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沒想到的是,次日早上,果然飄起了朦朦細雨。我跟由夢的調侃,竟然戲劇般地變成了事實。

雖然下著小雨,但是卻有一絲沉悶在心裏萌生。我照舊是在臥室裏做了一番俯臥撐,然後在院子裏跑了幾圈兒,正要去吃早餐,金鈴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

她仍然是穿了一套紅色的夏季運動短袖短褲,俏美的身材完美地展現了出來。她小跑到我跟前,善意地興師問罪:“出來早練也不叫著我呀!”

我用手揩了一下汗水:“走,吃飯,叫著你!”

金鈴叫苦道:“我還沒早練呢!”

我道:“今天免了吧,我吃過飯還有事情要處理。”

金鈴稍思慮片刻:“那好,那我隻能是舍命陪君子嘍!”

我淡淡一笑,帶著金鈴上了車。目標:周記粥鋪。不知為什麽,我們好像是達成了默契一樣,每天吃早餐,周記粥鋪是首選。

但是剛要駛出大門,門衛保衛值班室中突然殺出一名女將,攔在車前!那女將不是別人,正是齊夢燕是也。她今天的裝扮有些性感極致,一身黑色,黑吊帶兒,黑短褲,還閃亮的那種。讓人一瞧之下,嫵媚到了頂點。

我按了一下喇叭,打開車窗,探出頭去問:“齊政委你幹什麽?”

齊夢燕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噘著委屈的嘴巴道:“這麽早出去幹什麽?你們倆。”

我實話實說:“去吃早飯!”

齊夢燕道:“帶上我!我也要去!”

我敷衍道:“我們有事要商量!拜托了齊政委,配合一點,好不好?”

齊夢燕興師問罪:“你是怕我當電燈泡是不是?哼,整天帶著她到處亂竄,我是政委,與公與私,你應該帶上我!”

這丫頭,什麽時候學會了死纏濫磨了!我實在是無語,正在躊躇之際,金鈴做出了讓步:“帶上齊政委吧,正好我想跟她聊聊!”

無奈之下,我隻能讓齊夢燕上車。上車後的齊夢燕,像是一位得勝的將軍,傲慢之情溢於臉麵。

周記粥鋪,點了三碗粥。齊夢燕率先打破沉寂:“嘿,這裏的粥還挺香呢,你們啊,老是搞地下工作,這麽好的東西,為什麽不帶我來吃?”

金鈴笑道:“你要想吃啊,可以天天來吃!”

齊夢燕再細聞了一下粥裏散發出來的清香,嘖嘖地道:“我是要來吃。但是不是跟你,是跟他!”她指了我一下,似是有意在讓金鈴尷尬。

正所謂情敵之戰,殺人於無血。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見任何女人為我爭風吃醋,因此這種場景讓我很尷尬。齊夢燕最近似乎是越來越過分了,無論哪個與我熟識的女性,她都會肆無忌憚地為難一番。包括柳怡飛,包括付聖冰和金鈴,都曾受到過她的刁難。對於這種情況,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是好。

而金鈴卻表現出一種大無畏的精神,笑道:“當然可以啊,你是趙龍的搭檔!”

這一句巧妙的回答讓我敬佩,由此可見,金鈴在關鍵時候,還是比較心胸開闊的。

但齊夢燕卻沒有作出讓步,她趁勢叼了一根棒棒糖,咄咄逼人地道:“我們是搭檔不用你說!”

金鈴笑道:“那我不說!”然後拿勺子輕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角處吹了吹,細品入口。

我也沒說什麽,而是喝自己的粥。

齊夢燕似是略有些尷尬,見我們跟她打起了冷戰,她不失時機地用胳膊碰了我一下:“喂,趙龍,這粥好喝,以後你天天帶我過來。或者我們出來查崗的時候,也過來喝粥,怎麽樣?”

我敷衍道:“隨便嘍!想喝你可以自己來喝嘛!”

齊夢燕瞪大了眼睛:“你-----”

我道:“喝粥!”

齊夢燕咬了一下嘴唇,繼而狼吞虎咽一番,吃的嘴角全是粥漿。

我笑了笑,抽了一條濕巾遞過去。齊夢燕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狼狽,接過濕巾在嘴角處擦了擦,伸手舉碗:“再來一碗粥!”

我和金鈴麵麵相視了一下,不約而同地笑了。

而這種笑,在齊夢燕看來,卻似是對她的嘲諷和挑釁。她咬了咬牙,但是忍下,沒做什麽舉動。

吃完粥以後,金鈴很大方地去埋單,齊夢燕倒是不失時機地逞起了英豪,衝過去搶著遞錢。金鈴也不與她爭,隻是笑了笑:“謝謝了,齊政委。”

驅車返回,齊夢燕搶著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金鈴仍然沒有與她爭搶,而是很平靜地坐在後座。此時的金鈴,穩重的讓我吃驚。而齊夢燕,相對於金鈴來說,卻顯得有些衝動,她似乎是在尋找機會與金鈴進行一番明鬥,但是金鈴卻沒讓她找到機會。

返回望京大隊部,一臉苦悶的齊夢燕大氣不哼地下了車,邁著沉重的腳步,回了屋。

金鈴望著齊夢燕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道:“

看的出來,齊夢燕很喜歡你!”

我苦笑道:“她不是喜歡我,她是想毀我!”

金鈴略顯俏皮地問:“難道,齊夢燕這麽漂亮,你就沒有一點動心?”

我沒作表態。

金鈴道:“她畢竟是你的政委,你們是搭檔,多陪陪她,不是壞事!”

我笑問:“你心胸這麽開闊?”

金鈴笑道:“小心眼兒,隻能讓女人變成可憐蟲。”

她這樣一說,倒是讓我猛地一怔。我突然覺得,金鈴一下子之間,竟然變得如此高尚起來。確切地說,她在我心裏,一直是一個比較成熟懂事的女人。

送金鈴回屋,我準備驅車去接由夢。但是轉而一想,又害怕齊夢燕想不開,於是到了齊夢燕的房間,準備哄她幾句。

但齊夢燕故意背著身不搭理我,冷哼著下了逐客令:“你走,我不願意看到你!”

我過去輕扶了一下她的肩膀,笑道:“堂堂一個大隊政委,至於這麽小家子氣嗎?”

齊夢燕肩膀一抖:“哼,你和金鈴一塊讓我下不來台階,本政委很生氣!”

我笑問:“後果很嚴重?”

齊夢燕一個疾轉身,麵向我皺眉道:“嚴重!”

我突然發現,她的眼睛裏,竟然蘊含了一絲濕潤。我看的出來,她不是在演戲,更不裝出來的!我心裏微微一震,再次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夢燕,相信我,其實在我心裏,你一定都很優秀!很完美!”

齊夢燕道:“別拿這些甜言蜜語來哄我!我不信!”

我反問:“那怎樣你才信?”

齊夢燕不敢直視我的目光,略顯羞怯地道:“做,做我男朋友!”

我苦笑:“正因為你很優秀,所以我才不想傷害你!”

齊夢燕抬起頭來,情緒略顯激動地道:“我不怕!我隻希望,有一天,在你趙龍心裏,能容得下我齊夢燕。你能讓我知道,在你心中,我齊夢燕也占據著一定的位置!”

我汗顏地道:“已經占據了,何須再占據?”

齊夢燕道:“占據了,隻是一丁點位置,我要擴張勢力範圍!”

我開玩笑地道:“那就擴張吧,我的心很寬廣,任你擴張。”

齊夢燕撲哧笑了:“你還挺幽默呢!放心吧,早晚有一天,本政委要象秦王一樣統一六國,讓你的心裏,全是我齊夢燕!”

我衝她豎起大拇指:“有誌向!”

齊夢燕皺眉:“你在嘲笑我?”

我搖頭:“沒有。”

………

離開齊夢燕的屋子,我心裏一陣苦笑。看來,這丫頭中毒不淺啊!

懷著一種特殊的心情,驅車出了大隊部。細雨仍然朦朦,但天氣仍然沉悶。我關緊車窗打開空調,總算是獲得了幾絲涼爽。

到達由局長的將軍樓下,我撥通了由夢的電話。好在這次接電話的不是由局長,而是由夢本人。掛斷電話後兩分鍾內,由夢踩著嗒嗒嗒的腳步聲,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好漂亮!她穿了一身橙色的連衣裙,腳踩高跟涼鞋,無襪。粉嫩的小腳潔白細膩,修長的小腿光澤無暇。猛地,我的心悸動了一下,上前一把握住了由夢的手:“你來了,昨晚睡的還好嗎?”

由夢掙開我的手,輕聲提醒:“注意點兒,別動手動腳的,被爸媽看到,多丟人啊!”

我汗顏地道:“老夫老妻了,怕什麽!”

由夢嘖嘖地道:“誰跟你老夫老妻啊,我還年輕!”她甜甜地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很好看。

我趁勢擺開一隻手:“上車吧,尊敬的由公主!”

由夢虛張聲勢地將一隻手後背,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盛氣,輕咳一下,用一種特殊的語調道:“趙總管,還不扶本公主上車!”

我附和道:“喳!”扶起由夢的胳膊,像太監伺候公主一樣,卑躬屈膝地將她領上了副駕駛。

我上車後,由夢才從‘冒牌公主’的身份中走出,恢複了原貌,衝我問道:“今天去哪兒啊,趙龍?”

我笑道:“隻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兒都行!”

由夢眼睛一閃:“去你們保安隊吧!”

我堅定地搖頭:“不行!”

由夢將我一軍:“你不是去哪兒都行嗎?典型的,嘴和心不同歲!”

我嘻嘻笑道:“今天,隻屬於我們兩個人!”

由夢趁機叼了一顆泡泡糖:“那本姑娘舍命陪君子,說吧,到底去哪兒?”

我稍想了一下,道:“去香山怎麽樣?”

由夢眼珠子一轉:“那好,就去香山!看看香山的紅葉紅了沒!”

我汗顏地道:“你還沒睡醒呢老婆大人?香山紅葉,十月底十一月初才泛紅!”

由夢笑道:“那我憧憬一下還不行啊!”

我再無語,驅車,駛向香山。

盡管下著小雨,盡管天氣有些沉悶,但是來香山遊玩的遊客仍然絡繹不絕。我和由夢買了票,穿梭在遊客之間,細雨朦朦,打濕了心事,唯有一種浩瀚的感慨,溢於心頭。

由夢的頭頂上,不一會兒便沾濕了幾許。那晶瑩的水珠露宿她發絲之間,頗有幾番獨特的風韻。如同出水芙蓉一般。

在內裏一家照相館,我和齊夢燕分別換上了皇帝和皇後的衣服,照了幾張合影,妙不可言。由夢這丫頭扮演皇後絕對是一絕,細指往腮前一捏,小步一紮,頗有幾分貴族風韻。當然,我所飾演的皇帝也不差,自我感覺穿上龍袍,不比張國立演的康熙遜色。而由夢,更是勝過鄧婕版宜妃,一副傾國傾城的容顏,仿佛是複蘇了的古代美女,氣宇不凡,引得眾位遊客紛紛駐足觀瞧。甚至連店老板也非要將我們的相自留一份,作樣板用。為此,他不光沒給我們要錢,反而還額外送了我們好幾張。看來,我和由夢的肖像權,還挺值錢呢!

離開了照相館,我們開始順著台階上山。考慮到由夢大病初愈,我不敢讓她爬的太快,於是故意放慢了腳步。誰想不一會兒工夫,便被由夢落了一大截。我趁勢追上她,與她並駕齊驅。

爬到了半山腰,我們沿著一條繞山小路平行而走,到一處長椅上俯視香山,頓時覺得妙不可言。這正是登高望遠的絕妙境界。

由夢輕盈地擦了擦香汗,我擁摟住她的肩膀,像其他情侶一樣,柔情蜜意。由夢倒也不拘謹,一手攥起我的手,問了句:“世外桃園啊,如果我們以後能住在山上該多好啊,空氣新鮮,視野開闊。怪不得以前那麽多高人隱居山中呢!”

我笑道:“沒問題!到時候,我買一處山林,咱們蓋一幢別墅,沒事兒養幾隻鳥,種幾棵果樹蔬菜,自給自足。再養一池魚,沒事兒釣釣魚,真是人間奇樂啊!”

由夢埋怨道:“你就喜歡釣魚!”

我道:“相當喜歡!”

由夢道:“想想是挺好,但就是不好實現呢!蓋一套別墅,得多少錢?咱們呀,也就是過過嘴癮!”

我緊了一下擁攬由夢的手臂,感慨地道:“隻要你喜歡,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由夢興師問罪道:“你呀嘴巴就是甜!我問你,這種話你跟多少人說過了?”

我汗顏道:“就你一人!”

由夢眼神馬上變了色:“不止吧?我怎麽聽說,你背著我,又交了個女朋友?”

我頓時一怔,心想難道她知道了我和金鈴之事?我心裏暗暗叫苦,進而料想,莫非是齊夢燕為了報複,而向由夢泄的密?

由夢見我遲疑,撲哧笑了:“逗你玩兒呢!我們家龍龍啊,怎麽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啊!”

她越是這樣說,我越是心存歉意。幾番思慮之後,我決定將金鈴的事告知與她,以免留下後患。反正由夢已經知道我潛伏的真相了,有些事情告訴她,也並無不妥。於是乎,為了預防隱患,捍衛我們之間的愛情,我將與金鈴之間的事情告訴了由夢。

由夢聽後隻是笑了笑:“我都知道了!”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的?”

由夢擺出一副大氣凜然的樣子:“想知道,所以就知道了!”

這丫頭,頗多地沿襲了由局長的神秘氣息。

我們彼此沉默了片刻,我率先改變了話題:“老婆大人你告訴我,最近,還有你在美國的時候,張登強那小子有沒有再騷擾你?”

由夢伸出纖纖細指在我臉上輕劃了一下:“怎麽,我的小龍龍,吃醋了?”

我捏著鼻子大氣磅薄地道:“沒吃醋,就是覺得拳頭癢癢了,想找個人練練。”

由夢興師問罪:“你呀你,現在可是很有暴力傾向喲!我現在都有點兒擔心,等以後,你會不會對我實施,實施家庭暴力?”

我連忙笑道:“不敢不敢!打老婆的事情,我可做不出來!要是有,也是你對我實行家暴。”

由夢輕咳了一聲,極具聲勢地掐著腰,模仿著潑辣主婦的語調衝我道:“趙龍,給我跪搓衣板去!今天晚上不準睡床,睡地板!”

我伸出一根大拇指,連連稱讚:“像,真像!”

由夢停止了表演,問我:“像什麽?”

我在她耳邊細聲道:“像,潑婦!”

由夢站起來對我一番窮追猛打,我連連戰敗躲逃。歡笑聲,頓時陶醉了整個香山公園。

這一刻,我仿佛領會了幸福的定義。與心愛的人在一起,那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我渴望著,完成任務的那一天。我在想,當由夢穿上婚紗的那一天,她會有多幸福,我會有多幸福?

想想,就覺得很美。

而實際上,我突然預感著,這一天,正向我招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