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地說,既使我睡著了,也會保持一定的警惕,對周圍的環境和風吹草動保持著敏銳的感應。

因此,當這個人影漸漸靠近的時候,我聽到了那陣躡手躡腳的腳步聲。腳步聲停止的時候,我其實已經半睜開了眼睛,借著燈光,我看到對方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身穿黑色西裝,手裏提著一根鐵棍,徑直地朝我身上砸了過來。

千鈞一發的時候,我順勢往旁邊一滾,滾下小床,同時用雙腳猛踹對方腹部。

這偷襲的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我踹倒在地。

我的睡意已經被這突來的事件徹底掩蓋,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這個夜裏襲擊我的青年,究竟是誰?

不過從他的衣著上來看,倒是也能初步判斷,這個青年應該是炫酷裏看場子的內保人員。然而,我與炫酷內保無冤無仇,為什麽會遭此毒手?

難道是金鈴――――――

不可能,不可能。金鈴不可能對我不利。

然而這又做何解?

我以最快速度製服了夜襲我的這個青年,將他抵在牆角處,青年掙紮了幾下,衝我罵道:“放開我,趕快放開我!”

我臂上加力,頂在他的脖頸處,衝他問道:“你是幹什麽的,我們認識嗎?”

青年道:“不認識。”

我再問:“那你為什麽要偷襲我?”

青年道:“不為什麽,就是覺得你不應該出現在金總的房間。”

青年提到金總,似乎也說明了一些問題。難道,他是金總的一個追逐者,見我睡在金總的辦公室,從而吃了醋?

然而既使事實果真如此,他也不至於拿鐵棍行凶吧?而且是不問青紅皂白。

我從青年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可以證明他身份的工作證。他果然是‘炫酷’裏的工作人員,是裏麵的一名內保,俗稱是看場子的。

這倒是邪了門兒了,沒想到第一次來炫酷,竟然就遇到了一次這樣的襲擊,差點兒威脅到生命。我與炫酷的人有何冤仇,值得他們這樣對我?

不解之餘,我威脅這青年道:“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不然的話,我將你送公安局!”

誰知青年的口氣倒是挺硬,一揚胸脯道:“有本事你就報警啊,怕你不成?”

我氣不過,心想到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敢嘴硬,於是衝他胸部擊了一拳,青年‘啊’地一聲,皺著眉頭罵道:“你再打我一拳試試,我們主管饒不了你!”

我問了一句:“你們主管是誰?”

青年一聲冷笑:“連我們主管都不認識?加南哥,道上的人誰不給他幾分麵子?炫酷前幾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幾個小明星喝多了酒,帶著保鏢在炫酷鬧事兒,誰擺平的?就是加南哥!最後那幾個小明星被打的跪在地上求饒……這件事情都上報紙了,首都報頭條!”青年揚了揚頭,一副神氣到極點的樣子。

我懷疑這個青年的智商絕對有問題,扯著這些不著邊兒的話,嚇唬我?

我淡然一笑,對他道:“小子,現在是你犯了罪,你把什麽加南哥扯出來有個屁用?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為什麽要偷襲我?如果你不老實交待,小心我廢了你!”我攥緊了拳頭抵在他的下巴處,關節攥的直響。

同時,我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準備給金鈴打個電話,問問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這炫酷的管理,實在是太亂了吧?

然而正當我試圖撥通金鈴電話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匆匆而來。

緊接著,十幾個穿著西裝的工作人員,瞬間占領了整個辦公室。

與其說是工作人員,倒不如說是炫酷裏看場子的內保;或者說是一群混混。一般情況下,從事這種職業的人,都沒有什麽好鳥。他們都是靠拳頭吃飯的。

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寸頭**,身穿黑色西裝,胸脯上掛著工作證。我的視力並不差,能隱約看到上麵的字:姓名陳加南,職務主管……

青年見眾位同事到來,不由得激動起來,開口喊了一聲‘加南哥’,身體不由自主地做了一番掙紮狀。

隻可惜,在我的束縛之下,他很難掙得開。

我半側著身麵向加南哥,加南哥很瀟灑地歪著腦袋望著我,一手捏著自己的胸牌,飽含威懾力地問了一句:“哪裏來的毛賊,敢動我的兄弟?”

我伸出一隻腳,在身邊的鐵棍上一搓,順勢用腳尖一挑,那鐵棍已經握在手中。

我對加南哥道:“我是金總的朋友。剛才正躺著休息,結果你的這個下屬拿著鐵棍就砸了過來。如果不是我反應快,這會兒興許早就傷痕累累了。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你們,甚至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說吧,為什麽要這樣做?”

加南哥冷笑道:“但是我們看到的卻不是這種情況,現在,是你拿拳頭在威脅我的兄弟。我數三聲,你放開他,否則要了你一條腿!”

加南哥猛地將胸牌撩向一邊,眼睛瞪的如同牛眼一般大小,凶狠的表情令人生畏。

我仍想解釋,但是加南哥已經開始數數:三、二……

我不想招惹太多麻煩,因此倒也懶的跟他們糾纏,在加南哥

正要數出‘一’之前,我一拽青年的領口,將他順勢推了過去。

青年湊到加南哥身邊,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樣,臉上立刻變得優越感十足。他挨個望了望闖進辦公室裏來的兄弟們,說道:“加南哥,怎麽處理他?”

加南哥微微一笑,倒是也不慌不忙地叼了一支煙,道:“怎麽處理還用問嗎?有人擅闖金總辦公室,還打了我們的兄弟,你們說該怎麽辦?”

我頓時吃了一驚,想不到這些人竟然能反客為主,反過來想咬我一口。

居心何在?

我已經意識到了這些人的邪惡,心裏也明白了幾分。這肯定是一場有預謀的暗算,暗算的主使者可能就是這個加南哥。

至於目的和原因,暫時還不太清楚。

但是我還是試圖以和平的方式解釋,畢竟,這是在他們的地盤上。

我衝加南哥說了一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這裏的安保主管,對嗎?”

加南哥神氣地一揚頭,眉毛中間出現了一個邪惡的‘王’字,凶相駭人。加南哥道:“是。我是這裏的主管,陳加南!”

我道:“我是金總的朋友,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打電話核實一下。”雖然明知道對方是故意尋釁,但我還是這樣說了一句。

加南哥一聲冷笑,捏著胸前的工作牌道:“我不管你是誰,打了我的兄弟,就要付出代價!”

如此看來,一場衝突再所難免。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根本就是來尋釁滋事的。

加南哥一招手,幾乎是在一瞬間,十幾個人將我圍在了中央。

我皺緊了眉頭,心想這個社會真是奇怪,稍有不慎就會置身於危險的境地。也不知道金鈴幾時能回。

然而大敵壓境,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辦公室空間窄小,似乎根本無法施展開,光是人就塞滿了,如果真的打起來,我相信辦公室裏的東西,幾乎沒有能逃過此劫的。

我衝加南哥再問了一句:“這裏空間太小,用不用換個地方?”

加南哥冷笑道:“換個球!想趁機開溜是吧,當我們是傻瓜?”

我無奈地苦笑一聲,卻也沒再說話。

就這樣,本來是一場針對我的陰謀,卻使我被貫以了重重罪名,一群在炫酷看場子的內保,開始了對我的毆打。

不過,與其說是他們群毆於我,倒不如說是他們被我群毆。

兩個急著想露臉兒請功的家夥率先衝過來,我啪啪兩拳,分別擊中他們的麵部,這二人還沒來得及出手,便捂著臉退後‘哎喲’去了。

又有三人試探地衝了過來,我被圍在牆根處。其中一人‘啊’了一聲,開始迅猛地揮拳刺來,其他兩位也拳腳並施,試圖將我在最短時間,利用最暴力的方式製服。

隻是他們過於天真了。我抬起一腳,踢中其中一人的手腕;再抬一腳踢中另一人踹過來的右腿膝彎兒處;然後一個旋身橫掃,將剩下的一人踢中臉頰,那人不堪重擊,斜倒著飛出了一米遠,重重地壓倒了他的另外一個兄弟。

轉眼之間五人受傷,倒是令這些汙合之眾顯得有些畏懼了。

他們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加南哥眉頭一皺,衝身後的幾個兄弟喊了一句:“拿家夥去!”

此言一出,我也怔了一下。他們口中的‘家夥’無非是‘砍刀’‘鎬把子’之類,娛樂場所裏,黑吃黑尋釁事件較多,少不了集體仇殺的場麵。因此,一般情況下,這些‘亡命之徒’都有自己的殺傷性武器。砍刀是必備的,鎬把子也應該備有兩根,甚至有一些小頭目都帶著槍。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這句話倒是很有道理。辦公室內空間狹小,如果他們真的持刀砍殺,或者持鎬把子一通亂砸,我恐怕還真有些難以應付。

這可如何是好?

電話沒機會打,也沒機會逃脫,隻能被動地立在牆角,迎接著他們的圍毆。

看來眼下已經沒有什麽好辦法可想了,唯一的方法就是‘擒賊擒王’,如果能將加南哥擒住,那麽這些小混混們肯定不敢出手,我挾著加南哥,便很容易能脫險了。

隻是這種境地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不得不將金鈴想象成是一個危險人物,跟她在一起,似乎處處隱藏著殺機。我甚至都有些懷疑,這一切都是金鈴策劃出來的陰謀暗害。

片刻功夫,剛才加南哥支使出去的幾個兄弟,各自手裏提著一把砍刀衝了回來。

砍刀在手,他們自然是毫無顧忌了。

社會上便是如此,在表麵和平的大都市裏,其實時時刻刻都充斥著打打殺殺、你爭我鬥。黑社會之所以能在中國長盛不衰,有兩個重要原因,一個原因是‘狠’,燒殺搶掠倒槍販毒無所不做;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保護傘眾多,甚至有些地方,公安局充當了黑社會的保護傘……在這種大的環境之下,這些看場子的小混混們,也跟著興風起浪,試圖以殘酷的手段,在大都市中謀得一方天地。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受到過他們如此的‘厚待’,也不知多少人,曾經被那刀光劍影所傷而悔恨終生……然而,盡管如此,仍然有很多人不顧法律,泯滅良心,以凶殘和暴力的方式,欺壓

他人,壯已聲威。

像以加南哥為首的這些人,應該怎樣去改變呢?

或許隻有死。但是我沒有權力讓他們死。我隻能抱著一種‘自衛’的態度,間接地教育他們一下,讓他們明白,這個世界上,並非所有的人,都能被他們欺壓啄食。

因此我沒等那幾位持刀的家夥靠近,就率先迎衝了過去。

加南哥等人未及反應,我已置身加南哥身邊,迅速伸出一隻右手,直扳加南哥脖頸。

加南哥身邊的兩個人試圖救主,被我飛出兩腳踢飛了出去。

加南哥猝不及防,被我強有力的手臂扳的彎下腰身,我臂彎兒往裏一抖,加南哥便靠近了我的身體。

幾乎是在片刻工夫,不可一世的加南哥已經成了我手中的商品,他的作用已經不是指揮兄弟們圍攻我,而是被我當作是製約這些人的法碼。

我挾持著加南哥,衝眾位黑裝兄弟狠狠地喊了一句:“放下武器,乖乖地讓開門,你們老大還有一線生機,否則的話,我擰斷他的脖子!”

眾位兄弟見此情景,紛紛後退了半步。

我照著加南哥的腹部猛擊了一拳,加南哥‘啊’地一聲呻吟,口吐出一陣白沫。我再厲聲吼了一句:“我再重複一遍,給我放下武器,乖乖地滾出去,不然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加南哥的忌日!”此言一出,一股毫氣渾然於胸,我表麵上凶狠無比,而心裏卻不由得嘀咕起來:自己什麽時候也受到熏陶了,竟然連這種‘黑道式’的威脅語句也能說的出來!

加南哥當然知道我絕非等閑之輩,於是呻吟著張開一隻手,衝眾兄弟們一擺,道:“出去,都出去,把刀扔下,扔下――――”

那幾個持刀之人倒也聽話,猶豫了一下,紛紛將刀丟在地上。哐鐺幾聲,倒是格外清脆。

正在眾位混混倒著身子後退的時候,隻聽門口響起了一陣渾厚的男音:“幹什麽呢這是,怎麽了?”

放眼望去,來人正是炫酷的總經理餘光輝。

人群當中自動讓了一條道,餘光輝皺著眉頭走了進來。

見到餘光輝,那被我製住的加南哥倒是像見了救星一樣,他衝餘光輝喊了一句:“餘哥救我,快救我!”

餘光輝見狀,倒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將目光停在我身上,質問道:“趙先生,這是怎麽回事?”

我冷哼了一聲,道:“我還想問你們呢!為什麽要找人偷襲我?”

餘光輝一副很無辜的樣子,問道:“偷襲你?你說加南哥偷襲你?”

加南哥卻惡人先告狀,衝餘光輝解釋道:“餘哥,我們見金總辦公室來了生人,於是派人過來打探,誰知我們的兄弟反而被他打了一頓。我氣不過,就帶了人過來,誰知道……”加南哥歎了一口氣,臉上已經被狼狽之相掩飾住了狡猾的神色。

確切地說,他這種歪曲事實、反客為主的本事實在是高明。經由他這樣一說,反而成了他們盡職盡責了。

我正要再說話,但轉而一想,這些人本來就是蛇鼠一窩,我跟他解釋有個屁用?備不住連金鈴都是這次謀害的主使,我現在應該是身在虎穴了。

然而餘光輝卻趕快說了一句:“誤會,誤會,都是誤會。加南,這位趙先生是金總的朋友!”

加南裝的還挺像,裝作驚訝地問:“什麽,他是金總的朋友?哎呀原來是自己人啊,我們還以為是壞人呢!”

加南哥的這句話說出來,要多惡心就多惡心,要多做作就多做作。

人,竟然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

我真想將這位加南哥狂揙個痛快,但還是止住了。

我不想與這些人有太多糾纏,於是鬆開加南哥。我不害怕他們會繼續翻臉,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我;更何況,在眾人當中抓挾加南哥,對於我來說,簡直如同是探囊取物一般。

誰想加南哥卻轉過身來,衝我致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兄弟誤會了,誤會了!”

我冷笑了一聲,譏諷一句是:

“你的智商真高,能造成這麽經典的誤會!”

加南哥當然能聽出我的諷刺,但還是陪著笑,甚至遞來一支煙,反複賠罪。

一陣黃鼠狼給雞拜年之後,加南哥帶著眾人離開。

餘光輝倒是留了下來,連連說道:“讓你受驚了受驚了,我一會兒一定好好管教一下陳加南,一定!”

我冷笑道:“你們都穿一條褲子,怎麽管教他?”

餘光輝臉色一變,倒也隨即緩解。

我順勢再問了一句:“金總呢,金總幹什麽去了?”

餘光輝道:“金總在二樓,處理一些事情。趙老弟先休息休息?”

我皺眉道:“我還哪敢休息,再一休息,估計腦袋都要搬家了!”

餘光輝尷尬地一笑,卻沒再說話,而是借機推辭而去。

我心裏一陣思量,眼下這種境況,令我置於兩難之地。我想盡快離開,卻又似有些不甘心。畢竟,我覺得金鈴沒有理由對我不利,我跟她無冤無仇,她又怎會派人對我不利?但是再仔細一想,此事如果真非金鈴主使,那就顯得過於複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