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什麽?”林異問。

秦洲偏頭看他:“花瓶。”

“花瓶?”林異有點懵,那東西明顯有手怎麽會是花瓶。

忽然他頓住,爾後盯著秦洲不可思議道:“不會是……”

秦洲頷首道:“就是你想的這個。”

林異沒再**坐著了,他跑到窗簾邊。秦洲讓出了一個身位給他,林異撩起窗簾一角,朝外看去。

公寓外還有一個不大的平房,平房並不是住房的裝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被改造出來的馬戲團之類的地方。

平房房簷下還掛著一條破舊的橫幅,依稀可以辨認橫幅上的字,寫著:‘珍奇小屋花瓶姑娘,觀看一次20’。

何為花瓶姑娘,就是將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養在花瓶之中,再一種使其全身變得柔軟的用特殊食物,讓嬰孩足以裝到花瓶中,隻留一個腦袋在外麵。

平房已經殘破不堪了,透過平房的窗戶可以看見平房內擺著的花瓶。花瓶有半人高,昨晚與林異死磕的東西就在花瓶裏,瓶口處就是它的腦袋。

林異的視力很好,他比秦洲看得更遠也更清楚。

花瓶並不是完好無損的狀態,在底部破了一個口。洞口破碎的痕跡,像是指甲戳出來的。

花瓶裏的人就從瓶口滑出來,或許它已經不算人了。常年累月生長在花瓶裏,它的身體適應了花瓶。花瓶就像模具,它的身體被限製圈定,也長成與花瓶一樣的形狀。

此時,它脫膜而出。

不過隻能用指甲戳進地麵來帶動身體前行,它在平房翻翻找找。林異看見它把什麽東西握在了手裏,然後又回到了花瓶處。

不過它沒有立即鑽回去,而是突然轉頭,盯著在窗戶後邊偷看自己的林異。

“過來!”

秦洲也一直在旁邊看著,看到它朝著林異看過去的時候,他把林異往旁邊拽了一把。

雖然不能被它看見的死亡規則暫時失效,但能不被看見還是盡量不被看見。

林異被秦洲拽地踉蹌了一下,下巴磕在了秦洲肩頭。他早上摔的嘴皮子又疼起來,不過他現在顧不上疼,也顧不上自己還和秦洲這麽近距離靠著。

他趁窗簾重新蓋住窗戶前,看著它用唯一能活動的雙臂瘋狂地比劃起來。

下一秒窗簾擋住了林異的視線,304室有了詭異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

“小天才?你還要維持這個姿勢到什麽時候。”秦洲問:“是我的懷抱太溫暖,舍不得離開了?”

林異:“!”

林異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往後退了一下拉出距離。

氣氛一時又詭異又尷尬,林異故作鎮定道:“學長,你身材不錯,考慮下海嗎?”

秦洲:“……”

每回秦洲要騷那麽幾句都能被林異堵回來,秦洲放棄了,他說到正題:“你有什麽想法?”

林異就拿出了昨天放進兜兜裏的紙條,把折疊好的紙打開,看著裏麵的內容,上麵還差一個310室。

他問秦洲:“學長,你覺得310室的那些食品是310室本身的物品,還是那花瓶姑娘帶進來的?”

秦洲反問:“昨晚它來找你的時候,空手嗎?”

林異想到那雙腫脹的手,然後又在紙上添了幾筆補全所有信息。

310室,王鐸,食品。

林異寫完了後,盯著紙條說:“學長,宿舍裏的東西可能跟死亡規則沒關,但看起來更像是我們的死亡方式。”

他手指著紙上王鐸的信息說:“如果310室本身就存在食品的話,花瓶姑娘在為我們設計死亡方式,因為王鐸學長的310室有很多食品,所以花瓶姑娘為王鐸設計的死亡方式就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他嘴裏,把他撐死。”

秦洲盯著紙上的信息看了看,突然喚道:“小天才。”

林異抬頭:“嗯?”

秦洲說:“殺人犯大致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以殺人取樂。比如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泰德·邦迪,他的主要作案方式是把受害人騙到自己車上,然後實施犯罪,有屬於他自己的特定作案手法。另一種是有目的地殺人,或是為錢為仇,有一定原因地殺害被害人,除了衝動殺人,這種殺人犯往往會製定一個周密的計劃,他們會在腦子裏無數次想象和演示殺人現場。這種殺人犯的作案手法一般與受害人的身份有關。”

林異微頓,“學長認為花瓶姑娘是屬於第二種殺人犯。”

秦洲下巴一抬:“每個寢室裏存在的東西就是我們身份的象征,所以,它不僅屬於第二種,它還是仇殺。”

思路一下被打開,林異的思維一下活躍起來,環顧304室四周道:“這棟公寓很有可能就是員工宿舍,給珍奇小屋的工作人員居住的。”

“他們靠花瓶姑娘賺錢,應該出了什麽意外,讓花瓶姑娘從花瓶出來了。現在它要找這些人複仇……”林異說:“所以這棟公寓唯一嶄新的大門緊閉,就是用來防止花瓶姑娘進來,我們的身份應該也是珍奇小屋的員工。”

林異說著說著,自己又提出一點疑問:“不過宿管老頭呢,如果宿管老頭也是珍奇小屋的員工,他和我們的目的一樣,都是要躲花瓶姑娘。但他的死亡規則為什麽是不允許屈嘉良在夜裏離開房間。”

秦洲盯著林異看了一會兒,小天才確實不笨,不過對人性惡這方麵還稚嫩。

“我們的身份不是珍奇小屋的員工,隻有宿管老頭是員工。”秦洲說:“我們隻是他用來吸引花瓶姑娘仇恨的誘餌。”

林異細細思索了一下,他覺得秦洲說的有道理,也能解釋屈嘉良的死。不過……

“學長,宿管老頭說過‘約定’,如果我們是誘餌的話,宿管老頭就沒必要和我們約定,人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才是最好利用的。”

秦洲說:“如果他的約定隻是更好地讓我們當誘餌呢。”

林異想了想說:“可約定一般是雙方達成共識,隻有一方的約定怎麽算約定呢?”

秦洲說:“登記薄。”

林異瞬間就想起來了,登記薄有幾頁被撕掉的毛邊。

“被撕掉的部分大概率就是約定的內容。”秦洲說:“一旦我們違反,他會親自動手殺掉我們來減少花瓶姑娘的怨恨。這麽算起來,宿管老頭的死亡規則也能勉強和主線存在關聯,讓7-7規則世界更加完整。”

林異被說服了。

秦洲這麽一說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他昨晚看到的紅點不是幻覺,那是林異非常熟悉的東西——針孔攝像頭。

因為他需要上學,又擔心父母看不見自己而焦躁。他就買了監控裝在家裏,這樣就能夠及時掌控父母的動向。

宿管老頭也是一樣,他要確保夜裏時,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屋子。不然花瓶姑娘跟著進來公寓,找到他,他就完了。

所以昨晚離開309室的屈嘉良,是死在了宿管老頭的手上。

林異把監控的事給秦洲說了,用證明秦洲的推測成立。

然後問秦洲:“學長,我們現在算知道了7-7規則世界的主線嗎,可以找7-7怪物複盤了嗎?”

這麽一看7-7規則世界算是簡單,隻是他們把‘打開的窗’先入為主了,從一開始就認定窗戶會有危險,如果不是已知了這幾條死亡規則,就連林異也不敢貿然撩開窗簾往外看。

秦洲重複:“監控?確定沒看錯?”

林異肯定道:“不會看錯。”

秦洲複雜地看他幾眼,林異說:“實不相瞞,我以前洗澡被偷拍過,所以對攝像頭很敏感。”

秦洲:“……”

秦洲說:“你就把我當傻子吧。”

林異麵不改色,道:“學長是傻子的話,我就不會找學長合作了,真沒騙學長,我真被拍過嗚嗚嗚。”

秦洲嗤了聲,隨後說:“求穩就先找到登記薄被撕掉的紙,我們現在得出的答案都隻是推測,隻有找到了這東西,並且約定內容確實是把我們當誘餌,才能證明答案是正確的。”

林異抬頭看著頭頂的燈。

秦洲說:“如果約定中有不允許拆燈呢?你給宿管老頭送人頭?”

林異說:“學長說的有道理。”

知道林異是個膽大作死的,秦洲說:“再說,7-7怪物還沒找到。”

林異終於沉默了下來。

7-7怪物到底是李穎還是周伶伶,或者其實是程陽,林異不敢保證,他聽見秦洲說:“一旦找錯了人,所有人都會死,包括它附身的那個人。”

林異問:“被怪物附身的人還可以活著嗎?”

秦洲說:“如果不是活著,就是一具藏在我們之前的屍體,那樣很容易被看出來。”頓了頓,他說:“王鐸就是上個規則世界被怪物選中的人。”

林異想到王鐸的遭遇,又想到了自己,一時不由感慨道:“被怪物選中的人幸運也不幸運。”

秦洲反感道:“這有什麽幸運?”

林異摸了摸鼻子,小聲解釋:“幸運是因為被選中的人不會踩中死亡規則了。”

秦洲說:“小天才,如果你是被怪物選中的人,你會放心把生死交給別人?”

“如果是學長的話,我還是比較放心的。”林異想了想認真地說:“如果學長不幸被選中,我會努力帶學長躺贏。”

秦洲看著林異表情,小天才是很認真地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心裏微微一動,然後偏過頭說:“少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