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裏黑漆漆的,月光從江楓撩起的帳簾瀉入,將黑暗切下一角。

就著朦朧的月輝,江楓看清了床邊的女子。

可不就是免予嘛!

她剛看見她穿著中衣赤著腳出門,結果一掀開簾子,就看見她坐在床邊。

還說不是想夜襲我?!

江楓義憤填膺,“我把你當朋友,你居然對我心懷不軌?”

免予呼吸一滯,悵茫的心情陡然舒緩。

“你去哪了?”

“這是我去哪不去哪的問題嗎?你為什麽要夜襲我?”

免予:“……睡醒了,找不著你。”

她又補充道,“睡不著,想找你說說話。”

“那你坐我**幹嘛?”江楓還是狐疑。

“這裏還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嗎?”頓了頓,她補充道,“我有提前開口,才掀開帳門的。”

江楓想了想,還是信了。

她可不覺得剛認識的人會秒速暗戀自己,她就是表達一下自己的疑惑罷了。

“你做了什麽夢?”江楓隨意的問道。

“你去哪了?”免予執著的再次問道。

江楓突然有一種談戀愛被逮著出軌的奇異既視感,誰讓免予老問‘你去哪了’的……

“太激動了睡不著,我出去曬曬月亮。”

女子似乎緩緩的呼了口氣,江楓聽的清楚。

“那你夢到什麽了?說說唄!你不是找我講講話的嗎?”

江楓已經麻溜的脫了靴子坐上床。

來自龍的天賦,免予勉強看到女子的輪廓。

她很認真的抱著腿,就這麽坐在**,好奇的等著她說話。

她這般親昵的模樣,已經很久很久沒看到過了。

可是…她的夢沒法說出口。

她夢見江楓死了,她在給江楓上香。

這顯然是無法說出口的內容。

雖然……這個夢她已經連續做了很多天了,約莫在遇到江楓之後就開始了。

思考了一會,看著女子好奇的模樣,免予淡淡的道,“夢到了……鬼……”

“鬼???你神醫你怕鬼?傳奇強者怕鬼?”江楓睜大了眼睛,“傳奇強者的血氣能直接燙死鬼吧?”

免予淡淡糾正她,“武者才有血氣。”

“那道士也不怕啊!”

“我不是道士。”

“文人也不怕啊,她們也燙!”

“我不是文人。”

“那你到底是哪個體係的?”江楓順勢問道。

感受女子探究的視線,免予沉默了片刻,道,“蠱。”

“巫蠱不分家,到也不奇怪……”江楓說著猛然退到床頭,“蠱??????”

免予當然知道她為什麽這般反應,淡淡的點了點頭,“對,蟲子。”

江楓臉都綠了。

免予:“武者血氣旺盛,不懼世間大部分毒,免疫很多低端攻擊,蟲子一腳就能踩死,你還怕嗎?”

江楓幹笑,“哈哈哈哈……我怎麽可能怕呢?我就是激動了一下而已哈哈哈……”

聽見女子意味不明的笑聲,江楓遲疑了一下還是靠了過去,主要怕傷到人自尊心。

雖然她的確怕蟲子更怕蠱了……

“這個,那個什麽……你平時不要拿出來給我看……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主要是不能多見空氣……”

免予淡淡的點了點頭,“好。”

鬆了口氣,江楓嘀咕了兩句,“鬼就鬼吧,其實阿飄很可愛的,不要害阿飄風評好不好……”

她是想起自己變成阿飄的日子,到處強勢圍觀多快樂啊。

就是脆了點。

免予也順勢略過了這個話題,“我已經不怕了,你安心睡吧,我回去了。”

江楓也這麽覺得,她揮了揮手,“晚安!”

……

免予並不喜歡營帳,做了噩夢之後就更不喜歡了,她當場舍棄了營帳,換了個更大的馬車當營帳用。

此時,千裏見她回來,狗狗祟祟的鑽了進來。

看著她懷裏抱的小白銀,免予淡淡道,“何事?”

小白銀熟練的趴在她腳下咬起了尾巴,裝乖。

千裏:“多虧了我姐姐萬裏的幫助,我成功的將宣武侯的信騙到了手,主子請看。”

“萬裏?”

千裏笑嘻嘻,“對的對的,就是長煙,宣武侯聽說她是我姐姐,就問她是不是叫萬裏,她答應了嘿嘿嘿……”

哦了一聲,免予揮了揮手,“告訴她,這幾日我要煎藥,誰都不見。”

千裏秒懂,“沒問題主子!”

小白銀都來了,不知道宣武侯那天看見主子真容,會不會又驚喜又激動。

想想還有點小刺激。

還有黑大人……

免予拆開了信,注意到了一閃即逝的印記。

嗯,還挺細心。

等到免予看完信時,天色已經大亮。

免予麵無表情的拉上了車窗。

花花。

花花。

花花。

兩封信都是花花。

你眼裏就隻有豬!

青著臉好半天,免予鋪平被捏皺的信紙,壓在一邊。

她冷著臉提筆著墨,寫起了回信。

千裏在外麵打瞌睡,尋思著主子應該起床了,問道,“主子今天早上想吃什麽?”

一封信從車裏遞出來,“送信,不吃。”

千裏一愣,呆呆的接過信,“好的,沒問題主子。”

主子一大早起床寫信嗎?

“別那麽快,後日再給她。”免予揉了揉太陽穴,發聲提醒道。

“是,主子!”聽見主子聲音疲倦,千裏狗腿的道,“主子沒睡飽就再睡一會,反正今日無人打擾主子!”

睡覺?

免予一下子想起了這些天連續的夢。

夢裏的她身臨其境,就像真的一樣。

這讓她對夢升起了生理性厭惡。

她不想睡覺。

除非她不做這種夢了。

……

第八日,約定的地點。

“對了,忘記問了,偷禁物的人是什麽實力?男的女的?”

銀狼手裏固執的牽著大銀狼,聞言她道,“她才八階,雌性,還是個孩子。”

江楓愣了一下。

雌性?

還沒來得及追問,江楓轉過頭看向遠方。

巨大而平坦的山穀中,騎著雪白馬匹身著銀甲的軍隊,正放馬狂奔。

隆隆馬蹄聲仿若沉悶的驚雷,卷起的沙土遮天蔽日。

神廷,應戰。

嗬,聲勢倒是不小。

江楓看向身側的大佬。

女子一身黑衣纖細,雪白的狐裘搭在肩上,脊背筆直,身姿頎長,氣質冷漠而寡淡,實打實的大佬氣質,隻要不看眼睛……就不想壁咚。

但是……

“姑奶奶,你不是說遮著臉嗎?”

銀狼狐狼齊刷刷轉過頭看來。

尤其是狐狼,如果不是狗江楓逼迫,她是死也不會來的。

但是天知道,她看見黑龍侍的時候,到底有多吃驚。

黑龍侍似乎第一次被人喊姑奶奶,著實愣了一會。

但是此時,被神廷攆著追了兩個州的人,終於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彪壯的體型,敦厚的身板,迎風招展的雪銀毛發,寬大的嘴吻,四肢著陸式的奔放跑姿……

草。

雌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