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姐剛剛將陳富生那所謂的真相講完,未等我和齊夢燕好好消化一下,便聽得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確切地說,是一陣趾高氣昂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在門口戛然而止,陳富生微微一皺眉,馬上意識到了什麽。

敲門聲響起,齊夢燕過去開門,出現在麵前的,竟然是天龍集團副總經理趙光成。

不知為什麽,見到趙光成的一刹那,我的心裏頓時湧現出了諸多往日的情景。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他在我進入保安公司之後,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當初,正是他使用了一係列的詭計,讓我被TL組織的‘摘鋼盔行動’席卷進天龍公司。他隱藏的太深了,當初我竟然沒看出來,他是天龍公司安排進華泰的王牌內線。而此時此刻,當他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發覺他仿佛變了個樣兒,僅僅是走進辦公室門的一刹那,我便感覺出了他的趾高氣昂,陳富生的那種大家風範,仿佛巧妙地轉移到了他身上,這幾天他代替陳富生行使老板職責,官架子倒是培養了起來。

而趙光成見到我們之後,稍微吃了一驚,卻又轉而衝陳富生道:“陳先生,你們回來,也不提前告知一聲。這個,迎接什麽的,都還沒有。”

陳富生淡然一笑:“趙總近來可好啊?”

趙光成微微一愣:“好。當然好。陳先生怎麽隻去了這麽幾天就回來了?”

陳富生冷哼一句:“我還敢不回來嗎?再晚回來幾天,恐怕這天龍集團,就得姓趙了吧?”

趙光成揣著明白裝糊塗:“陳先生您這話是什麽意思?趙氏天下,那是宋朝的事兒了。現在您坐在這兒,天龍當然還是您的。”

陳富生微微地站了起來,走近幾步:“是嗎趙總?我這一回來,怎麽就覺得物是人非了呢?總部大變樣兒,連我的辦公室也來了個大變臉。這一切,都是趙總的傑作吧?”

趙光成嘻嘻地笑了起來:“陳先生我告訴你說,這公司總部的裝修大變樣兒,我可是下了不少工夫。您剛走,我們聯係上一個大客戶。永峰集團,就是那個資產上百億的永峰集團,老板崔永峰,是香港明星周靜雅的老公。他們很想和天龍合作,需要上千名保安。但是人家永峰負責人過來視察的時候,就提出了這個公司麵貌的事情。所以我就按照他們的意思,迅速地把總部裝修了一下,用的全是最好的裝修材料,對人體沒有傷害。還有您的辦公室,我當然不能懈怠了,我還找了個風水先生,風水先生說您這桌子朝向不對,還有您的一些家夥什兒,都影響聚財。現在我這一改-”

陳富生打斷趙光成的話:“你這一改,把我給改回來了!趙光成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天龍公司什麽時候受到過甲方的牽連?你真給天龍公司臉上貼金啊,一個小小的永峰集團,就讓你做這麽大動作?趙光成你給我好好想一想,我在的時候,哪個甲方哪個客戶敢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哪怕是政府機關,都得按照咱們的意圖來。你倒好,我這一走,你把天龍弄成了軟骨頭了,是不是?”

趙光成被陳富生這一番話,將的臉上冒出了冷汗。他沉默了片刻,才道:“陳先生我告訴您說,做生意不能像您那樣死板,咱們要想更大程度地發展天龍集團,就得把姿態放低一點兒。可能您覺得姿態高了,一擺譜兒,別人都好像多敬畏你似的。實際上人家是敬而遠之。陳先生你算一算,在北京還有多少好項目沒掌握在咱們天龍手中?北京的六大家族,不,現在是八大家族,我們隻合作了一半兒。永峰集團可能相對這些家族來說,要弱一些。但是他能把全部的安保服務都拿給我們來做,這不僅是一種信任,還是我們的一個契機。”

陳富生突然一拍桌子,反問道:“怎麽,你在給我上生意經?”

趙光成連聲道:“哪敢哪敢!陳先生是做生意的祖宗,我哪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我隻是站在公司的立場上,考慮了一些本職內的事情而已。”

陳富生拿中指敲擊著桌麵,我和齊夢燕聆聽了他與陳富生的談話,感覺他的氣場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趙光成在陳富生麵前,都是畢恭畢敬,有意見忍著。哪敢輕易放一個和陳富生不一樣風格的屁?但今天,他卻像吃了豹子膽,還間接地諷刺陳富生不會做生意。

齊夢燕終於有些聽不下去了,率先向前一步,衝趙光成反問了一句:“趙總,你怎麽跟陳先生說話呢?”

趙光成皺眉瞧了一眼齊夢燕:“輪不到你插嘴!這是天龍集團決策層在討論,能讓你在這兒聽著沒讓你出去,已經算是格外開

恩了!”

啊?聽到他這底氣十足的話,我也足足吃了一驚。我瞧著趙光成,隻見他是金光滿麵胸有成竹,仿佛底氣比陳富生還要足。這幾天,他可是一下子修煉成仙了!說起話來,簡直如同是大鬧天宮的孫悟空,誰也不放在眼裏了。

齊夢燕當然受不了他的氣,正要再說話,陳富生衝她一擺手:“小齊你乖乖聽著!我正在和趙總商量大事,不讓你開口的時候,不要插嘴。”

如此一來,齊夢燕的臉紅的像紅富士一樣。她輕哼了一句,果真閉了嘴,抱著胳膊立在一旁。

我能體會到齊夢燕的委屈,明明是幫助陳富生譴責趙光成,結果反被陳富生斥責了一番,她心裏當然不順氣兒。但是她也是聰明人,知道陳富生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陳富生轉而望著趙光成,一抬手使了個手勢:“來來來,坐下來說!小齊小趙,你們誰去給趙總弄杯水喝!”

齊夢燕一揚頭不動身,我轉身去沏了一杯茶過來,送到趙光成麵前:“趙總您喝好,熱,別燙了嘴!”

趙光成憤憤地瞧了我一眼,卻不作聲。

陳富生臉色漸趨平靜,他甚至還嗬嗬地一笑:“趙總啊,光成啊,我知道你為了公司傾盡心力,這麽幾天的工夫,總部的確是大變了樣兒。我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和魄力。但是這些事情,難道你就不能跟我匯報一下?這倒好,我直到回來才知道,總部竟然變的這麽明顯。還有我的辦公室,以前的格局我都習慣了,你猛地一下子給我換了個茅坑拉屎,屁股有點兒受風啊。”

這個陳富生,說話溫柔卻帶刺兒,高深至極。任誰聽了都會不舒服,但是卻也挑不出什麽毛病。

趙光成笑道:“這點兒小事,還用得著驚動陳先生嗎?照你這樣說,我是不是連跟哪些客戶麵談,哪個項目到賬多少,哪個大隊補充多少人離職多少人,都要一一向陳先生匯報?那樣的話,我相信咱們一天到晚沒別的事兒幹了,一人抱著個電話,從早上起床一直到晚上,都向您匯報這些芝麻大的小事兒得了。您說呢陳先生?”

陳富生微微地點了點頭:“是這麽個道理。如果說我的辦公室改變了格局,真像你說的,是件好事。那麽,我的兩個秘書,又是怎麽一回事?”

趙光成憤然一笑:“你是說他們?小劉和小張。哼,他們,他們,他們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跟您說。”

陳富生道:“那我更想聽一聽了。”

趙光成微歎了一口氣:“陳先生我告訴你說,這兩個秘書,您是信任錯了!可能你在的時候,他們表現的比誰都聽話。”

陳富生反問:“你的意思是,他們不聽你的話對嗎?這很正常,他們是我的秘書,效命於我。憑什麽聽你的話?”

趙光成也學著陳富生,拿手指頭在桌子上敲擊了幾下:“陳先生這句話,說的可是有點兒傷人哪。不過不是你說的那樣,如果單單是不聽話,我肯定不可能換掉他們。他們犯的,可是死罪。”

陳富生一愣:“死罪,什麽死罪?”

趙光成道:“他們竟然,竟然在上班期間,在您的沙發上,做那種事!”

陳富生再一驚:“哦?”但他馬上緩和了一下表情:“都是年輕人,一時衝動出個軌,也情有可原。錯是有些大,但是還到不了死罪那個程度吧?”

趙光成冷哼道:“陳先生我告訴你說,你這是在縱容下屬!正是因為你一味地嬌慣著他們,才造成了不可彌補的損失。他們作為你的首席秘書,帶頭違反辦公秩序,在辦公室**,這也算小事?所以,為了防止被他們的汙穢行為影響您辦公室的風水,我換掉了沙發。當然也重新布置了一下,將他們有可能碰到的東西都換了個遍。在我心裏,您是聖潔的,怎麽允許您的辦公室,被這兩個小毛賊所玷汙?您說呢眉姐?”他將目光轉向眉姐。

眉姐輕啟了一下嘴唇,不敢相信地追問了一句:“真有那事兒?”

趙光成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眉姐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他們的確該辦!天龍公司絕不允許有這樣的員工存在,而且,還是陳先生身邊的親信。”

趙光成麵帶笑容地道:“眉姐,麻煩您把如果去掉好不好?難道我趙光成的話,就這麽不可信嗎?”

我和齊夢燕在一旁看著這一番場景,不由得瞠目結舌。敢情這趙光成翅膀硬了,不僅敢將陳先生的軍,還順著把眉姐的軍也給將了!在陳富生微服私訪之前,他趙光成哪敢如此嘴硬?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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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陳富生的判斷,一點兒也沒假。他的一切決斷,都是正確的!

但陳富生畢竟是陳富生,盡管趙光成一直在將自己的軍,他卻一直強忍著,沒跟趙光成直接翻臉。他隻是含沙射影地說了句:“趙總的架式的確有點兒意思,像是國家領導人。我就納悶兒嘛,那麽有能力的趙光成趙總,在此以前為什麽軟的跟柿子一樣?現在才知道,你就像是個,像是個XX,一直還沒到硬起來的時候!”

陳富生的這個形容,讓在場的所有人吃了一驚!他竟然把趙光成比作是-

可他臉上始終掛著笑意,沒有一絲翻臉的征兆。趙光成雖然被罵的滿臉鐵青,卻也隻是狠狠地咳嗽了一聲:“陳先生的這個比喻-”

陳富生反問:“不恰當嗎,難道?隻有褲襠裏那玩意兒,才會時軟時硬。軟的時候,別人還以為你是君子,坐懷不亂,沉穩幹練。偷偷地硬起來,又想著驚天動地。你的表現,跟它有什麽區別?不過我必須要提前警告你,趙光成,那東西是該硬,但是硬的代價,哼哼,有可能會是一蹶不振,更有可能會是終生遺憾!也許在你和女人床的時候,你總想著能金槍不倒,但是趙光成我告訴你,你隻不過就是一個XX,一個夾在褲襠裏平時不敢露麵兒的東西!如果你真想金槍不倒,等你滿足了的時候,就是你精盡人亡的時候!不信的話,咱們可以走著瞧。”

聽到陳富生的這番話,齊夢燕臉上一陣緋紅,她甚至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也許在她看來,一向沉穩且有風度的陳富生,怎麽會說出如此低俗的話來?而且,還是在麵對兩個女人的情況之下!

而相對於齊夢燕,另外一個女人,眉姐。她的表現就相當淡定。她甚至還隱隱一笑,豁然於心。而實際上,陳富生這番話雖然難逃低俗的嫌疑,但是卻比喻的甚是巧妙。我相信這是有史以來最巧妙的比喻了!這個比喻,用十足的底氣,間接地向趙光成暗示了他目前的處境,以這樣的方式提醒他,做人如果做過火了,就相當於剛剛從**翻滾完的男人那東西,任你曾經有多風采多硬朗,都已經英勇不起來了。你的下場,隻能是低頭投降。

趙光成顯然是被陳富生的比喻弄的極不舒服,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極不自然地叼上。

陳富生盯著他,仍然是麵帶笑意。他甚至將自己麵前的打火機推到了趙光成的眼前。

趙光成猶豫了一下,拿起來給自己點燃。

陳富生笑問:“你也抽煙?”

趙光成的底氣似是被陳富生消耗了大半兒,他沒敢抬頭:“有的時候,抽兩支,解解乏。”

陳富生輕聲笑道:“難道你沒聽說過,抽煙是可能殺精的!你既然一心想硬起來,還是盡量少抽煙!那樣,也許能讓你多硬幾秒鍾!”

或許是陳富生的話說到這裏,一旁暗暗含羞的齊夢燕也漸漸悟出了其中的含義。在一定程度上來講,陳富生口中的‘硬’,此‘硬’非彼‘硬’。他巧妙地將趙光成今天的反常表現,用一個‘硬’字形容。一是直接給他下了一個汙穢的定義,二是暗示他隻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小玩意兒,硬不了長久。三是巧妙地將趙光成剛才所將的軍,將在了他的身上,表達一個居高臨下的立場:趙光成你算什麽東西,敢在我和眉姐麵前裝逼?你擺架子給誰看呢………

我不由得在心裏暗暗佩服陳富生的隱喻,他的高深莫測,通過這樣一個看似**邪的比喻,抒發的淋漓盡致。趙光成是個聰明人,當然能明白陳富生話中的潛台詞兒。但是他似是已經沒有了勇氣和策略,繼續在陳富生麵前逞現豪氣。他深深地明白,在陳富生麵前,他一直就像是褲襠裏的小鳥兒,陳富生賞識他,用得著他的時候,他也許會硬朗幾下。但是平時,他都隻能窩著藏著,既得為陳富生效力,又不敢兀自地出風頭。陳富生的這番比喻,不正是自己真實的寫照嗎?陳富生毫不留情地擊中了他的軟肋,道出了他所承載的地位,他不心虛才怪!

但實際上,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玄機。表麵的現象,永遠隻能停留在表麵。在趙光成的內心深處,他又怎能願意一輩子做陳富生褲襠裏的玩意兒,軟硬得由別人控製?

他有自己的算盤。他始終相信,自己就是當代曹操,把握住時機,他就把握住了自己的命運。

然而陳富生不是漢王,他是不會給趙光成機會的!

因此,陳富生與趙光成的對話,看似平淡,實則是暗藏玄機,意義深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