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瞬間的突變,令我也是有些蒙了,尤其是由夢的呻吟聲,聲聲響在耳邊,我在心裏喊著由夢的名字,瞬間已經置身於由夢的身旁。

我一邊借用微弱的光芒掃視著周圍,一邊將由夢扶了起來,連忙問道:“你怎麽了,由夢,你醒醒!”

此時我已經顧不得太多了,心愛的人命在旦夕,我怎能還顧忌其它?這時候已經有安全人員將金老爺子和林首長圍成了一道安全網,警惕著進行安全轉移。但是大廳內的慌亂仍然無法褪去,隱隱約約地,嘈雜的人群叫囂著,甚至擁擠著往外湧。在這種情況下,凶手是極容易隱蔽的,金家事先安排在裏麵的安全人員幾乎起不了什麽作用,反而是跟著眾人惶惶起來。也隻是在片刻之間,便聽到外麵響起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毫無疑問,凶手已經逃離了現場!

這肯定是一起有預謀、計劃嚴密的暗害事件,計劃針對的,應該是林首長。

而由夢,的確是由局長派來間接保護林首長的。

隻是,我最親愛的人,我的由夢,她竟然為救首長而擋了子彈!

大廳裏的備用小燈不知被誰打開,燈光一開,剛才慌亂無序的人群,嘈雜聲似乎減少了一些。但是大家仍然象無頭蒼蠅一樣左右張望著,生怕自己身邊的人就是潛伏進來的凶手!

望著懷裏的由夢,我容不得多想,撥通了120準備急救,我在心裏拚命地呼喊著:親愛的不會有事兒,她不會有事的……

情不自禁地,我的淚水已經濕滿了臉頰。

其實最為敬業甚至不懼生死的,還是那些記者們,此時已經陸續有幾位記者靠了過來,紛紛對準了挨了槍子的由夢,啪啪啪一陣猛拍。

金鈴也跟了過來,她對我的表現感到很詫異,呆呆地望著我。

我象是瘋了一樣,懷裏捧著由夢,一陣一陣照相機的閃光燈弄的我極為舒服,我忍不住衝那些記者們罵道:“滾,都給我滾!”

那些記者們哪裏肯聽,仍然自顧自地拍攝著自認為可以成為頭條的新聞材料。

我的淚在瞬間爆發,蓄在眼眶裏的淚水噴湧而出,漸漸模糊了我的雙眼,我沒再理會那些記者們的閃光燈,更沒時間理會金鈴的追問。這時候,又有一些賓客也好奇地圍了過來。十幾名安全保衛人員,正在盤查現場尋找線索。

而我心裏明白,這一起凶殺事件,絕非偶然,對手肯定是預謀已久,組織嚴密。否則他們根本無法混進宴會大廳,更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開槍,而無人發現。也許他們使用的,應該是最現代化的偽裝武器……

我揉了揉眼睛,盯著由夢中槍的部位目測了一下她的傷勢―――啊?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

我發現由夢胸部附近有兩個槍眼兒,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血跡!甚至是一絲血跡也沒有!

透過槍眼兒,露出了一件淡色的內衣―――但是它是內衣嗎?

那明明就是防彈衣!

她穿了防彈衣,她穿了防彈衣啊!

其實象國家警衛人員,穿防彈衣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保證自身安全。一般情況下,隻有在安全係統比較低的情況下,警衛人員才會穿上防彈衣,萬一警衛目標遇到了危險,遭遇槍擊的時候,警衛人員可以為警衛目標擋子彈,尤其是遇到了殺傷力比較強的武器,子彈即使射穿警衛人員身上的防彈衣,對警衛目標的殺傷力也不會很大。因此,在一定程度上來,警衛人員穿防彈衣的目的,是防止在自己為警衛目標擋子彈的時候,子彈會射穿自己的身體,進而傷害到警衛目標!換句話說,警衛人員穿防彈衣,是為了警衛目標的安全考慮。

而此時,見由夢穿了防彈衣,我的驚喜不亞於中了五個億彩票,雙手竟然有些顫抖起來,我堅信由夢隻是受了子彈的衝擊力,受了點兒輕微的創傷。

果然,由夢的身體開始顫動起來,緊接著她睜開了眼睛,左右顧視。當她看到我的時候,馬上喊一句:“放開我,放開我!”

我追問道:“由夢你沒事兒吧?告訴我,你受傷了沒有!”我明知故問地對著她的身體觀望了起來,確認沒有其它受傷處的時候,我才再鬆了一口氣。

由夢皺緊了眉頭,一手撐著身體從我懷中掙脫。她倒也隨口說了一句:“我穿了防彈衣。”

我含著淚笑了起來,撫著她臉心疼道:“不熱啊,你穿著。”一種失而複得的感覺,讓我心裏的黑暗徹底被淹滅,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由衷的慶幸和感動,我慶幸我的由夢還活著,我慶幸我的由夢穿了防彈衣!

由夢卻略顯疼痛地捂了一下胸口,左右望了幾眼,知道凶手早已趁勢離開,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我上前握住由夢的手,問了一句:“胸口還疼是嗎,去檢查檢查去吧。”

由夢卻衝我冷笑了一聲,道:“不用你管!金家的駙馬爺同誌!”

由夢有意識地將‘駙馬’二字吐的相當清楚,含義可想而知。

我趕快衝由夢解釋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由夢你聽我說……”

但是由夢沒有再作停留,捂著胸口朝前走去。

人們自動讓開了一條道路,由夢托著曼妙卻有一絲憔悴的身體,輕輕地邁著步,她那熟悉的腳步聲裏,踩出了幾許憂傷的旋律。

我正想追過去,卻見幾個記者都紛紛拿著攝相機,搶著過去采訪一下這位女英雄。

其中一個記者快言快語地問:“請問小姐,您是國家安排的警衛,專門保護林首長的呢?”

記者的提問雜亂至極,幾位記者沒等由夢回答,也跟著毫無次序地追問起來:

“請問當槍響的那一刻,您想到的是什麽,是一種什麽力量促使你舍身過去替林首長擋子彈?”

“你穿了防彈衣嗎?”

“有沒有受傷啊,穿防彈衣的效果怎麽樣,是配發的還是你自己買的?”

“請問小姐究竟是做什麽的,是林首長的保鏢嗎?”

“……”

記者的提問相當無聊,甚至很弱智。

但是由夢沒有回答任何記者的提問,隻是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句:“都給我走開!”

起初記者們還不甘心,但是由夢又加大音量重複喊了一句:“都給我讓開!”

記者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紛紛後退了兩步,由夢借著讓開的空隙,繼續朝外走去。

她要去幹什麽?既然安然無恙,她為什麽不留下來排查一下現場?

也許是她太傷心……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追了出去。

但是由夢很快已經駕駛一輛奧迪A6離去了。

她這一走,沒有留下什麽,隻留下一段舍身救主的傳奇。

還有一段刺傷我心的愁緒。

宴會上發生的一切,象是一場夢。剛才的驚險鏡頭,雖然已經遠去,隻剩下一片槍戰後的吊燈殘渣,但是其中的真正緣由,又有誰能看的清楚?

我的腦海裏,似乎出現了由夢一邊開車一邊流淚的鏡頭。我能體會她的心情,盡管我很懊悔,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正所謂木已成舟,我這個冒牌女婿弄巧成拙,傷害了我的由夢!

幸虧由夢穿了防彈衣,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害,否則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樣苟且存活,生命中沒有了由夢,我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我想打電話跟由夢解釋清楚,但是轉念一想,還是等她冷靜一些再說,現在她正在氣頭上,估計連電話都不會接。

我又覺得應該跟由局長打個電話,將這件事情匯報一下,但是我仍然沒有。

為了安全考慮,我已經好久沒跟由局長聯係了。

我正朝著由夢開車駛去的方向發呆,金鈴又一腳深一腳淺地湊了過來,她扶了扶我的肩膀,竟然主動遞過來一支煙,道:“心裏煩就抽根煙吧。”

我接下煙叼在嘴裏,金鈴拿打火機幫我點燃。看來,金鈴已經在我的表情和舉動中發現了什麽。

金鈴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淡然,也許淡然之中隱藏著不少複雜的東西。

一支煙吸了一半,金鈴試量了一下,才開口問道:“你認識她?”

此時已經再也沒必要隱瞞下去,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她是我的女朋友!”

金鈴並沒有驚訝,隻是耷拉著腦袋,拿那隻受傷的腳在地上畫弧。她抬起頭來又說了一句:“看的出來她誤會你了。真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我用一隻手使勁兒地揉了一下臉頰,道:“說什麽都晚了。她沒受傷,我已經很慶幸了!”這樣說著,心裏卻在暗暗思量著什麽。

金鈴轉而又問了一句:“這麽說,你和由局長也認識?那麽,你以前是在……中央特衛局當兵,我猜的對嗎?”

我苦笑道:“是又怎樣,我現在還不是淪落成了一個保安!”

金鈴口裏連聲道:“怪不得,怪不得……”卻再次目光注視於我,說道:“象你以前的身份,你根本用不著做保安。你不應該是一名保安隊長,而是應該擁有更好的前程。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一直隱藏身份?”

我淡然地道:“自我保護。”

金鈴恍然大悟地道:“真正的能者,能隱藏身份,卻隱藏不住從骨子裏發出來的氣概。你一直讓我很吃驚,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你不是一般人。”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嚐試暫時將苦悶收回,緩和了一下表情,道:“我隻是個人。一般人。”

金鈴倒也沒有反駁,反而是過來輕輕地擁著我的胳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很愛她對嗎?”

我點了點頭:“是的。”

金鈴道:“你們倆很般配,我很羨慕你們。”

我道:“謝謝。”

金鈴道:“你放心,我們的事情,有機會我會幫你和她解釋的。但是……”金鈴支吾了一下,卻沒了下文。

我捏了一下鼻梁,道:“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繼續將這個角色扮演好。我不會讓金老爺子更加失望的。”

金鈴感激地望著我,似乎想偎依在我的肩膀上,試量了一下,卻沒有。

看的出來,她很想安慰我,但是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走,回去看看。”我再振奮了一下情緒,轉身走向大廳。

金鈴也跟了上來。

剛剛進入大廳,警鈴聲響起,三輛警車迅速地停在了別墅門口,幾個警察從車上下來,徑直進入了大廳。

調查,取證,尋找線索……

但是現場上似乎沒有線索可言,擺在我們麵前的,唯有幾件剛才在慌亂中,幾個人丟失的小物品,一件黑色男士鱷魚皮手包,一塊瑞士手表,還有一個精致的小型化妝盒。

除此之外,便是在由夢被槍擊的地方,發現了兩顆變了型的子彈頭。

警察們仔細地在現場拍攝了照片,並小心翼翼地將子彈頭包好,待回取證調查。

至於那幾件丟失的物品,警察們決定將其留在金家,待失主回來領取。

就在警察們了解完情況,想要驅車回返的時候,我突然象是想到了什麽,將那副黑色鱷魚皮手包拿了過來。

卻不料一位一杠三星的警察衝我嗬令道:“放下,你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動的?”

我沒理會他,兀自地將鱷魚皮手包掂在手裏,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在皮包壁上仔細觀察了一下,我頓吃一驚!

這哪裏是什麽皮包啊,這明明就是一個暗殺工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