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孤魂
轉過頭去，尷尬地發現爺爺就站在我身後。
我微微低著頭，有些不自在。
爺爺卻是沒有看我，隻是盯著那劉金花說，“奇怪啊。”
奇怪？
我原本還以為爺爺撞破了我的那啥——這回聽爺爺這話，我大著膽子抬起頭，忙是問道怎麽了。
為了不顯露我的心虛，我還說這劉金花突然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了。
爺爺眼裏帶著一絲笑意，雖然沒有說清楚具體是因為什麽，但看我的表情卻是很——我心裏頭一驚，剛才的那些舉動都被爺爺看在眼裏了？
這劉金花還是老樣子。
爺爺皺著眉頭說她是被人拘了魂魄，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人有三魂七魄，她現在呢，卻少了一魂一魄。
就相當於植物人了。”
爺爺歎了一口氣說道。
他這個比喻很恰當。
此時的劉金花很像一個植物人。
既然魂魄被拘禁了，我看你了一眼劉金花便是問爺爺應該怎麽去找到劉金花的魂魄。
爺爺看向了我，低聲交待了我一番事，隨即便把我打發走了。
爺爺讓我去村裏的墳地待一天。
“爺爺你不和我一起去嗎？”我有些尷尬。
心裏頭還是挺怵這些事的。
爺爺擺擺手，“你總要長大的嘛。
去練練膽子。”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磨磨蹭蹭的我吃過了晚飯，爺爺便是催促我前往村裏頭的墳地。
還說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救得劉金花。
我看了看劉金花的樣子，她完全成了個木頭，我挺心疼的，雖然不想去墳地，但是為了她，我一咬牙，便是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爺爺倒是挺放心我，我出門的時候他老人家是一句話沒說。
村裏頭有專門的墳地來埋葬逝去的親人。
這一片墳地由於形成的時間有點長，日積月累的，到處都是墳頭，所以一到晚上就陰森森的。
尤其是村裏的老人怕小孩來搗亂還編排了許多的故事，比如說那大晚上有鬼火了，有鬼要吃人了，總之完全是把這當成了一個禁地。
我自然也是怕的。
走在路上，我感覺我走路一直是深一腳淺一腳的，仿佛兩條腿不一樣長一般。
大晚上的，我竟然還遇到了村裏的行人。
他們關切地問我去哪，我說去散散步。
村裏的人都很好心，還特意囑咐我，“可別去墳地那邊，聽說那裏鬧鬼呢。”
我好不容易是從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恩，不去，不去。”
我心想真是嗶了狗了。
“你還別不信。
那前晚上還有個看到一個女鬼趴在墳頭上唱歌呢，那叫一個淒慘。”
這說話的人還有點話癆，還拉著我嘮了起來。
我繼續尷尬地點頭笑。
一邊聽他給我講述著細節，“那女鬼啊，沒有臉，整個五官都被削平了。
而且啊，還有那指甲有二三十厘米長。
都不用走路，直接是飛著的。”
“好了，別嚇唬人家大學生了。”
有好心的嬸嬸說道。
“你別聽他的，根本就沒有的事。
他跟你開玩笑呢。”
告別他們之後，我的心一直撲騰撲騰急速跳動。
隻是在路上走的時候，還總是感覺背後有人跟著。
回頭望去，漆黑一片，我鬆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別嚇唬自己了。
再一轉過身，一張臉猛地是映在了我的麵前。
還是剛才的那個男人。
“咋還往那走呢。
那邊就是墳地了。”
他說道。
我被他嚇得往後一跳，心髒都停了，我氣憤道，“你嚇死爸爸了。”
在我們這個消息閉塞的農村，別說是通網了，有的家裏都沒有安電視。
所以這人自然是不懂網絡術語，他是一臉懵地看著我，“你爸爸還是我爸爸？”
這一句可是把我樂得夠嗆，我忙是搖搖頭，隻是說我白天有東西丟了，晚上來找一找。
那人“哦”了一聲，還問要不要我帶路。
我記得來之前爺爺交待過，一定要一個人單獨在墳地裏待一晚上。
雖然爺爺也看不到——但我一咬牙，也是拒絕了那人的好意。
我對他說道，“不用了。
我膽子大著呢。”
我指著那前麵沒多久的墳地，“這不馬上就到了嘛。”
“你——”我再度說話的時候，那人卻是沒影了。
我左看右看，這才沒過兩秒，即便是走能走多遠。
這怎麽卻是突然沒人影了呢！我心裏頭咕咚一聲，反應過來，立馬是跑了起來。
“鬼啊鬼啊。”
我小聲而且細碎地喊著。
沒多久，有微微的光亮起來。
說來也是難過。
爺爺在我來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說是遇到墳頭有蠟燭點燃的，要拜上一拜。
當然，他那就好的原話是，“墳頭有蠟燭燒著，周圍又沒有人。
你就拜一拜。
沒壞處。”
我當時還挺可愛地問我爺爺，“沒人的話蠟燭是怎麽點燃的？”
爺爺沒說話，還說我到了就知道了。
村子裏的墓地到處都是墳頭。
偏偏這地方還挺是荒蕪。
周遭別說是有人了。
大晚上的連一隻狗都沒有叫。
在這一片墳頭裏，隻有兩根蠟燭在一塊墳頭立著。
晚風吹拂下，那蠟燭的燭光竟然是紋絲未動。
我當下是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答應爺爺一個人來了。
我按照爺爺的吩咐，對著那墳頭拜了拜，不過爺爺當初是說幾拜來著？
三拜？
四拜？
還是九拜？
我想了想，覺得禮多人不怪，也就來了個九拜。
呼。
風雖然不大，卻是一直吹著。
九拜之後，我抬起頭，站在了原地。
“有點冷啊。”
我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話說剛才隻是拜，還不知這是誰呢！我打眼瞧了一下，心裏頭冷不丁地一慌，再衝那墳頭的墓碑上一看，沒錯了，這人，竟然是剛才那個男人！
怪不得他說話那麽怪，而且還憑空消失在夜色裏。
我捂住了嘴巴，瞅著這四麵八方的墳頭，心裏一驚，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啪。
突然之間，我的肩膀上搭過來一隻手。
“你怎麽跑得那麽快啊！”
這聲音很是熟悉。
我轉頭一看，那不就是先前和我聊天的那個男人嗎！不對，我的後麵就是他的墓地，他是個死人！
我咽咽口水，忙是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是誰啊！”
“我叫楊建國。
你是老趙頭的孫子吧。
不錯，不錯，都長這麽大了。”
他說話的時候變得老氣橫秋，看我的樣子仿佛是看一個子孫後輩一樣。
我的腦海裏閃現出那墓碑上的字眼，“逝於零五年四月初八。”
這不但是個鬼，還是個死去了很多年的鬼！
慌亂中，我掙脫了他的手，向著那墳地深處跑去！
“我又不會害你。”
那聲音在我後麵傳來，就像是在我的耳朵裏喊著的一樣。
我一邊跑一邊往後回頭看，“好像不見了。”
我自言自語道。
一轉頭，我的臉正對著一張臉，五官對著五官，眼睛對著眼睛，他還衝著一笑，我猛地是推開他，“你大爺的！”我罵了一句。
呼吸開始急促，腎上腺素估摸著是發揮到了極致。
原先我也來過墳地，但那是和爺爺一起，再者說了，我不是看不到鬼的嘛！
爺爺說了，我的陰陽眼沒有開，所以看不到鬼。
但我眼前的這家夥是什麽東西！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我將手伸進口袋，摸著裏麵的鑰匙，一字一頓地問我眼前的楊建國。
我是怎麽跑他都能追得上，我喘著粗氣，身體和心靈一起緊張。
“我不是鬼。”
楊建國說道。
“不是鬼。”
我舒緩了一口氣。
“你早說啊……”
沒等我口氣順過來的時候，那楊建國卻是說道，“可我也不是人。”
一聽到這話，我整個人不僅懵，而且是沒來得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我手裏握著鑰匙，我那鑰匙圈上有一把削蘋果的小刀。
我想，我雖然不愛吃蘋果，但是這下可算是能把它派上用場了。
“不是鬼不是人，那你是什麽！我都給你墳前行禮了，你可不能不識好人心！”
我聲音嘶啞。
膽子都快被他嚇破了。
那楊建國看著我，目不轉睛，“我是個孤魂。”
孤魂？
我一愣。
爺爺來之前告訴我，如果我遇到孤魂的話，那劉金花就有救了。
他還給了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