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局長將軍樓下,我停穩車,叼著煙撥通了由夢的手機號碼!

待那邊接通後,我聽到了由夢急促而甜美的聲音:我忙著呢趙龍,一會兒我給你打過去吧,好不好?

我苦笑道:老婆大人,我就在你家樓下。

由夢一怔:什麽?你跑那兒去幹什麽呀,我現在,現在在C首長處呢!我已經把東西都弄過來了!

我一拍腦袋,心想自己這記性是越來越差了,由夢早就跟我提起過她要回首長處入職的事情。我歎了一口氣:那怎麽辦,我去首長處找你?

由夢道:別了!我剛過來,要熟悉環境,了解情況。還要,收拾東西。這麽長時間沒工作了,很多業務名單什麽的,都變了很多。光首長的主車車牌號,就換了十六個。還有局裏的幹部,隨行車輛,都得弄清楚。

我故意挖苦她:行啊,你現在又成了國家公務人員了,見一麵越來越難了是吧?那好,我走!掛電話吧。

由夢道:別呀!趙龍,要是這樣,你到北門來,我趕快收拾一下過去見見你,但我隻有,隻有二十分鍾的時間。你知道的,首長處有紀律的,我現在不是自由身了!

我道:還有這個必要嗎?好好工作吧,不打擾你了!

由夢問:怎麽,你生氣了?

我道:沒生氣。我生什麽氣啊,我為你驕傲,為你高興!

由夢道:那你趕快過來吧,我抓緊收拾一下,去北門等你!我總不能讓你空跑一趟吧!

我道:看情況吧!

由夢問:看什麽情況?

我道:考慮考慮,去還是不去。

由夢略顯生氣地道:隨便你啦!反正我左右不了你!

掛斷電話後,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將煙頭掐滅。正要驅車趕往禦權山,卻隱約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直至到了車窗旁邊。

是由夢的母親!我推開車門,客套性地喊了句:“由阿姨。”

由母笑道:“過來找由夢呢吧,進來坐坐,來來來!”輕輕地拉起我的胳膊,往裏拽。

我推辭道:“阿姨我不坐了,還有事兒呢!”

由母道:“什麽事兒啊!一直也沒找你聊聊,今天正好老由和由夢都不在,阿姨啊,跟你說說話!”

見由母如此堅決,我實在是不好拒絕。無奈之下,隻能隨她上了樓。

由母很熱情地將我帶進屋,給我沏了杯茶水,便坐在沙發上跟我閑聊。我望著麵前的這位未來的嶽母大人,從她臉上看到了由夢的影子。是啊,年方五十的她,仍顯年輕,歲月的風霜,並沒有給她留下太多的痕跡。

由母指著果籃兒笑道:“來,吃水果!吃水果!”

我象征性地拿起一個蘋果,略顯拘謹地咬了一口。由母問:“小趙啊,家裏還好嗎?”

我點頭道:“好,都挺好的!”

由母點了點頭:“父母年紀大了,你可要多盡盡孝心呐,是不是?”

我敷衍道:“那是必須的!由阿姨,您是不是,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我直截了當地暗示了一下,畢竟,由夢還在首長處等我。

由母略顯尷尬地一笑:“沒什麽事!就是吧,跟你隨便聊聊。我聽老由說,你現在在一個保安公司當隊長,是不是?”

我心想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但嘴上卻道:“是啊!我在天龍,天龍保安公司!”

由母試問:“天龍保安公司,挺大的吧?”

我道:“是挺大,全國算是最大了!各省的大中城市,基本上都有分公司。”

由母再問:“那,那比北京保安服務總公司,如何?”

我笑道:“總公司隻不過是個空殼子,光養著一幫公安局的領導!表麵上看,保安公司是受公安局管轄,實際上,都是形式。開保安公司,隻要拿錢上繳人頭稅,誰都能開。真正有肉的,還是私人開的保安公司。什麽總公司啊分公司啊,都是空殼。”

由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你們平時,平時都做些什麽工作呀?”

我頓時愣了一下,心想由母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對的工作關心起來了?莫非,她察覺到了什麽苗頭?

但再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由局長行事一向謹慎,他不可能將我潛伏進行保安公司的事情告訴由母,更不可能留下什麽蛛絲馬跡。難道,是由夢無意當中透露了消息?

我在心裏暗暗叫苦,倘若真是如此,那由局長非得生氣不可。他的保密觀念相當強,關於工作的事情,由局長從來不讓家人知道。這樣想著,我還是附和著笑了笑,答道:“平時,平時就查查崗,搞搞管理什麽的!下麵的隊員,一般情況是站崗,還有巡邏,這兩種基本形

式。和部隊上差不多。我們還有幾個中隊是城管協管,幫著城管維持城市秩序。”

由母剝開一個香蕉,放在嘴邊遲遲不入口:“是嗎?我怎麽聽說,聽說天龍保安公司,是個黑社會?你管的是哪個項目?”

我道:“望京,一個大隊,兩千來人!”

由母眉頭輕皺:“我聽說保安公司裏麵經常發生打架啊鬥毆啊之類的事情,還跟黑社會有衝突,是不是?”

我趕快否認:“沒有的事兒!頂多就是抓住偷竊的,教育教育,或者送派出所。我們是協助公安人員維護治安的,和黑社會有什麽關係啊?阿姨您聽誰說的?”

由母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刨根問底:“那你手底下都是些什麽項目啊。KTV,歌廳,酒店,洗浴中心,之類的?”

我一怔,心想由母怎麽什麽都知道,難道是由夢跟她提起的?

我如實道:“嗯,有一些這樣的項目!”

由母道:“那不成了,成了黑社會看場子了嗎?”

我道:“阿姨您誤會了!這和看場子不一樣!一般情況下,看場子的屬於他們內聘的保安,簡稱內保!我們是正規保安公司的,是甲方跟我們公司簽合同,花錢雇傭我們替他們維持秩序!而且,這也是北京的一個趨勢,政府下了文件,凡是規模到一定程度的企業,每多少個平方都要平均配備多少保安,而且是正規保安公司的保安。”

這樣解釋著,我心裏不由得暗自苦笑,我心想由母今天是怎麽了,像是要對我進行詳細審察!我也沒犯什麽罪啊!莫非,這是由母考察女婿的第一步:麵談部分?

不過我總覺得有些蹊蹺。

由母稍微沉默了一下,道:“這樣啊!也就是說,你的工作,沒人們說的那麽危險,對吧?”

我笑道:“阿姨您想到哪裏去了!謝謝阿姨對我這麽關心!”

由母笑了笑:“沒什麽,就是隨便問問!那什麽,你們保安公司,還給配車嗎?你開的那輛豐田,是公司配的?”

我道:“是是是!雖然是公司配的,但是相當於給了個人。而且我們公司還給我們這些大隊長以上的骨幹,都配了房子!”

由母眼睛一亮:“還配了房子?幾室,幾廳?”

我道:“三室兩廳。以後我們公司還準備蓋一個別墅小區,給我們分別墅。”

由母聽到這裏更是懷疑,我在她的眼睛當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很顯然,保安這個職業,在很多人的眼裏,無非是一個沒有前途沒有油水的職業。一般的保安工資都不高,在高速發展的北京,保安員的工資甚至還有月薪幾百的!由母其實一直對我在保安公司任職有所成見,說我是大材小用,老牛不耕地非得跑去幫貓抓老鼠。因此,當我跟她說明了這些情況之後,由母覺得,我是在欺騙她。

但由母還是嗬嗬地笑著,試探地說道:“這麽好的待遇啊!比省部級官員,待遇還好。那要這樣,誰不都得搶著去當保安了?”

雖然我有些反感由母打破沙鍋問到底,但還是耐心地向她解釋道:“也不是您想的那樣!保安公司也是魚龍混雜,一般的保安員,工資沒多高的。就是骨幹能多拿點兒錢!像我熬到這樣,除了享受基本工資,還有獎金,提成和其它獎勵。”

由母像是有些感興趣了:“都是有什麽獎勵?”

我道:“比如說,除了基本工資,我還能領到職務津貼,我管兩千多人,每個人每月五塊錢管理費,那就是一萬多。還有,如果我幫公司上了項目,公司還會給我一次性的獎勵。上個月我幫公司上了個項目,公司獎勵我六十萬-----”

說到這裏,由母猛地愣了一下:“什麽,六十萬?”

我笑道:“這還是少的!有的骨幹一次能拿上百萬!”

由母眉頭輕皺了一下,隨即略有僵硬地笑了笑:“小趙啊,這牛可不帶這麽吹的!阿姨不是在幫女兒選大款,你非得有多少錢我才讓女兒嫁給你!阿姨就是跟你隨便聊聊,可你一句一句沒個實話,都快吹破天了!”

由母的話說的我心裏直發涼。我終於肯定地意識到,這的確是由母對我隨機進行的一次經濟考察。也許是她擔心由夢將來嫁給我以後,會過苦日子。因此才對我的工作和收入情況,進行一係列的詳細摸底。堂堂的上將的老婆,竟然也不能逃脫俗套的束縛。盡管我對這類的現實性嶽母有一定的排斥,但是不容否認,這也是人之常情。作為人母,作為由夢的母親,她多方麵地考察一下未來的女婿,倒也無傷大雅。隻是,被由母如此一番了解,我的心裏,禁不住直發毛。

我也笑了笑:“阿姨,我沒騙您!我能騙您嗎?您放心,由夢跟我,一定會很幸福

。我知道您是擔心由夢,我向您保證,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我都會滿足她。我一定立誌做一個讓您滿意的好女婿,就請您看我以後的表現吧!”

由母或許是感覺到太直白了,於是伸手一指果籃兒:“吃水果,吃水果!這香蕉還是由夢買回來的!”

我也不客氣,伸手拿了一支香蕉,剝皮,咬了一口。

不過這種氣氛,讓我有些壓抑。剛才對於由母的追問,我並沒有炫富和吹牛的成分,我隻是實事求是,卻受到了由母的懷疑。或許這並不是她的錯,而是我忽略了很多因素。天龍保安公司,畢竟和別的保安公司不一樣,有著本質的區別。在由母的潛意識當中,保安公司隻是一種過度式的臨時性企業,沒多少油水可言。我一開口便幾萬幾十萬,她肯定不信。早知如此,我應該再低調一些的!

由母勸我吃,自己卻將隻咬了一口的香蕉擱在茶幾上,用一副特殊的眼神望著我,嘴角處飄**著懷疑的笑。

彼此沉默了大約有三分鍾,由母又開口道:“小趙,那什麽,我吧聽人說,天龍保安公司,挺亂。你有沒有考慮,有沒有考慮-----”由母支吾了一下,鼓起勇氣道:“換份工作?”

我吃到嘴裏的香蕉差點兒噴出來!我心想由母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會這麽奇怪?直覺告訴我,這當中,好像藏著什麽小貓膩兒。

我趕快道:“不亂,不亂。阿姨您這是怎麽了,我幹的挺好,為什麽要換份工作?”

由母從桌子上的抽紙盒裏抽出一張紙,擦拭了一下嘴角,道:“小趙啊,你不說阿姨也知道,保安公司嘛,其實就是兼於黑與白之間的一種,一種工作。反正給我的感覺,是挺危險的!現在還好,你有身手,又聰明,很多事情能應付。但你考慮到以後嗎,你總不能打打殺殺一輩子吧?”

打打殺殺-----由母竟然用了這麽一個形容詞?

我解釋道:“阿姨,不用打打殺殺!就站崗巡邏的,打誰殺誰啊?”

由母頗顯自信地道:“小趙,你瞞不了阿姨。我都知道了,你們天龍公司啊,還替人當殺手!阿姨雖然不常出去走動,但是也了解這個社會。有黑就有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存在,即是合理。你跟阿姨說,你有沒有拿了別人的錢,替別人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更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這是哪跟哪啊?我苦笑道:“沒有的事兒,阿姨!誰跟您說的,天龍公司是殺手啊?”這樣一問,我猛地怔了一下!是啊,天龍公司的實質,不就是一個殺手集團嗎?而且這個殺手集團,可是比一般的殺手要恐怖很多倍。然而由母對天龍的懷疑,是從何而起呢?

由母自嘲般地笑道:“你別問是誰說的,阿姨雖然整天呆在家裏,但是外麵的事情,還是能了解一些!小趙啊,你還年輕,千萬別誤入了歧途啊!你要對你的將來,對你的家人,對你的父母,負責啊!”

我很配合地點了點頭:“當然,當然!阿姨您放心,我是不會走歪道的!您啊也別聽別人瞎說,保安公司和殺手,不扯夥。”

這樣說著,我的心裏卻禁不住百般猜測起來!

我突然覺得,由母的這番話,已經不單單是考察女婿那麽簡單了!

正在此時,由夢打來了電話。我當著由母的麵兒接通,由夢興師問罪:你沒過來呀?在哪兒?

我實話實說:我正在跟阿姨聊,聊天。

由夢追問:哪個阿姨?

我道:就是由阿姨唄,你媽!

由夢道:我媽跟你說了些什麽呀?你們有什麽好聊的?

我沒回答她的問話,而是道:我一會兒過去,大約半個小時吧,能到禦權山!

由夢道:別,你還是別來了!老老實實接受我媽的考驗吧。丈母娘審女婿,這是必經之路!

我苦笑:說什麽呢!

在與由夢通話的過程中,由母一直抱著胳膊盯著我,眼神當中仍然飄**著一種特殊的懷疑。她究竟在懷疑什麽?

掛斷電話之後,我支吾著推辭要走:“阿姨,由夢還等著我呢,有點兒事!”

由母稍一遲疑,卻也沒再挽留:“好。去吧,見了由夢以後,告訴她晚上早點休息,別老熬夜打電腦!她最近不知在寫些什麽,每天晚上都熬到一兩點,眼圈兒都熬紅了!”

我笑道:“由夢喜歡文學創作,您得支持她!不過,您說的也對,也得注意休息。身體是本錢嘛!”

由母送我下樓,我走到車前跟她揮手告別:“阿姨我走了,您注意身體!”

上了車子,剛要啟動的工夫,一輛奧迪A8突然駛進了大門!

我頓時一怔,突然之間恍然大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