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見此情景,倒是也愣了一下,但是她馬上將目光轉移到我身上,輕聲道:“趙隊長,這裏沒你的事兒,你先回去休息。”

我冷哼了一聲,一邊暗中加強了警惕,一邊再瞄了一眼被綁的付聖冰,從嘴角處崩出極為堅定的三個字:“不可能。”

金鈴咬了咬嘴唇,俏眉緊皺地道:“這麽說,你要執意跟我過不去了?”

我笑道:“金總乃是堂堂的伊士東酒店董事長,何必跟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女孩嘔這份氣?再說了,她是我的朋友,既然今天碰到了,還請金總行個方便,給我幾分薄麵,讓我帶付聖冰回去。”

金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從她的表情中可以發現,其實她並不想與我發生什麽衝突,但是她又不能容忍我攪和了她的好戲。她畢竟是一個虛榮心極強的董事長,視顏麵如生命,因此她很堅定地說了一句:“不可能!我金鈴最討厭別人非要扭轉我的意誌,包括你在內。”金鈴將‘包括你在內’五個字吐的十分清晰,似乎也蘊含著一種特殊的含義。

我問:“那麽,金總要我怎麽做,才能放了付聖冰?金總應該知道,你現在做的,是一種違法行為。如果及時收手,還有挽回的可能。否則―――”

金鈴強勢地追問:“否則怎樣?”

我道:“否則你會後悔!”

金鈴一撫被束起的長發,盯著我道:“在我金鈴的字眼兒裏,好像還沒有後悔二字。”

我道:“那這二字會從此出現在你的字典裏。”

金鈴略顯鬱悶地吐了一口氣,口氣將腮前的幾根細發吹拂的微微飄揚,俊俏的臉上,顯現出幾分無奈。盡管不易察覺,卻已經清晰地印證在她的舉止當中。

金鈴畢竟是金鈴,盡管這段時間,她曾與我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但她仍然無法在我麵前掩飾自己那好勝要強的個性。她抿了一下嘴唇,道:“趙隊長,別以為咱們的關係出現了緩和,你就以為我會給你麵子,麵子是自己爭取的,如果往你臉上貼金你不要,那麽我隻有幫你毀容了!”金鈴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然後衝陳加南狠狠地下了命令:“陳主管,如果有人敢在我炫酷鬧事兒搶人,就讓他知道一下後果。”

陳加南因為剛才與我之間的角逐,臉上似乎顯得很沒底氣。他甚至不敢直視於我的目光,眼神閃爍地打腫臉充胖子道:“是,金總。”他率先朝前走了一步,眾位兄弟也紛紛效仿,一時間所有的內保人員,都已經是整裝待發,劍拔弩張。

見金鈴此時已經充滿了火藥味兒,我知道用和平的方式是解決不了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拚一拚。然而,對方人多勢眾,即使我真的救了付聖冰,恐怕也難逃的出炫酷的大門。

那該如何是好?

金鈴緊盯著我的神色,仿佛是在等我做決定。正所謂強龍鬥不過地頭蛇,她看起來對自己穩操勝券。

但是我趙龍畢竟是趙龍,金鈴想讓我棄難而逃,絕對辦不到。我是不會按照常規出牌的!

於是我一邊提高了警惕,一邊緩緩地向被綁的付聖冰移步。

暗中我的手已經觸到了袖子裏深藏的幾張撲克牌,我確信此時此刻,這將是我最為有利的殺傷性武器。

確切地說,我也有些緊張―――

但畢竟是金鈴有令在先,因此陳加南雖然剛才吃了虧,卻也必須要迎難而上。在我移步至距離付聖冰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陳加南號令眾內保兄弟,一齊衝了過來。

我在距離付聖冰一米的地方回轉過身來,麵向眾敵。金鈴此時已經站在眾人中央,正拿一雙特殊的眼神刺向我。

這眼神裏,具備多重含義。

我能看的出來,她並不想與我為敵,但是又不得不如此。

我手腕一抖,將袖中的幾張撲克牌拎在手中,衝陳加南等人說了一句:“我勸你們還是躲的遠一點兒!”

金鈴頓時臉色一變,陳加南和眾兄弟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陳加南諷刺道:“怎麽,你以為自己是賭王啊,都什麽時候了手裏還揣著紙牌想賭一把?”

我直盯著陳加南道:“賭一把又何妨!咱們打個賭如何?”

陳加南厲聲道:“我告訴你,別耍什麽花招!說吧,賭什麽?”

我將其中一張紙牌捏在兩指之間,笑道:“你信不信我手上的這幾張牌,能讓你們所有的人在幾秒鍾之內,全部倒下?”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笑我天真,笑我大言不慚!

唯獨金鈴沒笑,而是繃緊了眉頭。

當初伊士東酒店遇到黑社會鬧事兒的時候,我曾經用撲克牌絕技化險為夷,金鈴見到過,她知道撲克牌在我手中的威力!

因此金鈴衝陳加南等人罵了一句:“別笑了!你以為他是說著玩兒嗎?”

陳加南道:“金總,寧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他這種鬼把戲!他是在嚇唬我們,這個世界上,哪有能用撲克牌傷人的?”

金鈴衝他罵道:“那是你孤陋寡聞了!”

我發現金鈴的手迅速伸進了後腰間,須臾功夫,竟然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小手槍!

這令我深深地吃了一驚。

我沒想到金鈴會有槍。

因此當她掏出手槍的那一刹那,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已經遠遠地超越了我的想像。

我低估她了!

金鈴持槍,槍口對準我,說了一句:“看看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槍快!”

我強裝出鎮定的樣子,道:“你的小手槍真漂

亮,是哪國產的?不像是中國的手槍。不過我必須告訴你,別人手裏的槍,在我眼裏,就是一堆廢鐵!”

金鈴嗬嗬地笑了起來:“怎麽,你覺得我不敢開槍?”

我道:“我沒那樣認為。難道金總忘記了,那天在伊士東酒店,半邊兒腦袋的手腕是怎麽受傷的?”

金鈴再吃了一驚,也許是想到了什麽,持槍的手突然耷拉了下來。

或許是她真的記起了那天的場景:當時可謂是千鈞一發,半邊兒腦袋用手槍指著我,正得意間,我用一張小小的撲克牌,率先擊中了他的手腕,便得槍支落地,半邊兒腦袋捂手呻吟。

金鈴似是再思索片刻,嚐試露出了一絲笑容,道:“趙隊長,我決定了,賣給你一個人情。人,你現在可以帶走了!”

此言一出,令陳加南等人瞬間驚呆了!

當然,也令我感到了震驚。

陳加南問金鈴道:“金總,就這麽放了他?”

金鈴皺眉道:“我實在找不到傷他的理由。我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金鈴說了一句極為深奧的話,令眾位內保兄弟們意會良久。

我覺得金鈴此言並非虛假。其實就現在這種情況來說,即使我身手再好,也難逃炫酷,對方人多勢眾,金鈴又有私槍,十幾個人圍在門口,我縱有翅膀,也難穿越重圍。

金鈴,的確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她的舉動,令人摸不著套路。

我湊近付聖冰,害怕他們會耍花招,我一直保持著警惕,不敢有絲毫懈怠。

將付聖冰嘴中的布條抽出來,然後為她鬆了綁。付聖冰如同解放了一樣,渾身扭捏了幾下,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裏,哭了起來。

我沒想到她會哭,但是轉而一想,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不哭才怪。

我將付聖冰推開,輕聲說了句:“咱們走吧。”

付聖冰鎮定了一下情緒,轉而目視著金鈴,憤憤地道:“你今天對我的關照,我深深記下了,這個仇,我早晚會報!”

金鈴倒也微微一笑,道:“隨時奉陪。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一個女孩子,別那麽陰毒。否則吃虧的時候還在後麵!”

付聖冰冷哼道:“用不著你管!”

金鈴緊接著又警告了一句:“還有,我告訴你,如果你敢以後再欺負金蕊,那就不會像今天這麽簡單了!”

付聖冰若有所思地沉默著,卻未答話。

我挽著付聖冰的胳膊行至門口,陳加南和眾兄弟讓開了一條去路。

剛走出幾步,金鈴突然追問了一句:“趙隊長,讓她一個人走,你留下怎麽樣?”

我笑道:“不可能。我要是留下了,你是不是還會讓你的人過去暗害我?我已經領教過了,我還想多活幾年!”

金鈴眉頭皺起,問了一句:“誰暗害你了?”

我反問:“你會不知道?那好,去問問你們這位陳主管吧!”

金鈴望了一眼陳加南,陳加南眼神窘異地陪著笑,金鈴轉而向我再說了一句:“趙隊長,等一等!”

但是她哪裏留得住我?我已經攜著付聖冰,盡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出了炫酷大門,付聖冰遞給我鑰匙,我接下,開鎖,上車。

在上車之前,付聖冰掐著腰衝炫酷門口罵道:“看哀家哪天把你的場子鏟平!等著……”

我叼了一支煙,靜待付聖冰逞完口舌之能後,為她打開右車門,她一屁股坐在在副駕駛位置上。

車子駛出炫酷停車場,進入了空曠的公路上,我加大油門兒,車子穩快地行駛著。

付聖冰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略顯埋怨地問道:“難道你不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嗎?”

我目不斜視地道:“暫時不想。你如果想說,等回家以後再說吧。”

付聖冰嘴巴一噘,耍起了小性。

一路上再無語,直至安全返至天龍大廈。

在客廳裏坐下,我叼了一支煙,付聖冰坐在我身邊,不斷地抒發著感激之情:“老趙,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還不知道那個妖精怎麽對哀家呢!”

我皺眉埋怨道:“你說你半夜裏出去幹什麽?一個女孩子家,半夜三更的跑出去,要是讓付總知道了,他得多麽擔心你?”

付聖冰挽著我的胳膊央求道:“好老趙,我叫你趙哥行不行,你就別再挖苦哀家了,哀家知錯了!”

我偏偏將她一軍:“還自稱哀家!再這樣下去,有你悲哀的時候!”

付聖冰轉身給我接了一杯礦泉水,恭敬地遞過來,嘻嘻地拍打著我的後背,道:“老趙,喝點兒水消消氣兒。”

付聖冰如此熱情,倒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在我的印象中,她何曾如此禮貌過?不自然間,倒也懶的跟她再生氣,而是兀自地問了一句:“你半夜裏怎麽跑到炫酷去了?”

付聖冰低著頭道:“半夜裏我睡的正香,有個同學打電話過來,非要纏著我出去玩兒,我經不起她的死纏濫磨,就同意了!”

我問:“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付聖冰道:“當然是女同學啦!哀家……我還不至於半夜裏跟男同學出去鬼混!”

我問:“那你那個同學呢?”

付聖冰道:“我同學她……她被她男朋友接走了!原來她是跟男朋友鬧了別扭,才半夜裏叫我起來陪她出去蹦的的,結果她倒好,男朋友找過去說了幾句軟話,就把她接走了,沒準兒這會兒正親熱著呢……沒義氣,

重色輕友!害得哀家被那個妖女派人抓到了樓上!”付聖冰噘著嘴巴憤憤地埋怨著,那樣貌倒頗含幾分俏麗與可愛。

我細細思量片刻,道:“付聖冰,虧你還自稱聰明。你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付聖冰愣了一下:“被誰算計了?”

我道:“被你同學。你也不想一想,半夜三更的叫你出去蹦的,去了以後又把你晾到一邊兒,不是陰謀是什麽?”

付聖冰搖頭道:“絕對不可能。那是我最好的同學。”

我笑道:“有些時候,利益比朋友更重要。”

付聖冰神情窘異地琢磨了片刻,倒也像恍然大悟一般,但是她卻始終不肯承認是同學出賣了她。

但是這件事情在我看來,似乎已經沒有比這更合理的推測了。

隻是,我能感覺到,這件事情似乎還沒完,依付聖冰的個性,她肯定還會找金鈴報複,我不希望那樣。因為就此事來說,我覺得金鈴和付聖冰應該各打二十大板,畢竟,付聖冰暗害金鈴的妹妹在前,手段的確是過於毒辣;但是金鈴卻采取了極端的處理方式,也不理智。不過,就今天發生的些許事情來說,其實最令我感到震驚的,並不單單是這些,而是金鈴的突變,還有她手裏的那把精致手槍。在我的印象中,金鈴這個人雖然孤傲冷豔盛氣淩人,但是卻也很有善心很講義氣,尤其是對自己的朋友。盡管她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但是一旦她認誰做了朋友,那她肯定是拿真心和對方交往。同時,金鈴還有一些嫉惡如仇的情絲,嚴肅和冷豔之下,隱藏著一種善良女孩兒共有的特性。然而,就在炫酷發生的這一些遭遇來看,令我有些琢磨不透她了,以前對金鈴的判斷,似乎在瞬間得到了顛覆。如果指使下屬對我動手的人是她,那她居心何在;如果不是她,那又會是誰?

真相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付聖冰從沉默中醒來,突然又說了一句:“老趙,這次你救了我,我該怎麽感謝你呢?”

我深吸了一口煙,笑道:“舉手之勞,不足言謝。”

付聖冰笑道:“行了,別裝高尚了!反正我很感激你。你想啊,當時那麽多人圍著我們,你卻不顧個人安危救了我。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我要報答你!”

我道:“你要真想報答我,那就學會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替你擔驚受怕,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有,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金鈴計較,冤冤相報何時了,倒不如化敵為友,彼此相安無事,那才是明智的選擇!”

付聖冰輕笑著拽了拽我的胳膊,斜著腦袋望著我道:“嘿嘿,沒想到你這麽在乎我關心我呢,老實交待,是不是……愛上我了?”

我狂暈:“別拿這個開玩笑,我可受不起!”

付聖冰偏偏搖晃著腦袋繼續道:“別害臊嘛。就憑你今天的英雄之舉,哀家就是以身相許,也毫不吝嗇!現在………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我繼續汗顏,不敢直視付聖冰那過於興奮的表情,趕快將頭瞟向一邊。

雷人女孩的雷人語錄,致使我天天被雷。幸虧我已經習慣了,否則還真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但付聖冰緊接著又出現在我的正麵,拿開我的手,道:“怎麽了老趙,我跟你說,你的確就是本小姐心目中的英雄。你可是比武俠小說裏那些俠客真實多了,我以為在現實當中找不到小說裏的人物,是你讓我相信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俠客的存在,還有‘英雄救美’的佳話!”

我不敢再聽付聖冰過度的曖昧之言,趕快用手撫了撫臉頰,抖擻了一下精神,道:“行了,累了,回去休息吧。”

付聖冰有些掃興,追問道:“你就這麽討厭我?你說,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道:“我不討厭你這個人,但是並不欣賞你做的事。”

付聖冰思量一番,倒也馬上明白了我這話裏的含義,委屈地道:“你就是討厭我,隻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是嗎?”

我道:“我可沒說。”

付聖冰上前拎住我的手,激動地道:“你說吧,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我改。保證改的讓你滿意。”

我反問:“那樣有意義嗎?”

付聖冰振振有詞地道:“意義大了!我願意為我的英雄做任何改變。”付聖冰輕盈地湊了過來,深情地望著我道:“我等了足足好幾年,才終於發現了現實中的英雄!我的王子!”

我笑道:“我不是英雄。我隻是一個保安。”

付聖冰攬了一下頭發,後退了半步,似乎是清醒了絲毫,她坐在沙發上,盤上腿去,再說了一句:“憑你的能力,當華泰的副總經理都沒問題。我會向我老爸建議!”

我趕快道:“別介。我覺得當隊長挺好。”

然後我邁開步子,準備回臥室。

但付聖冰卻又在身後問了一句:“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以為付聖冰又會問一些曖昧之言,因此不耐煩地停下步子,問道:“什麽問題?”

付聖冰道:“你今天怎麽會出現在炫酷?你怎麽知道我被困在了炫酷?”

聞聽此問,我倒是真不知道怎麽回答是好了。我當然不能告訴她我與金鈴之間的事情,於是我搪塞道:“早點兒休息吧,還能睡一會兒。天馬上都要亮了!”

付聖冰掃興地耷拉下了腦袋,突然噘著嘴巴道:“我懷疑是你勾結那個妖女綁架的我,然後你又當老好人兒,把我給救了,你的目的就是……就是故意演一出英雄救美,想泡上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