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確切地說,當那些邪惡之徒緩緩靠近的時候,我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助的感覺,充溢在心裏,異常清晰。

我當然不清楚這背後所發生的一切,也不會想到,一次追捕行動,會上升到那種令人恐懼的程度。

我聚精會神地注視著車外的一切,盡管我已經成為惡徒們的甕中之鱉,但是我必須要盡最大的努力,脫離險境,我沒有別的選擇。

惡徒們一步一步逼近,我能明顯地看出,他們個個都拿著家夥,他們的動作很緩慢,很顯然他們已經胸有成竹,他們認為我已經沒有任何逃走的可能-----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我不是孫悟空,我沒有通天徹地的本事,因此以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與這些準備充分的惡徒們抗衡,我現在唯一的希望,隻有兩個字:逃走。

逃走了,就算是我勝了;逃不走,就隻能等待奇跡。

在第一個惡徒就要靠近車門的時候,我以靜製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然打開車門,車門巨大的力量,將那惡徒頂退出了好幾米遠。

幾乎是在一瞬間,我衝出了車外,一個騰空旋踢,將另外一個惡徒踢飛到五米開外。

這些惡徒們的反應能力倒是不弱,見此情景,他們迅速折回,重新對我展開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兒。

我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裏的小鳥,除非將籠子搞破,否則我將永遠沒有天日。

一場惡鬥再所難免。

這時候有一個留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湊了過來,開始勸我主動就擒,看的出,這個小胡子應該是這夥人的頭目。

小胡子的聲音裏帶有一種強烈的湖南口音,他兩隻手抄在口袋裏,異常悠閑地道:“小子,今天落在我們手裏,你在劫難逃。還是乖乖地跟我們走,這才四(是)你聰明的選擇。你灰(非)常笨,明知山有斧(虎),偏向斧(虎)山行。若不好好招待招待你,就顯得輝哥我太吝嗇。”小胡子一邊說著自認為深奧不凡的話,一邊叼燃了一支香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衝他諷刺道:“你隻不過是付時昆找來的一條狗,我不相信你這條狗能攔得住我趙龍!”此時我頗有一種英雄就義的感覺,捏了一下鼻子,浩然正氣**滿胸膛,也算是自己用強勢的語言給自己壯了壯膽子。

小胡子再沒有多餘的規勸,一揮手,幾十名兄弟如同惡狼一樣撲了上來。

他們的手裏,都各個握著一把明光閃閃的匕首,何其耀眼,何其令人膽戰心驚。

我沒有別的選擇,隻有應戰!

我在心裏暗吼了一聲,揮舞著拳腳迎接來敵的侵犯。

啪啪啪,我連續三次起腳,踢中了最前麵三個惡徒的手腕,隻見三道白亮閃過,渾然落地,那三人也斜著身子退後,差點兒倒地。

能看的出來,這些人都是帶著功夫的,盡管有些參差不齊,但是我能判斷的出來,這些人雖然不是經過過特殊訓練的極限高手,也至少是在部隊服過役練過幾年擒敵拳的猛將。若是讓他們對付普通人,一人敵三,絕對不在話下。

他們的進攻如同波濤一般洶湧,我一次一次地化解來犯之潮,不由得感到越來越吃力。畢竟,敵人人多勢眾,而我唯有一人。

但是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想象能力,這一瞬間,我竟然還有閑心在心裏詼諧地想:如果自己是千手觀音就好了,對付這幾十個持械惡徒,豈不是小菜一疊?

但這種想象隻是瞬間滑過腦際,我要做的,還是麵對。

幾乎是在三分鍾之內,我已經迅速地放倒了七八個惡徒,由於頻率超快,反應超敏捷,我的體力正在劇烈地散失,這麽多惡徒,要全部應付下來,估計我就是不受傷也得累死。

戰鬥仍然在激烈地進行著,有點兒像武俠小說裏的情景,也有些像電影裏的鏡頭。但是在現實當中,我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卻深深地有了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刀光拳影,如同閃電一般,在我身邊接二連三地閃爍著,我以超越常人數倍的反應能力吃力地應付著,敵眾我寡,我隻能是防守為主,伺機進攻。並不是我不想進攻,而是根本騰不出機會來進攻。惡徒們的武器在我身邊四周形成了巨大的包圍圈兒,而且這個包圍圈兒越來越大,越來越堅固。我起初還能在應付之餘進行殺傷性還擊,但是隨著他們越來越默契的配合,我儼然已經沒有機會反擊了。

英雄征戰沙場,想必也是這種境況。在千軍萬馬中取敵人首級,那隻是小說和電影裏yi**出來的傳奇,更何況,我所麵對的,都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他們都帶著功夫,他們的進攻配合,越來越默契。

槍林彈雨之中,再謹慎再有本事的人,難免也會有一疏,在一次躲閃惡徒進攻的時候,我略微遲疑了一下,便被一個匕首刺中大臂,我感覺到胳膊上一涼,鮮血頓時浸染透了衣袖。

我用手一捂,覺得並沒有傷及筋骨,因此絲毫沒有影響我的警惕和應戰能力,流血對我來說,早已不是什麽罕事,我就當是獻了一次血,調節一下骨髓的造血功能吧-----此時此刻,也隻有這樣安慰自己了!

提高了警惕,麵對這些凶神惡煞,我加快了防擊力度,開始謀求主動,但是麵對黑壓壓的幾十人,要想占據主動,實在並非易事。我不是孫悟空,也不是東方不敗,我沒有法術,也沒有歪門邪道的絕世武功,我隻能沉著應戰,尋找反擊的機會。

但是實際上,麵對這麽多敵手,反擊真的管用嗎?

什麽擒賊擒王,欲擒故縱,這些戰爭計策在此時根本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因為我根本沒有靠近小胡子的機會,赤手空拳決戰幾十個持械惡徒,其難度可想而

知。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已經不期待著會有什麽奇跡發生。在此之前,我總以為TL組織策劃了這一起陰謀,他們會暗中幫助我度過難關,在我最危難的時候營救我,拉攏我。但是我後來想通了,我隻是TL組織試圖使用的一顆棋子而已,盡管他們對我已經費盡了心思,機關算盡,但是這樣大的一個反華集團,任何有利用價值的人或物,對他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罷了。因為他們有的是資源,有的是突破口。我不相信我趙龍是他們試圖得到的唯一,我隻是朦朧地認為,他們已經暗中盯上了無數個‘趙龍’,無數顆棋子,損失一顆,又有何妨?

如此想來,我當然要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使自己注定會變成TL組織的一顆棋子,那這顆棋子的命運,也絕對會掌握在我自己手中。

在與惡徒們搏鬥的同時,我想到了很多。盡管這些想象,並沒有影響到我的防守,甚至是進攻。

然而就在我與這幾十名惡徒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一輛東風起亞出租車,隨著一陣急刹車的刺耳聲,徑直停在了心源茶樓的停車場上!

三個身材曼妙的女郎,幾乎同時迅速地推開了車門,徑直朝這邊跑了過來。

(二)

這三個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付聖冰姐妹倆,還有丹丹。

她們從華泰總部基地離開後,便徑直乘出租車趕到了這裏。

但是確切地說,她們真的能幫上什麽忙嗎?

付聖冰一邊衝過來一邊喊著‘住手’,但是她的話被惡徒們當作了耳邊風,沒有人理會,也不會有人理會。

小胡子見付聖冰等三人湊近,倒是突然叼起了一支煙,然後徑直擋在了付聖冰等三女麵前。

付聖冰皺眉衝小胡子喊道:“我老爸剛下了決定,讓你們----讓你們放了他!”

付聖冰的謊言,小胡子肯定不會相信,他一眼看穿了付聖冰的謊話,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笑道:“不可能!聖冰,上次周哥那邊是因為你破壞了計劃,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插手!”

付聖冰焦急地望著‘戰場’,急促地道:“本小姐今天還非得插手不可!姐妹們,跟他們拚了!”

何等的豪言壯語,何等的悲壯慷慨!

付聖依聽到姐姐的號令後,不由得驚了一下,丹丹也是微微皺起了眉頭,朝我瞧了一眼,兩個弱女子麵麵相覷,她們哪有什麽資本跟小胡子作對?

付聖冰率先擼了一下胳膊,露出潔白如藕的小臂,看起來她要跟小胡子掐架,丹丹畢竟理智一些,上前抓住了付聖冰的胳膊,勸她道:“聖冰,別做無用功了,這樣幫不了趙隊長。”

付聖冰反唇相譏:“那怎麽辦?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老趙被他們-----被他們打死?”

丹丹眼珠子一轉,道:“一個趙龍,值得你這樣為他冒險嗎?聖冰,不要再跟付哥作對了,這個世界上,還是父母最近,你不要因為別人,跟父親鬧僵,那樣的話,對你沒好處。”

付聖冰和付聖依皆是猛然一驚,她們也許不明白,這個丹丹怎麽突然之間就變卦了?

付聖冰氣的直咬牙,衝丹丹罵道:“你這個叛徒!口口聲聲說老趙對你多好多好,沒想到-----沒想到你是個叛徒!害怕了你就滾回去,你簡直----簡直連小孩子都不如!沒骨氣!”付聖冰斜眼瞧了一下付聖依,義憤填膺地攥緊了拳頭,差點兒一拳揮過去打在丹丹的臉上。

付聖依也幫著姐姐抨擊丹丹:“丹丹姐你怎麽能這樣呢,我們都說好了要幫趙哥哥的,你怎麽說話不算數呢!哼,丹丹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天真的童心!付聖依還是個小孩子!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子!

但丹丹仍然振振有詞地道:“聖冰,聖依,現實一點兒吧。我們做什麽都與事無補了,不如-----不如就站在付哥這一邊兒吧,趙龍不值得我們為了他跟付哥翻臉!”

付聖冰嘴裏直罵著‘叛徒’,然後順眼朝現場瞧去,臉上的焦急之情,燃燒到了3600度以上。

幸虧付聖冰和付聖依是付總的女兒,這個小胡子也認識她們。

否則,她們也許早已成為小胡子的獵物了!

此時,小胡子倒是饒有興趣地盯著幾位美女打口水仗,愉快地吸著煙,而付聖冰則越來越氣憤,聽到丹丹突然改變的言辭,她宛如幻化成了一位正義天使,不顧個人危險,從旁邊摸過了一根在打鬥中被丟棄的鐵棍,在丹丹麵前吼了起來:“叛徒,叛徒!老娘今天先收拾你這個叛徒!”

付聖依趕快上前勸阻付聖冰,但是丹丹也不甘示弱,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跟付聖冰劍拔弩張地比劃了起來。

付聖冰罵道:“老娘今天來教教你怎麽做人!叛徒,老娘最討厭叛徒!”

丹丹冷笑道:“付聖冰,你還是識相點兒吧,你不能背叛你爸爸,那是你親爸爸!他要做的事情,你為什麽非要阻攔呢?”

這一幕倒是極具戲劇性。

像是在拍電影,但是實際上,這三個丫頭各自都有著自己的一番心境。

我在打鬥中朝付聖冰這邊望來,見此情景,不由得疑惑萬分。我不知道付聖冰怎麽會和丹丹刀兵相見,看樣子都要動手了!

我忍不住衝付聖冰遙遙地喊了一句:“聖冰,別胡鬧!”

僅此一句,因為惡徒們強烈的攻擊,已經讓我沒有時間和心力去喊第二句。

但是付聖冰會聽嗎?丹丹會聽嗎?

倒是小胡子饒有興趣地盯著二女,仿佛不想錯過這場好戲。他沒有上前規勸,隻是像一個忠誠的觀眾一樣,輕笑著望著她們。

付聖冰和丹丹,則像兩位雷人式女俠,四目相對間,火藥味兒越來越濃。

付聖冰突然喊了一聲:“看招!”然後果真揮舞著鐵棍朝丹丹襲來-----

但是實際上,她的鐵棍在半道上已經改變了方向,直衝小胡子飛去。

而丹丹手中的水果刀,也是徑直轉了道彎兒,徑直刺向小胡子!

(三)

確切地說,她們是在演戲。

在來的路上,她們情急之下策劃了這場戲。

這場戲的主要目的,正是:擒賊擒王。

她們之所以會故意翻臉,是想借此來掩飾自己的真實動機,吸引小胡子的注意力,讓小胡子喪失警惕,然後付聖冰一個信號發出,她們就可以一齊向小胡子進攻,從而控製他,控製整個局麵。

是誰給了這三個柔弱的女孩子如此大的勇氣?

難道真的是我?

然而她們的演技實在算不上高明,怎能瞞過小胡子這種老江湖的眼睛?

畢竟,她們隻是三個少諳世事的女孩子----

因此小胡子很輕易地便躲開了付聖冰和丹丹的襲擊,並且靠近抓住了她們的手腕,令他們動彈不得,然後不失時機地下了她們的‘武器’。

小胡子虛張聲勢地搖了搖頭,對她們道:“幼稚的小丫頭,在我麵前演戲,你們還嫩了點兒,你們要學的,還很多。”

付聖冰見戲演砸了,不由得更是焦急,她和丹丹互視了一眼,然後同時想掙脫小胡子的束縛,但是她們哪能掙脫得開?

直到小胡子見把她們的手腕兒捏疼了,才咂摸著嘴巴鬆開對她們的束縛,然後冷笑道:“唉,你們要不是付哥的親屬就好了!”

一句意味深長之言,倒是道出了小胡子內心深處的世界。

而此時,我與幾十名惡徒之間的打鬥仍然在繼續,而且我感到了越來越吃力,我心想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我勢必會因體力消耗過大而受重傷!

無奈之餘,我想施展撲克牌絕技,但是對手離自己太近了,我根本沒有機會施展。而且,即使施展了,也絕對達不到太大的殺傷力,頂多就是暫時緩解一下局麵而已。

於是我想與惡徒們拉開距離,瞅準時機我退到了長城越野車麵前,一個後滾翻翻上了越野車前蓋,然後迅速地抖出幾張撲克牌,手腕連甩幾下,刷刷刷,如同幾道暗器飛出,陸續擊中了幾個惡徒的手腕兒。

隨著幾聲嗒嗒嗒的凶器落地的聲音,幾個惡徒斜著身子呻吟了起來。

而這種情景,理所當然地引起了小胡子的注意。

小胡子猛地一驚,似乎是沒有看清楚我手中飛出的暗器是何物,不由得快步走近來瞧了瞧。

當他發現散落在地的竟然是幾張撲克牌的時候,他被震住了!

隻可惜這種局麵沒有維持過久,惡徒們像瘋了一樣將越野車團團圍住,我已經施展不開,於是一個騰空旋翻,外帶著一個高空正擺腿斜壓了下去,正中一個惡徒的腦袋,那惡徒當場暈了過去。

戰鬥仍然在繼續,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但是實際上,我已經在尋找機會突圍,甚至是逃走了。

因為我跟他們耗不起。他們是在用幾十人的體力跟我硬拚,我再精力旺盛,也絕對抵禦不了這麽多人的輪番進攻。

盡管在短時間之內,這些惡徒也實在是拿我沒辦法。

以一敵幾十的戰鬥仍然在繼續,這仿佛是一場沒有盡頭的拚爭,消耗了我太多的體力。

而惡徒們的援兵,也迅速地在付時昆的安排下,趕到了現場-十幾輛金杯車、商務車從道路兩邊增援而來,一陣急促有力的刹車聲後,數百名男子,分成四隊拚圍了上來。

我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這下子完了!

怎麽會這樣?

難道自己今天真的要葬身於此了嗎?

媽的,警察跑哪兒去了?光天化日之下,這麽多人打架鬥毆,難道就沒有管的嗎?

卻說這前來增援的四隊人馬,有兩隊是華泰公司的人,另外兩隊應該是社會上的。而領頭的四人當中,我隻認識兩個人,一個是阿勇,一個是剛剛與我交過手不久的那個周哥!

另外兩個領隊的家夥,我倒是覺得麵生,一個是長相中性、頗有幾分李連傑風采的**;還有一個是個光頭大漢,看起來有三十來歲,體形魁梧,一瞧之下便知道不是簡單人物。

這四隊人馬瞬間將現場圍了個水泄不通,但是他們沒有直接上前對戰,而是在幾個頭目的帶領下,築成了好幾道屏障,目的應該是加固防線,防止我突圍出去。

如此一來,我似乎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當一個人麵對幾百個人的時候,任他武功再高,反應再敏捷,都無濟於事了!

這下子,我倒是真的成了甕中之鱉!

而幾乎是在同時,一輛嶄新的豪華轎車也停在了一角,稍頃,一個麵相熟悉的中年男子從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臉上,盡是一種大獲全勝的微笑。

不是別人,正是付時昆!

付時昆下車後,徑直走到了戰鬥現場,小胡子趕緊跑過去向他邀功,神情興奮地指著越野車旁邊,不知道嘀咕了一些什麽。

而付時昆卻向小胡子打了一個手勢,小胡子猶豫了一下,突然號令他的手下,統統停止了進攻。

時空在這一刻定格住了!

已經疲憊不堪的我,望著這群惡狼,不由得在心裏發問:難道我真的已經到了任人宰割的時刻了?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

我當然不會想到,所有的一切,即將被漸漸顛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