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少女竟直接就要動手,“邢國公”麵色大變,神情十分不安,“你不想再問了嗎?還有很多事……”

“不必了!怪物罷了!”趙泠音厲聲截斷了他的話,打了個響指,將他送入了無間地獄的幻境之中,空中傳來他的最後一句話:“這世上難道隻有我一個怪物嗎?!”

少女頓了頓,低低地道:“是不止你一個,誰叫你做惡被我給抓了個正著!”

轉頭看向李長胤,嘖了一聲,也將他扔了進去。

轉身欲要走時,就傳來一道微弱的呼救聲,她目光一凝,朝那聲源處走去,卻看到了一個“熟人”——譚廓,哦,張廓,想必譚相絕不想叫他再姓譚。

他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麵容蒼白而扭曲,似是十分痛苦一般,看來是中了藥,看到趙泠音過來,臉色一變,卻還是開口求道:“不要殺我,求求你放過我吧!”

“你還活著?”趙泠音挑了挑眉,隨口道。

張廓臉上的扭曲更重了三分,卻還是央求道:“我被他逼著……求你放過我吧,不,送我出去吧,我死也要死在外麵!”

那老東西竟逼著他與人……行那種事,想讓他生出後代來供他繼續“吸食”,怎麽可能!他再是惡毒不堪,也不會拿子孫後代去供養一個老怪物!哪怕他自稱是他的老祖宗!哼,那也休想!

還挺會藏,不過我為什麽要救你?少女暗道,不過心下又一動,問他:“你最後對譚延誌說了什麽?”

張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譚延誌”是誰,麵上一個猙獰,最後還是咬牙道:“我告訴他,我偷聽到他是抱養來的,他生父生母似是找了來,是外麵的妓子與下九流的戲子,如果被人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不光是他,就是邢國公府,都會淪為京中的笑柄……

我還說幫他準備了東西,讓他先逃出去,沒想到他卻生出了輕生的念頭……”

“你想到了吧!”趙泠音不耐煩地打斷了他,“你了解他,你知道他沒有別的路,隻能去死!”

她說完也不再理會他,轉身出了山洞,任他在裏麵如何的聲嘶力竭怒罵狂吼,都沒有理會。

深吸了一口外麵新鮮的空氣,她轉身對著洞口結了道印,這裏,就毀了吧。

她平淡無波的最後看了一眼山洞,一個縱身,化作一道流光轉瞬不見了。

……

城中黑幕持續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開始絕望之際,刹那間一道接一道的閃電劃過天際,叫這烏漆漆的天瞬間像是被撕開了一道道口子,閃電四散,化作流光點點,一個個打在萬鬼身上,萬鬼頓時成煙成霧,最終凝結在一起,似一把利劍般地插在了平南侯府的正院之上,雷鳴聲隨之響起,一道道巨雷劈在那流光之處,很快自正院為中心,整個平南侯府燃燒了起來,頓時火光衝天!

原先圍觀著的百姓們突然發現自己能動了,連忙跑得離遠了些,又擔心大火會毀及整條街巷,卻有眼尖的人發現那火力旺盛的能燒掉整座侯府的火,卻絲毫不往周邊蔓延,著實叫人驚歎不已。

可能是不怕被燒著了,很多人雖然已能自由地走動了,卻也久久不願離去。

待到平南侯府一點點燃燒殆盡,天地間霎那亮了起來,除了眼前已化作灰燼的平南侯府在提醒著他們這不是在做夢外,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好似是在夢中一般。

人群中漸漸騷|動起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在相互交談。

“是天意!”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是啊,好好的日子不過造什麽反?”

“可是侯爺對我們很好,這些年……”

“這本就是他該做的!”

“就是!”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能怎麽辦,等朝廷的人來平叛!”

“朝廷什麽時候才會派人來?”

“不知道……不過肯定會來的,我們廣南這麽大的地方,朝廷不可能不要的!”

“對啊!”

……

人群中的少女雖麵色微白,嘴角卻翹了起來,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你回來了!阿泠,你臉色很不好看……”明臻過去扶住趙泠音道,滿眼的不讚同之色,今日這般幻境想必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和靈力所製,唉,真是叫人不省心!

“沒事,不信你給我把把脈。”少女笑吟吟地把手臂伸了過去。

明臻看著她微微拉起衣袖的素白手腕,不知怎地,叫他想起了那句“皓腕凝霜雪”,他伸出手來握住,極冷靜地給她把脈,確實沒想像的嚴重,不過也有些許損傷就是了。

他擰眉道:“還是要好好調養,最近不要動武,更不要動用靈力了。”

他也不問她可做成了想做之事,蓋因知道她不做完,是不會損耗這般大的,反正他是從未見她做過虧本的買賣。

見他麵容沉肅,差點就被他唬住了的趙泠音撇了撇嘴,看著他還沒鬆開她的手,假意沒發現,問他道:“你那邊怎麽樣了?”

明臻咳了一聲,淡淡地道:“放心吧,人死了,也已經將頭顱送到郭溫的營帳裏了。”

趙泠音聞言,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明臻突然問道:“他是什麽人?”

之前她不說,現在人死了,還叫他將人頭送去給了郭溫,他就不由好奇起來了。

“還以為你不會問呢。”少女眸光微亮,道:“是郭溫的兒子!”

什麽?明臻麵色微變,“他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將領嗎?”

少女抿了口茶,“郭溫的妻子難產過世,本無意再娶的,隻是他家的老太太不允,硬是將自己的侄女塞給了他,郭溫對女色一事倒從不上心,隻是這女人有些惡毒,叫郭溫派人去給查到了,便怎麽也不同意娶她,說是進府可以,做妻不成,那就隻能是做妾了。

郭溫本意可能是拒絕,沒想到那女人竟同意進府做妾,她都同意了,老太太自然更向著兒子,也沒了意見,人不過才進府半個月,這個亡妻生的兒子就病了三五回。

嗬,郭溫看在老太太的麵子上沒當場弄死她,便在一次她再動手之後,故意傳出兒子已經病死了的消息,將孩子送到了他的親信家,孩子當時還小,這麽多年也長大了,幸而生得更似亡母,所以郭溫就將他帶在身邊教養,隻說是欣賞年輕人,也沒人發現他們的關係……”

“總不能那時他就知道自己將來要造反,留了這一手吧?”明臻道。

“誰知道呢,不過他確實不簡單就是了!當年,他家的老太太那邊還沒出廣南府,這邊他就直接弄死了那女人,以及她全家。”

她像是又想到了什麽,嘴唇動了動,看著明臻,明臻疑惑地看著她,少女笑了笑,又抿了口茶,說了句:“有些餓了。”

明臻趕緊起身,喚人送膳食進來,又對少女道:“別喝茶了,怪我沒想周到。”

有些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趙泠音眯著眼看著他輕笑起來,就喜歡看他為她操心的樣子。

用罷膳,也差不多緩過來些了,趙泠音跟明臻又將各地傳過來的情報翻看了一遍,其中最讓他們在意的就是關外狄人似有異動。

兩人對視了一眼,可千萬不要是他們所想的那般,麵上不由都凝重起來。

看來不能再拖了,得盡快將廣南府之事解決才行。

……

十多個將領圍在營帳外,裏麵平南侯一直沒有出來過。

“到底出什麽事了?侯爺這麽久沒有出來,不會是……”

“在大營裏能出什麽事?”

“之前那天象……”

“噤聲!”

“誰進去問問,秀州拿下了,荊州那邊侯爺是怎麽打算的?”

“是啊,兵貴神速,現在我們應該乘勝追擊才是!”

“你去問問……”

簾子突然被掀開,郭溫麵無表情地看了一圈站在外麵的人,半晌才沉聲道:“不計任何代價拿下荊州!”

這話一出,眾將士躬身齊齊領命:“喏!”

郭溫轉身又進了營帳,裏麵除了他還有一個書生打扮的老者:“侯爺決定了?”

郭溫盯著桌子上的方盒一言不發,而後點了點頭。

他這一世無心情愛,籌謀二十餘年至今日,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唯一的兒子卻叫人砍了頭顱放在這兒……不管怎麽說,吾兒的仇要報,沒保護好他的人都要死。

“下午的異象……”那老者有些猶豫,按說他不該這個時候提這個,但侯爺當下要做的事可不少,時機極重要,不提,隻怕會陡生變數。

郭溫凝眉,淡淡地說了句:“無妨,小道耳!我廣南五十萬大軍不懼之!”

老者聞言看了看他平淡無波的麵龐,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不管怎麽說,侯爺此時心境不佳,待稍後也會自己想通,他提這一嘴也算盡到了自己的責任,實不宜再多說。

待到夕陽西下,趙泠音跟明臻兩人就出門去了,見她手中空空如也,明臻道:“阿泠,真的要在軍營裏動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