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龍大廈。我將車子停在停車場上,然後叼起一支煙,徑直往樓上走去。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五味兒紛雜,我無法想像當我見到付聖冰的那一瞬間,會是怎樣一種場景。

事出了,我又無法逃避,我必須去麵對。

在付聖冰房門口停下,試量了再三,才鼓起了勇氣,敲了敲門。

開門的不是付聖冰,而是付聖依。

付聖依跟以往沒有什麽兩樣,見我進來後,興高采烈地一笑,甜甜地叫了一聲‘趙哥哥’然後將我往裏引領。

我在客廳裏掃視了兩下,發現付聖冰正坐在沙發上,趴著身子擦拭皮鞋。隻是,我覺得她手裏的擦鞋布有些特別----愣神兒的工夫,付聖依喊了一聲:“姐,趙哥哥來了!”

付聖冰抬頭瞧了我一眼,倒也仍然是不動聲色地擦拭著皮鞋。她幹脆把皮鞋從腳上脫了下來,夾在兩腿中央,用兩隻手拽拉著擦鞋布使勁兒地蹭了起來。

看她那從容的樣子,怎麽會是懷了身孕的人?

但是我知道付聖冰心理素質很好,因此覺得她是在故作鎮定。我輕輕地湊了過去,這才看清楚付聖冰手裏的擦鞋布,竟然是一雙肉色的絲襪。

她太有才了,竟然用絲襪擦拭皮鞋!

付聖依跟在我一側笑道:“我姐在擦皮鞋呢,沒見過還有用襪子擦皮鞋的。”

付聖冰甩手一抖手中的長筒絲襪,朝著付聖依揮出了一道細風。付聖冰嘖嘖地道:“這就不懂了吧?我在網上看的,用絲襪擦皮鞋,既保養皮革又擦的亮!你們看你們看!”付聖冰從雙腿中間抓出那隻被擦過的皮鞋,停在空中,衝我們炫耀起來。

還別說,的確是格外鐙亮!

付聖冰一邊炫耀一邊解說:“因為絲質物品和皮毛之間發生磨擦,會產生很多的靜電,絲襪更徹底地把皮鞋上的汙漬都給吸附了過去,所以,用絲襪擦出來的皮鞋,會更亮,亮的耀眼!”付聖冰像是一個‘絲襪擦鞋布’的形象代言人,兩隻手抓著皮鞋立在小腹前,炫耀著自己的勞動成果。

我和付聖依麵麵相覷。

付聖冰接著又開始擦拭另外一雙皮鞋,一邊擦還一邊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曲:擦皮鞋,擦皮鞋,擦著皮鞋唱首歌,唱首情歌讓你聽;擦皮鞋,擦皮鞋-----

付聖依撲哧笑了,衝姐姐道:“姐,你唱的什麽呀,不好聽。不押韻。”

付聖冰得意地搖晃著腦袋,道:“聽不出來啊,這是原創!我付聖冰的大作。”

我皺眉望著付聖冰,不知道這丫頭又要搞什麽名堂。

付聖冰忙活了半天,才鬆了一口氣,停下手中的動作,但卻沒急著蹬上鞋子,她把手裏的絲襪往沙發上一搭,然後對付聖依道:“聖依,去,去我屋裏拿雙絲襪過來!床頭上掛的那雙就行!”

付聖依遲疑道:“拿那個幹什麽,你還要再擦一遍?”

付聖冰皺眉道:“讓你拿你就拿就行了,哪這麽多廢話!我是想送給老趙一條,拿著回去擦皮鞋用!”

我頓時愣了一下,趕快道:“別介了聖冰,我可不敢用。再說了,我們那裏有擦鞋機,也用不著這玩意兒。”

付聖冰道:“擦鞋機能擦幹淨?那東西才是騙人的! 用絲襪擦鞋,擦的既幹淨又保護皮革。聖依,趕快過去給老趙拿一雙!”

付聖依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苦笑道:“姐,你就別管了。趙哥哥用什麽擦皮鞋,是他的事。他怎麽好意思用你的襪子擦鞋,他害臊!”

付聖冰也沒再說什麽,轉而站了起來,跺了跺腳,自我感覺良好地瞧了瞧油光可鑒的皮鞋,嘿嘿地笑了起來:“絲襪擦皮鞋,就是巧,就是妙。”

我在心裏叫苦道:付聖冰啊付聖冰,你這是演的哪出戲啊。你這麽火急火燎地把我叫過來,難道就是要告訴我用絲襪擦皮鞋擦的亮?

我給付聖冰遞過去一個近乎暗示的眼神,付聖冰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這才對我道:“走,到我屋裏去!”

我‘哦’了一聲,跟在付聖冰身邊,朝她的房間走去。

此時此刻,我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木頭人,無法支配自己的思想。

我更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什麽。

付聖依疑惑地衝姐姐問了一句:“姐,你領著趙哥哥幹什麽去呀?”

付聖冰皺眉道:“幹什麽去還要跟你請示?我去幫他選一條絲襪,讓他拿回去擦皮鞋。”

付聖依詫異地望著我,我尷尬地一笑,不做解釋。

(二)

在付聖依疑惑的注視下,我和付聖冰去了她的房間。

她的房間仍然有些淩亂,但是雖然淩亂,卻也亂的有些章法。**扔了幾件衣服,床尾和床頭上都掛著絲襪和內衣等女士用品。我不由得臉一紅,對付聖冰道:“你先把屋子收拾一下,我再進來。”

付聖冰皺眉道:“老趙你裝什麽純潔啊。我屋裏怎麽了,我收拾它幹嘛?告訴你,我付聖冰就是這樣,自由散慢,不喜歡正規不喜歡拘束。”

我摁了摁額頭,道:“那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怎麽回事兒了吧?”

我順手將**那件緊身襯褲朝裏推了推,然後望著付聖冰要答案。

付聖冰搖晃了一下身體,也坐了下來。她一邊搖晃著雙腿一邊道:“還能怎麽回事兒,就是懷孕了唄。”付聖冰目不斜視地望著門口,一隻手不自然地觸到小腹處,摩挲了兩下。

我追問道:“你確定?到醫院檢查過?”

付聖冰道:“基本上確定了!”

我皺眉道:“我怎麽覺得你像是在跟我開玩笑,剛才在客廳裏,看你那麽從容,不像是-----”

付聖冰打斷我的話,興師問罪地道:“我靠,老趙你-----老趙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在公眾場合,能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嗎?難道你沒有發現,我擦皮鞋的聲音裏,帶著一種連周傑倫都表達不出來的憂傷?”

我道:“這關人家周傑倫什麽關係!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麽確診的?”

付聖冰一隻手撫著腹部道:“前些天我就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又是嘔吐又是心煩的,還喜歡吃酸。我就懷疑自己是----很可能是----有了。”

我趁勢追問:“這麽說,你現在隻是在懷疑,還沒有確定?”

付聖冰道:“基本上確定了!我大姨媽已經很久沒來了!”

我汗顏地道:“去醫院檢查過沒有?”

付聖冰道:“我怎麽敢,怎麽好意思?後來我偷偷地買回了一個試條,試了試。”

我問:“什麽試條?”

付聖冰道:“有一種測孕試條,專門測試有沒有懷孕。”

我道:“那怎麽試?是不是騙人的東西?”

付聖冰皺眉道:“老趙你懂點兒醫學常識行不行?試條是正規醫院裏賣的,你說是不是騙人的?”

我急促地問道:“那結果怎樣?”

付聖冰道:“結果---結果你已經知道了,就是懷孕了。懷的是你的孩子。”

我天真地想搜索一切信息,借以判斷付聖冰是不是真的懷了孕。於是我繼續追問道:“你怎麽測的,一個試條怎麽能測出懷不懷孕?”話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哪能這樣連續地追問一個女孩子?

然而心裏的煩悶,實在是無法消退。真希望這隻是一場夢,一場付聖冰精心設計的騙局。

但是實際上,那種可能性越來越小。

付聖冰有些生氣了,興師問罪地道:“老趙你無聊不無聊,難道現在讓我脫光了衣服撒泡尿演示給你看?你是不是不想承認你做的壞事?”

我臉上一紅,不知道如何應答是好。

付聖冰猶豫了一下,倒也果真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小袋子什麽東西。

她把東西扔給我,噘著嘴巴道:“就是它了!測試的時候得取尿,把尿放入尿杯裏,將試紙標有MAX的一頭插進尿液裏,要是結果顯示陰性,會在白色顯示區上端出現一條紅線,表示沒有懷孕。要是結果顯示陽性,就會在白色顯示區域裏出現兩條紅線,表示懷孕了。我測了兩次,都是呈陽性。”付聖冰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淡淡的憂思,那副漂亮的臉蛋,頓時顯得令人憐憫。付聖冰噘起嘴巴,鼓起了下嘴唇,朝麵上吹氣,直吹的額頭上的頭發輕輕搖擺著。她的眼神有些無辜,又有些傷感,搖晃的雙腿輕擺出特殊的旋律,以至於令我一瞧之下,心裏便再次萌生出了強悍的歉意。

我哪有閑心看她遞過來的什麽早孕試紙,隨手將它往**一扔,我心事重重地道:“要不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付聖冰轉過身來,冷笑道:“檢查什麽?檢查幾個月了是吧?檢查有什麽用,我害怕丟人。”

我道:“那你說怎麽辦?事情已經出了。”我歎了一口氣,叼起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付聖冰一把把我嘴裏的煙摘了下來,皺眉道:“你在我跟前抽太多煙會傷害寶寶的發育,愛護一下生命好不好,他畢竟你的骨肉哩。”

聽聞此言,我想撞牆。

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怎樣為自己那次醉酒後的風流債,買單。

現在問題出來了,矛盾也出來了。

很嚴重,也很棘手。

(三)

我呆呆地望著付聖冰,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她,更不知道應該怎樣處理此事。

我甚至還天真地幻想,這一切僅僅是付聖冰判斷失誤的假象,都不是真的。我覺得應該去一趟醫院做個徹底地檢查,也許結果會是虛驚一場。

我簡直要瘋了。

付聖冰見我不說話,突然把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腿上,輕輕地捏了一下,開口道:“怎麽辦?”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的----我的建議是,去醫院檢查檢查。”

付聖冰似是猶豫了片刻,然後拿一雙極具殺傷力的眼睛望著我,咄咄逼人地道:“好好,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是吧?我現在就跟你去檢查。等結果出來,我看你還會不會抵賴!”

我苦笑道:“聖冰,我沒有抵賴。我很抱歉,為你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

付聖冰興師問罪道:“一句抱歉就完了?那我把你兩腿中間的禍根剪掉,然後跟你說句對不起。你願意嗎?”

我皺眉道:“聖冰,你說話能不能矜持一點兒?看你象是個女孩子嗎。”

付聖冰反問:“那我像什麽,像是個女流氓?”

我沒表態,而是接著道:“好了聖冰,咱們一定要冷靜,要冷靜。先去醫院裏檢查一下,然後再想辦法。”我嘴上勸付聖冰冷靜,實際上,我自己怎麽能冷靜得下來?

付聖冰道:“我本來就很冷靜,是你心虛。”

我淡然一聲苦笑。

付聖冰接著道:“早知道這樣,那天晚上,我們應該----應該準備些避孕措施。年輕,衝動了。”

我頓時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付聖冰望著我道:“早知道那天晚上你要非禮我,我就提前準備避孕措施了。要麽吃藥,要麽買盒那什麽-----避yun套什麽的。”

我汗顏無比。我第一次見識到如此高尚之人!在遭遇別人非禮的時候,還考慮著要為對方準備避孕措施!

而實際上,那天晚上的情況,要比付聖冰想象的,複雜很多,很多。那本身就是一個陰謀,就是一個連環騙局。

付聖冰不知道,但是我卻能看的出來。否則,即便是我在喝的爛醉如泥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去侵犯付聖冰。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付聖冰也做了我與TL組織之間的犧牲品。

接下來,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為之犧牲。

付聖冰再次將一隻纖纖細手搭在了我大腿上,率先開口道:“如果我們去醫院檢查,也是這個結果,你該怎麽辦?”

像是一盆洗腳水猛地扣到了我的頭上,我不知道如何反應,更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支吾地道:“我覺得不可能,不可能是這種結果。哪有這麽巧?”

付聖冰徹底地瘋了,糾打著我的大腿罵道:“你還不肯麵對現實?你把我付聖冰當什麽人了?”

我道:“先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說吧。咱們現在走?”

付聖冰耷拉了一下腦袋,近乎是自言自語地道:“不負責任!檢查就檢查,明明就是懷孕了,我不相信到醫院一檢查孩子就沒了!”

我覺得如同是五雷轟頂一般,我有些生氣地衝付聖冰質問道:“什麽意思?這麽說,你還很喜歡自己懷孕?”

付聖冰委屈地望著我,我發現她平和的神色之下,其實也隱藏著些許憂慮。尤其是那漂亮的眼眶之中,甚至還有幾絲濕潤。

我終於明白,付聖冰其實一直在硬挺著,她也跟我一樣,對這次意外事件,很苦悶。

我想為她擦拭一下眼睛裏的濕潤,但是試量了幾次,還是沒鼓起勇氣。

付聖冰突然又撲哧笑了,用手一抿自己的鼻尖,自嘲地笑道:“這怕什麽,不就是懷孕嗎,我們大學裏,哪個漂亮女孩兒沒懷過孕?哼,我們班裏有一個叫羅玉芬的,跟三個男孩子好過,懷過三次孕。我一直還在想,肚子裏裹個孩子到底是什麽滋味兒,沒想到現在,我自己也嚐到了。”

我聽的出來,她這番話,純粹是自我解嘲罷了。

但是我卻衝她問了一句:“你們大學裏遇到這種事情,怎麽處理?”

付聖

冰道:“當然是流產唄。總不能生吧。不過也有個別的生下來的,經管係有個班花懷了孕,就沒流產,請了個長假偷偷地把孩子生下來,還是個男孩兒,長的挺可愛,給賣了。現在的孩子挺值錢,我那同學把孩子賣了三萬多塊錢,可高興了,回來還跟我們炫耀。還教育別的女生跟男友開房的時候別采取什麽措施,把孩子生下來,賣給那些不孕不育的夫婦,很值錢的。”

我聽呆了!

現在的大學生,冷漠到了這種程度?

付聖冰見我遲疑,道:“怎麽,不相信?”

我苦笑道:“不太相信。”

誰料付聖冰竟然較起了真兒,當即拿出手機,義憤填膺地道:“不相信的話我們直接跟當事人打電話,問問真假。你放心,我那同學她對這件事情從來不掩飾,她還引以為榮呢。”

我搖頭道:“我沒那麽閑得慌。咱們現在還是別管別人了,先管好自己吧。”

付聖冰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道:“實在不行我也學我那同學,找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

我皺眉打斷她的話:“你瘋了是吧?”

付聖冰道:“你別誤會我,我沒那麽冷漠。我肯定不會把孩子賣掉。我隻是想生下來,讓他看一看這個多彩的世界。”

我道:“這不現實。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付聖冰愣了一下,連忙道:“我警告你,我警告你老趙,你最好是別勸我去做流產,我跟你急!”

我把腦袋埋在雙手中,再次體會到了人生的無奈。

(四)

付聖冰見我埋下頭,輕輕地用手指捅了一下我的後腦勺,突然用一種調皮的語調道:“對了老趙,想想也挺神奇的呢,是不是。你想啊,男人跟女人一睡覺,行了周公之禮,就能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你說這世界上還有比這個更神奇的事情嗎?真是太他娘的神奇了,生命就是一個奇跡!你想啊,為什麽懷孕的不是男的呢?為什麽-”

什麽亂七八糟!

我覺得付聖冰簡直就是人間的無敵聖女,我差點兒衝她跪下來行禮膜拜----這麽雷人的角色,不膜拜怎麽能行?

她真是當之無愧的雷人天後!

我抬頭起頭衝付聖冰埋怨道:“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付聖冰振振有詞地道:“本小姐是看你發愁,才開玩笑逗你開心的。你真是狼心狗肺!”

我質問道:“你覺得我能開心的起來嗎?”

付聖冰終於說出了一句有史以來最有哲理的一句話:“反正事情已經出了,麵對唄。開心麵對也是麵對,哭著麵對還是要麵對。就是撞牆又有什麽用?”

我不得不承認,她的心理素質真好!要是這種事攤在別的女孩子身上,不哭鬧個三天三夜能罷休?甚至,自殺的心都會有了。

而我們的付聖冰,卻如此沉穩,如此幹煉。

這時候隻見房門被輕輕地推了一下,付聖依探頭探腦、躡手躡腳地湊了進來。

付聖冰突然一弓身子,迅速地脫掉了自己腳上的一隻鞋子,朝著付聖依便扔了過去。

付聖依‘啊’地一聲呼喊,手裏端著的兩杯水滑落到了地上,玻璃杯被摔的粉碎。

那鞋子徑直砸在了付聖依的胳膊上,付聖冰衝她罵道:“臭丫頭!進門不知道敲門啊?誰讓你進來的,是不是在偷聽我們說話?”

我發現付聖冰簡直是瘋了。

她一直表現的很平靜,而在付聖依進門的一瞬間,她猛地將壓抑在心裏的苦惱,發泄了出來。

她的聲音很大,我甚至覺得整個床都被她的音量震的晃動了幾下。

付聖依委屈地望著姐姐,眼淚不由自主地傾泄了出來,她衝姐姐道:“姐你幹嘛這麽凶啊?人家好心好意倒了兩杯水給你們送過來,你竟然拿鞋砸我。你也太欺負人了!”

付聖冰徑直站了起來,眼睛裏盡是怒色:“送水就不知道敲門?”

付聖依爭辯道:“兩隻手都占著,怎麽敲門嘛?姐你太凶了太不講道理了,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付聖冰罵道:“手不能敲門,用腳敲總行吧?你是不是故意在偷聽我和老趙的談話?”

付聖依使勁兒搖了搖頭:“沒有。我才不呢。你冤枉我!”

付聖冰還想動怒,我趕快上前攔住了她,勸道:“聖冰你太過分了,聖依過來給你送水,你還這樣對她?”

付聖冰衝我道:“用你管?我有說過你過分嗎?”

一句話,倒是把我問住了。

是啊,付聖冰剛才一直在掩飾自己內心的煩悶,她一直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直到付聖依進來,無辜地成了她發泄怨憤的出氣筒。

我有什麽資格埋怨付聖冰?一切都是因為我的一夜風流而起,我是罪魁禍首。

我輕輕地走過去,拍了拍付聖依的肩膀,勸道:“聖依,你先出去一下。我勸勸你姐。她今天心情不好,你別怪她。”

付聖依委屈地望著我,眼睛裏的淚水倒是更加洶湧了起來。她斜瞟了一眼付聖冰,噘著嘴巴道:“我姐她總是欺負我,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我姐。外麵的人都沒這麽凶!”

她發了句牢騷,然後果真轉身而去。

我從她的背影裏,體會出了天下最深重的委屈之情。

她還是個孩子!

付聖冰在暴風雨之後,倒是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她輕輕地坐到了**,眼睛直盯著前方,像是在兀自地遐想著什麽。

我把她的鞋子撿起來,遞給她。

她沒有接。而是目不斜視地衝我問了一句:“還用不用去醫院?”

我的心裏像是翻了五味兒瓶。我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道:“去吧。到醫院進一步檢查一下。”

付聖冰咬了一下嘴唇,有些不悅地道:“好,我現在就跟你去!”

她站了起來,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鞋子,丟到地上,將那隻腳插了進去。

然後,我們果真傻乎乎地趕往醫院。

確切地說,我有些失魂落魄,我不敢麵對,更不敢接受這突來的事實。當然,我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麽辦。

時間,我浪費不起。但是對於付聖冰,我又怎肯置之不理?

我驅車帶著付聖冰,到了一家比較偏僻的醫院,忐忑地掛號,然後做B超。

付聖冰進了CT室,而我沒進。隻是一個人在樓道裏轉圈兒徘徊。我多麽希望這隻是一場夢,隻是一場老天給我們開的玩笑。

十分鍾後,付聖冰從CT室裏出來,在我麵前停下。

這一刻,我的心情馬上緊張到了極點。

我多麽希望,做B超的檢查結果,會顛覆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