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凱美瑞車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天龍公司四大教官之一的喬靈,也就是我的小師妹。

她的出現讓我們紛紛一驚,隻見喬靈三兩步走到了我的跟前,極為關切地追問道:“師兄怎麽了,這是?”

她很快便根據現場遺留下來的硝煙味兒,判斷出了事情的真相。

石川芳子和鬆下純一的傷勢,雖不至於致命,卻也都是傷了一定的元氣。而我雖然沒太傷元氣,卻也有幾處輕微的外傷。

見我不說話,喬靈緊接著道:“剛才我就看出來了,這個石川芳子沒安好心。真沒想到,她竟然把你騙到這裏來了。哼,幸虧我師兄功夫高強,別說是你們兩個,就是再來三五十個,也不是我師兄的對手!”

喬靈的肩膀緊靠著我的肩膀,似是在以這種方式,助陣。

但是石川芳子並沒有說什麽,而是強忍著身體的痛楚,望著我。

鬆下純一扭頭問石川芳子:“她是誰?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石川芳子道:“在中國,當然是中國人了!鬆下君,你現在自己能不能開車回去?”

鬆下純一一愣:“你呢?”

石川芳子道:“我還有事跟他們商量。記住,你要不斷地提高自己。隻要肯努力,不久的一天,你會戰勝他!”

鬆下純一湊近石川芳子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

也許是他們太低估了我的聽力,我清楚地聽到,他說的:我想見一見陳先生,什麽時候方便?

我不由得驚了一下,實在是想不通,鬆下純一要見陳富生有何動機。唯一的可能性,就是TL組織,的確和日本高層有著直接的關聯。抑或是,日本的一位或者多位高層,便是這個TL組織的發起者和組織者。

石川芳子衝他皺眉道:“看情況吧,你先回去,有事我會聯係你!”

鬆下純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驅車離開。

石川芳子衝喬靈笑了笑,道:“你真是你師兄的跟屁蟲啊,他到哪兒,你就到哪兒!”

喬靈道:“哼,你把我師兄騙到這兒來,是什麽居心?”

石川芳子冷笑:“騙?何談一個騙字?我邀趙大隊長,一是切磋領教,二是讓她送我回賓館。”說完後,她又轉而望著我,一攬飄逸的頭發,近乎嫵媚地道:“趙龍,咱們,走?”

我閉口不答,確切地說,我很想和她一起回賓館,因為在她身上,也許能得到更多TL組織與日本關係的信息。但是喬靈在此,我又不方便過於直接,隻能保持沉默。

喬靈也許讀出了我內心的矛盾,試探地問我:“師兄,你真的要跟她走?”

我道:“不知道。”

喬靈興師問罪:“什麽叫不知道?你該不會是-----該不會是看上這個日本女人了?”

她問此話的時候,一旁的石川芳子忍不住一聲輕笑。

片刻之後,石川芳子走到了我的跟前,眼睛輕微地眨了眨,幾許特殊的**,化作嫵媚的神光。

石川芳子道:“我們商量好了,還要回去研究獵兔計劃呢,是不是啊趙大隊長?”

我敷衍地道:“是是,是!喬靈,我們要研究一下這次的行動計劃,時間緊迫,我們必須確保方案毫無偏差。所以,我得跟她去一趟!”

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尚且合理的理由,說完這句話,我能看出喬靈眼睛裏的鄙視和不滿,但是為了我的真正任務,我也隻能如此了!

喬靈抱著胳膊道:“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會兒打來打去,一會兒又去研究什麽計劃。哼,我看,你們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師兄,我對你,真的是-----”她沒有說出後麵的形容詞來,隻是兀自地歎了一口氣。

石川芳子衝喬靈道:“怎麽,吃醬油了?喬教官,你的師兄,不是你的情人。他有自己決定事情的能力和權力。是吧趙大隊長?”

我真想伸手煽她兩個耳光,但是為了大局,我隻能忍住。

喬靈原地佇立,片刻後,嚼了一顆檳榔。

我衝喬靈道:“你先回去吧,喬靈。”

喬靈有些生氣:“放心,我沒閑心打擾你們!我走!”

她果真轉身離開,她上車後,我聽到車上傳來一陣陣瘋狂的鳴笛。

她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我的不滿!

望著凱美瑞遠去,我的心裏掠過一陣蒼涼。

如果說在天龍公司還有一個值得我信任和托付的人,那就是喬靈。我們是同門師姐弟,在中國同門之情如同手中,更何況,在我進入天龍公司以後,喬靈幫了我很多很多。

很顯然,在喬靈的骨子裏,並不喜歡日本人。就像她很反感石川芳子一樣。但是我卻迫不得已要和這個高深莫測的日本女人,逢場作戲一番。她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甚至可以說是TL組織和日本的紐帶。盡管我尚

且無法確定鬆下純一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但是我覺得,通過石川芳子,能了解到一些我迫切想要知道的情況。

不知幾時,風漸漸大了。原本還算平靜的水麵上,**起了層層波紋,小河邊的水草,風拂之下,扭動著身腰,像是在用舞蹈的形式,歌頌生命的崇高。

石川芳子的頭發被微微拂起,露出了半截秀耳,她耳朵上戴了一顆耳釘,散發出立體的光澤。

此時,順豐橋上,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一男一女,說起來多麽戲劇。我們互相對望著,彼此各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她再向前走出一步,帶著一種日本式的清香靠近。我瞧著她臉麵上那抹幹了的血跡,衝她追問了一句:“你的傷,用不用去醫院?”

石川芳子半天才聽懂了我的這句話,輕笑道:“傷,不用去醫院,我也不用去醫院。我們現在,回匯鑫賓館。”

我試探地追問:“你告訴我,還有沒有其它的安排?”

石川芳子一愣:“什麽安排?”

我道:“我可不想一進賓館,又見到一個日本高層警衛,要跟我比試。芳子小姐,我希望你能認清形勢,現在獵兔計劃的實施越來越近,我們盡量不要浪費時間!”

石川芳子冷哼了一下:“浪費時間?趙大隊長,我們沒有浪費時間。走吧,去賓館。”

我再道:“我覺得,你的傷,還是治一治為好。免得陳先生問起來-----”

石川芳子道:“你放心,不會連累你!是我技不如人。我們日本人,技不如人是一種恥辱,但決不喜歡把這種恥辱,宣揚出去。”

我沒再說話,轉身上了凱美瑞。

石川芳子坐在副駕駛上,深呼了一口氣,似是在調整氣息。

我啟動車子,驅車而去。

半路上,我突然收到了喬靈的短信:師兄,你今晚要在石川那裏住下?

我沒回。心想喬靈這是怎麽了,也太關心我了吧?轉而一想,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喬靈,剛才在順豐橋,當我接受石川芳子的‘邀請’之時,喬靈該有多麽尷尬?

我覺得是時候找喬靈好好聊聊了!至少,作為同門,我們的關係,應該更近一步。就像是親兄妹一樣。

到了匯鑫賓館,石川芳子提出要去吃日本料理,我也沒拒絕。

飯畢後回到賓館,石川芳子換了一套衣服出來,蜷腿坐在榻榻米上。

我不習慣日本人的坐法,因此並沒有客隨主坐。我隨意地斜坐著,石川芳子為了倒了一杯水,恭敬地奉上後,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我知道這是她受了內傷的緣故,於是再次勸她去看醫生。

石川芳子拿了一些不知名的藥品出來,喝上,告訴我說沒關係,藥到病除。

我和她談起了‘獵兔計劃’,石川芳子發表了一下自己的幾個觀點。看的出來,她的確是個能力全麵的高級特工,盡管我製訂的方案已經很完美了,但還是讓石川芳子改善了其中了幾個環節,使之更加完美。

石川芳子還毫不隱諱地告訴我:“其實我對這次獵兔計劃,沒什麽興趣。不過看在陳先生的麵子上,又不得不幫忙。我覺得這個計劃的名字不好,‘獵兔’,一聽就不是好兆頭。兔,是動物界中無足輕重的小動物,獵兔,當然意味著沒什麽大收獲。如果當初陳先生取名叫‘獵虎’,或者‘獵龍’,那也許秘3計劃就不會變的那麽快了!”

我禁不住驚訝地道:“你也這麽八卦?”

石川芳子笑道:“有時候八一下,有時候不。”

我‘哦’了一聲,道:“計劃馬上就要進行第一步了,到時候我和盛華強混進去,把武器先藏好!”

石川芳子一愣:“你們倆?沒有我?”

我道:“你最好是先別去!你是女的,不方便。到行動那天,你也得化妝化妝。因為按照我們的計劃,我們要化妝成遊泳區隊的掉隊戰士,混進去。遊泳區隊清一色全是男的,你要是不化妝,一下子全露餡了!”

石川芳子突然笑了:“你也太小巧我了!你等一下!”

石川芳子從榻榻米上下來,轉而神秘地鑽進臥室。

我能猜到她要搞什麽,隻是淡然一笑。

五分鍾後,我身後響起了一聲渾厚的男音:“趙大隊長!”

我頭也不回地道:“聲音不錯!”

後麵道:“那你回頭看一下樣子像不像?”

我扭過頭去,見石川芳子已經換了一套軍隊的夏季作訓服,頭發被狠狠地盤了起來,上麵頂了一頂作訓帽。

確切地說,這一刻,我有些震驚。因為麵前的石川芳子,穿上這套裝束,竟然顯得那般清秀與美麗。軍裝紅顏,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一種修飾。就比如我那心愛的由夢,那穿上軍裝的樣子,簡直勝卻人間萬美,獨領天地風流。

其實中國軍隊的夏季作訓服很普通,上麵是綠色花狀短袖,下麵是藍色褲衩,腳下是迷彩鞋。這一身搭配,很平常。但是石川芳子穿在身上,已經不單單是用‘製服**’四字能形容得了的了!深色樸素的衣服,和她細膩圓潤白皙的皮膚,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可否認,她的身材很好,光盈可人,神采奕奕。

我問她:“你這身衣服哪兒弄的?”

石川芳子操著一口粗獷的男音道:“在軍品店裏買的!既然計劃定了,那這些道具,必須得準備!”

我站了起來,細細地打量石川芳子:“聲音很像,衣服也沒問題。問題是-問題主要有三個!”

石川芳子道:“頭發,明天我會去剪掉,剪成平頭!皮膚,我也會做成古銅色,還有,還有-----什麽?”

我道:“穿這種作訓服,是不需要帽子的,所以你得把帽子摘掉!”我替她摘掉帽子,一頭盤起的秀發猛地乍開,撲散出一陣日式的清香。我接著道:“還有,皮膚,尤其是臉和四肢,不能做成古銅色,要做成黑色,就像非洲人的那種黑,不過沒那麽誇張。遊泳區隊整天在海裏遊泳,被海風吹的跟非洲黑人似的。還有嘛,就是,就是中國軍人一些基本的東西,你懂嗎?”

石川芳子一扭身姿,口裏喊起了‘稍息,立正,跨立,向右轉-’

我再受震驚!石川芳子竟然將中國軍人隊列訓練中的原地動作,很瀟灑很準確很全麵是做了一遍,分毫不差!

更讓我吃驚的,還在後麵。

做完動作,石川芳子又流利地背出了‘士兵守則’‘警衛人員必須遵守的紀律’等好幾項內容!

日本特工就是日本特工,她竟然對中國的軍情,熟悉到了這種程度!

我望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石川芳子笑道:“根據工作需要,我可以變成任何樣子。在日本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曾經把頭發全部剔光。這就是一個特工人員的職業操守。”

我將了她一軍:“但是你在獵兔計劃中,表現的不是很好。至少,你不夠服從上級的安排。”

石川芳子爭辯道:“我隻是在據理力爭。最後雖然陳先生沒采納我的意見,但我還不是服從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拿作訓帽在手裏玩兒了個花樣,微微地翹起嘴巴,樣子倒是顯得有些可愛。

石川芳子就一直穿著那套作訓服,略顯肥大的夏季作訓服掩飾不住她性感的身姿,如果不是她的特殊身份,她也算得上是個絕代佳人。

我們再聊了聊獵兔計劃的事情,然後我潛移默化地將話題扯到了鬆下純一身上:“芳子小姐,冒昧地問一下,那個鬆下純一,現在究竟在做什麽?他的真實身份,方不方便透露?”

石川芳子扭頭瞧著我,皺眉問:“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道:“隨便問問而已,畢竟,曾經都是同行!”

“他,他是-----”石川芳子試量了半天,仍然沒有道出下文,而是搪塞道:“他是我的師弟!我們的關係,就跟你和喬靈的關係,一樣。”

我再問:“你們拜在誰名下?”

石川芳子微微一愣:“日本空手道黑帶八段!我們師父,叫武田大郎。”

我頓時一愣:“八段?據我所知,空手道好像有十個段位?”

石川芳子一笑:“是十個段位。但是八段以後,九段,十段,基本上都屬於獎勵性段位了,熬到九段十段,人已花甲。所以,一般來說,空手道八段,已經算是頂極高手了!”

我笑問:“那你,幾段?”

石川芳子搖頭:“我沒段。我對這些,看的很輕。”

我道:“淡薄名利?”

石川芳子笑道:“談不上。”

聊了一會兒,我覺得離我想知道的真相越來越遠,不由得急在心裏。

當談話告一段落之時,我不失時機地改變了話題,衝石川芳子追問道:“芳子,上次你提到的岡村,是幹什麽的?”

石川芳子的臉色,刷地變了。

她近乎支吾地道:“我說過嗎?岡村?”

我點了點頭,道:“你忘了,當時你跟眉姐說,你是岡村先生派過來的!在我的印象中,日本政府好像有好幾個叫岡村的,或是政界,或是軍界。”

石川芳子輕輕地笑了起來:“哈哈,提他幹什麽。我們繼續聊我們的獵兔計劃,怎樣?”

她猛地又將話茬兒,挑回到了獵兔計劃上。

我繞了好幾個圈子,都沒有從石川芳子口中繞出想要知道的真相,不由得有些失望。

正在心裏琢磨著怎樣才能從石川芳子口中套出真相,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打開一瞧,是個陌生號碼。

而實際上,我已經猜測出這個號碼的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