐地上泥土來辨別地下是否有棺材的本事。

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跟著學過兩招,這棺材,就在下麵。”

爺爺說話的時候,沒來得生出一種自豪之情。

“土夫子?”我隻聽說過孔夫子。

還沒聽說過土夫子。

“就是盜墓賊。

要不說摸金校尉也行。”

爺爺擺擺手,示意我低頭看。

爺爺又抓起來一捧泥土,我看著也沒什麽兩樣,跟普通的不是一個模樣嗎?“嚐嚐?”爺爺笑著說道。

我心說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嚐嚐便嚐嚐,從爺爺手裏的泥土抓起來一丟,放到了嘴裏。

那滋味我還真是至今難忘。

我真想發個朋友圈說我現如今都到了吃土的地步。

這泥土有一股子腥味。

通常這腥味,隻會出現在動物身上,泥土裏竟然是有這種味道,我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爺爺期待地看著我,“嚐出什麽沒有?”“恩。”

我點了點頭,對著爺爺說道,“有腥味。”

爺爺聽著我的話,愣了愣,便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好。”

他接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還誇讚我道,“你比我有天賦。”

恩?我狐疑地看向了爺爺。

爺爺再度說道,“我是嚐土,嚐一嚐就吐出去。

比不上你啊。

你都不帶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