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村先生的別墅前,停下車子,待門口的保衛人員驗證過後,駛進。

仍然接受了諸多檢查之後,陳富生帶著我和喬靈到了一個精致的會客廳,坐下來,一個穿著白襯衣的男子告訴我們:岡村先生陪岡村少雄釣魚去了!

陳富生笑道:“少雄最喜歡釣魚,釣魚的方式也是格外不同,不知道這次他們帶去了多少活魚?”

白襯衣男子笑道:“沒帶多少,帶了二十多條。”

喬靈聽的雲裏霧裏,不明白我們的話意,終於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釣魚還要帶魚過去?”

我和陳富生相視一笑,那白襯衣男子也笑了笑,未置回答。

大約等了足有一個多小時,外麵響起了一陣汽車的馬達聲,緊接著是一陣歡聲笑語之後,岡村達生帶著岡村少雄一行人,回來了。他們各回各屋,岡村達生回來之後洗了洗手,然後才坐了下來。

陳富生畫蛇添足地向岡村達生將我和喬靈詳細地介紹了一番後,岡村達生追問道:“把你的兩個愛將都派給了我,你就不怕我把他們帶回日本?”

陳富生笑道:“帶就帶吧,能為岡村先生效勞,是他們的榮幸!”

岡村達生分別瞧了我們一眼,道:“那好吧,我收下了。等我回日本的時候,完璧歸趙,物歸原主!”

一聽這話我心裏有些不樂意了,他竟然把我們形容成‘物’,不知是他中文水平的問題,還是故意而言之。

又聊了幾句之後,陳富生告辭,臨走的時候又反複交待了我和喬靈幾句。

岡村達生叫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子,想必應該是他的‘秘書’或者是‘助理’。岡村達生安排眼鏡男為我們準備好了房間,以及其它相關事宜。

但岡村達生看起來似乎對我們不冷不熱的樣子,他讓眼鏡男跟我講解一下情況,自己則回了屋子。

眼鏡男操著一口並不十分標準的中文,問我們:“你們過來協衛岡村先生,是出於自願,還是被陳富生安排了任務?”

我鄙視地瞧著眼鏡男,心想陳富生在的時候,他稱之‘陳先生’,陳富生不在了,他反而是直呼其名。這些日本人,簡直不把中國人當回事。就像是抗日戰爭時期,日本的一個普通指揮官,就可以對偽軍司令發號施令。

我正要說話,喬靈卻搶先了一步:“是我們自願的!當然,陳先生很關心岡村先生的安危,所以,我們不謀而合。”

眼鏡男笑道:“用你們中國人的一個成語來說,那就是畫蛇添足了!岡村先生有這麽多的保衛人員,安全方麵幾乎是萬無一失。不過你們既然來了,我們也絕不能怠慢了你們!這樣,我一會兒帶你們去保衛隊報道,保衛隊隊長會給你們安排具體的工作任務。”

我和喬靈紛紛點頭:“那好。”

眼鏡男這才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山本刺君,是岡村先生的助手。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向我啟奏!”

一聽這話我更是反感,將了他一軍:“山本先生的中文的確是欠火候啊!在這個地方,是不宜用‘啟奏’二字的!”

喬靈輕輕地用手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讓我不要跟岡村處的人發生摩擦。但是眼見著日本人不把我和喬靈當疊菜,我豈能順受?

山本刺君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你還挺幽默!有時間我一定向你請教中文。不過不是現在。現在,我必須要向你介紹一下這裏的情況!我們這邊共有六十七人,都是選派跟隨岡村先生過來的。岡村先生深受日本天皇的尊敬,天皇還親自為岡村先生安排了兩個保衛者。跟在岡村先生身邊的三個人當中,其中有兩個是天皇閣下派遣的。除了他們三個人,其它的都堅守著站崗放哨的任務,既然陳富生派你們過來,那你們就加入到他們的行列當中,為岡村先生的安全,保衛出一分力量吧。希望你們不要辜負陳富生的厚望,在岡村先生來華期間,做出應有的貢獻。”

我和喬靈相視了一下,確切地說,我們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冷遇,這個山本刺君,竟然要安排我和喬靈站崗放哨!!!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侮辱,來之前,陳富生曾不止一次提到這次臨時保衛任務的重要性,但是誰會想到,岡村處根本不拿我和喬靈當回事,竟然讓我們去站崗放哨!

山本刺君見我們遲疑,追問了一句:“怎麽,二位有什麽想法?”

喬靈趕快道:“沒,沒什麽!山本先生,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做好這項工作!”

山本刺君勝利般地點了點頭:“這就好,這就好!我相信,陳富生

手下無弱兵,他的人都是經曆過千煉百錘的!”

隨即山本刺君打了個電話,招呼了一個嘴巴上方留有小胡子的男子過來。這個小胡子便是保衛隊隊長鬆井麻繩,除了岡村達生的貼身保衛人員不受他的管轄之外,其他保衛人員以及隨從們,都受他的管轄。山本刺君重點向我們介紹了一下這位麵相極為凶惡的小胡子隊長鬆井麻繩:“鬆井君曾是我們大日本帝國自衛隊的一名高級軍官,退役後一直為岡村先生工作。他是當之無愧的大日本高手,文和武雙全,曾經多次協助岡村先生的隨身保衛人員,化解了難題。走出了困境。還有,既然你們都來到了我們這裏,就要服從我們這裏的管理,還有製度。更要服從你們的直接上級,鬆井君的號令。你們,能做到嗎?”

我和喬靈再相視了一眼,彼此雖然表麵上平靜如水,心裏早已是五味沸騰。本以為陳富生這次派遣我們過來,會受到一定的禮遇,沒想到在這些日本人眼中,我們隻不過是陳富生派來的兩條警犬,沒有任何的地位可言。但是因為陳富生囑咐在先,我們也不便表達什麽,隻能暫時強忍著,且觀下一步的遭遇。因此我們紛紛點了點頭,喬靈道:“我們,能做到!能參與保護岡村先生的安全,我們已經很榮幸了!”

山本刺君點了點頭:“很好!鬆井君,把他們帶到你那裏,跟他們講一講這裏的保衛情況,尤其是這裏的規定要求。”

鬆井麻繩猛烈地一點頭:“哈依!請山本君放心!”

隨後,我們被鬆井麻繩帶到了保衛值班室,這個值班室外表看起來並不大,但裏麵卻很寬敞,還有幾張床鋪,供值班人員休息。

鬆井麻繩指著幾張床鋪道:“平時你們就住這裏,萬一有什麽緊急情況,牆壁上的鈴會響動。我們要攜帶武器迅速集合。”

喬靈禁不住提出置疑:“剛才山本先生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我們究竟是要住這兒,還是要住那兒?”

鬆井麻繩擺出一臉怒色:“當然是住這兒!趙龍君,喬靈君,現在我是你們的直接上級,你們要服從我的安排。有什麽事情,直接向我稟報,不得跳級。我想這些基本的東西,你們都應該知道吧!”

我心裏洋溢出一種強悍的羞恥感,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我們被當成是蝦兵蟹將,被這些狂妄的日本人,輪番支使。這不僅僅是對我和喬靈的侮辱,更是對陳富生的侮辱!

鬆井麻繩兀自地坐了下來,卻讓我們站在他麵前,訓話道:“你們先看一看一些規定,我會盡快安排你們投入到工作當中!”

我和喬靈忍著憤怒,相繼點了點頭:“是!”

鬆井麻繩刷地站了起來,糾正道:“不是‘是’,在這裏,你們要說‘哈依’哈依,哈依!!!”鬆井麻繩近乎是吼了起來,將‘哈依’二字重複了很多遍。

我暗暗已經攥緊了拳頭,幾乎忍無可忍!這些自以為是的小日本兒,實在是欺人太甚!但是初來乍到,我們隻能一忍再忍,我重複了一句‘哈依’,喬靈也重複一句,鬆井麻繩這才滿意地笑了:“這就對了!對了!記住,不管是在誰麵前,都要說哈依!這才足以顯示你們對上級意圖的堅決服從!”

隨後鬆井麻繩將一份幾頁的文件拿了出來,正要遞給我們,卻突然恍然大悟般地道:“我差點兒忘記了,這是日文,你們看不懂,我找人給你們翻譯過來,再拿給你們看!”

我上前接過這份文件,道:“不必了鬆井隊長。我們懂日文。”

鬆井麻繩一愣:“你們懂日文?這個倒是讓我很意外。不知道你的日文有沒有我的中文說的那麽流利?”

我道:“肯定不能跟鬆井隊長比!”

鬆井麻繩道:“說幾句日語,我聽聽。”

我問:“說什麽?”

鬆井麻繩想了想,道:“就說,大和民族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民族,日本帝國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

我既覺得氣憤,又覺得可笑。但還是操著流利的日語,將這句話翻譯成了日文。

鬆井麻繩頓時一驚,竟忍不住鼓起掌來:“厲害,厲害!難得有中國人的日語說的這麽棒!那我們以後就容易溝通了!好吧,你們先看看這個,我還要去安排一些事情!”

鬆井麻繩說罷便離開了值班室,值班室,隻剩下我和喬靈二人。

我將那份文件握在手裏,這顯然是一份與站崗值班和製度規定有關的文件。喬靈望著我,壓低聲音問我:“怎麽會是這樣啊,師兄?”

我問:“怎樣?”

喬靈苦笑道

:“我們竟然被安排站崗放哨!恥辱,恥辱啊!”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既然我們答應了陳先生,就盡量忍著吧!”

喬靈道:“一會兒我要跟陳先生如實匯報情況,匯報一下我們在這裏所受到的侮辱!”

我沒置回答,而是安靜地看了看手中的文件,粗略地看完一遍後,我將文件放下,笑道:“這些東西,和中國幾乎是大同小異。沒什麽可看的!”

喬靈問我:“裏麵寫的什麽?”

我道:“無非是值班要求,規範。還有一些具體的製度規定。我看了一遍,都能背誦了!”

喬靈驚道:“這麽厲害!我瞧瞧!”喬靈拿過文件,開始輕聲朗誦起來:“安全保衛製度……對於不認識的人員進出,要保持高度的警惕……被保衛對象離開警衛區域或者回到警衛區域的時候,要及時向上級領導匯報……堅持每日匯報登記製度,當班過程中遇到的情況,要及時登記,並向直接上級匯報……注意留意保衛對象的親眷的活動動向,避免發生安全事故,也在任務範疇……”

我不由得有些驚訝,因為喬靈竟然是用日語將其朗誦了出來!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來講,她的日語,甚至比我還要嫻熟。

我禁不住望著她,說道:“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什麽時候學的日語?”

喬靈得意地笑道:“無師自通!在天龍公司混,哪能不懂日語?”

我道:“說的也是。”

一上午的時間,我和喬靈都在溫習功課,一邊溫習功課,一邊對這不公正的對待,表示強烈的抗議。

中午我們跟著保衛人員,去了食堂吃飯。俗話說入鄉既得隨俗,一盤盤日式風格的菜肴,讓我們沒有絲毫食欲,尤其是那半生的三文魚,怎能吃得下?

吃過飯,我想回去午睡一下,鬆井麻繩卻突然找到我們,遞給我們兩套日式保安服,讓我們換上。

我和喬靈麵麵相覷,但抱著忍辱負重的心態,還是穿上。這日式的保安服穿在身上,格外別扭,我站在鏡子麵前,忍不住一陣苦笑。但轉眼瞧了瞧喬靈,卻覺得她穿上製式的衣服,別有一番風味。

就這樣,我們莫名其妙地被換上了保安服,並得到鬆井麻繩的通知:下午兩點鍾開始在大門口輪值。

巨大的身份落差,更增加了我對這些日本人的憤恨!在天龍公司,我們都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將帥,被陳富生派過來協助保護岡村達生的安全,卻被換上保安服,成為一名普普通通的保安隊員。何等的荒唐!何等的可笑!

而且,這變態的日本人,中午不光不安排午休,反而是帶著幾十名保衛人員,去後院操練。這一練,就是兩個小時。

兩點鍾,我和喬靈托著疲憊的身軀,整理著裝,跟隨換崗隊伍在大門口換了崗。我和喬靈一左一右,像是兩個門神一樣,佇立。

鬆井麻繩又派遣了幾個老隊員,到崗位上親自給我們輔導安保要領,老隊員們口若懸河地瞎指揮一番,問我道:“明白了沒有?”

我點頭道:“哈依!”

這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臉紅。

我們在崗的兩個小時,正值天氣奇熱,太陽像是巨大的火爐,炙烤著大地,炙烤著我和喬靈的身體。崗樓沒有任何的防曬物品,我們隻能幹曬著,數著外麵的行人和車輛,度過了艱難的一分一秒。

我不知道岡村達生的助理山本刺君這番安排,岡村達生是否知曉。但是瞬間淪落到了這步田地,我和喬靈都是甕中之鱉,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烤了兩個小時的乳豬,下午四點鍾終於到了解脫之時,然而鬆井麻繩卻派人過來通知我們,讓我們接著再站兩個小時!原因是:岡村先生下午要陪少雄公子外出釣魚,保安隊需要抽調幾名隨衛,在崗的人少,所以讓我們多站幾個小時。

我和喬靈,差點兒崩潰!

無奈之下,我們不得不又跟炎熱的天氣作了兩個小時鬥爭。下午三點鍾左右,岡村達生和岡村少雄,在眾位隨從的陪伴下,驅車出了大門。

目送車隊離開,我和喬靈禁不住相視了一下,各自苦笑。

下午三點半左右,我和喬靈幾乎都被烤的出了油,汗流浹背之下,心裏始終憋著幾分委屈。我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日本人,改變對我和喬靈的不公待遇!

這時候一個和服美女在院子裏露了臉兒,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

她的腳步很急,三五步便到了我們跟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