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生在兩個幹警的押解下,上了外麵的警車。

而我們,卻被幾十個警察和武警持槍押守著,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喬靈和李樹田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二人走到眾位經理骨幹跟前,挨個瞅了瞅。

李樹田道:“看來這當中已經沒有我們自己人了!”

喬靈一皺眉:“會嗎?我總覺得,除我們之外,還有一股特殊的力量。”

李樹田道:“如果真的有自己人,他早就站出來了!好了,事到今天,我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喬靈,不容易啊!”李樹田咂摸了一下嘴巴,一副感觸良多的樣子。

喬靈輕拍了一下李樹田的胳膊:“如果沒有當初的堅持,就不會有勝利的這一天。我們的身份,終於得到漂白了。從今天開始,再也沒有人懷疑我們誤入歧途,再也沒有人,說我們進了狼窩當了狼崽子了----”喬靈眼睛裏,竟然有一絲淚水在閃爍。

看的出來,這二人自從潛伏進入天龍公司後,所承受的壓力。我能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因此更能體會出他們此刻的心境。

喬李二人原地感慨了一番,終於從情緒中醒來。李樹田衝兩杠四道:“領導,帶他們走吧。”

兩杠四突然神秘地一笑,這時候從門口又傳來了一陣渾厚的聲音:“你們,走不了了!”

讓我們感到詫異的是,剛才已經被兩個幹警押上警車的陳富生,突然間返了回來,手裏夾著一支雪茄,點點劃劃地發出一聲驚雷之吼。

這一來,讓所有人都蒙住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那些剛剛還將槍口對準眾位骨幹的幹警和特警們,刷地將槍口移向了喬靈和李樹田。

喬靈和李樹田臉色一變,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陳富生大笑地走近:“怎麽回事?這叫,這叫引蛇出洞!你以為這些人真的是警察,真的是武警嗎?他們,是我陳富生的人。”

喬靈和李樹田一下子耷拉下了腦袋,瞬間明白了真相。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陳富生導演的這場詭計,倒是連我和眉姐都給騙了!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從穿著到武器,從氣質到配合,這些人根本挑不出毛病來。

我看到眉姐的臉上也露出了驚訝和意外,她緊緊地咬著牙關,輕聲歎了一口氣。

而我的心裏,卻湧進了一股強烈的擔憂。按照行動方案,今晚就要對陳富生展開抓捕了,但是陳富生像是突然間探聽到了什麽風聲,他先是去酒店開房,然後神秘地返了回來,導演了這麽一出戲。

但是距離由局長統一行動的時間,越來越近。一旦開始行動,便無法收回。然而就目前狀況而言,顯然不是抓捕陳富生的大好時機。因為這些偽裝成警察和武警的家夥,不知道是從哪裏冒來看。而且他們手中持有先進武器,僅憑我和眉姐二人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失算了!是我們失算了,還是陳富生太過狡猾?

我覺得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想辦法通知由局長,推遲行動甚至是取消此次大規模行動,再尋時機。

因為據我判斷,陳富生顯然是探聽到了什麽風聲,因此才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導演了這麽一場‘引蛇出洞’的好戲,使得公安部又一個重要臥底---喬靈暴露了身份!

幸虧我一直比較沉穩,一直在靜觀其變,才不至於暴露自己。

陳富生這隻狡猾的老狐狸,他的狡猾程度,非我們所能想象。

喬靈和李樹田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便被那些冒牌警察和冒牌武警們拿槍圍在了中央,剛才還感慨良多的他們,此時卻又是另一番心境。

我在心裏為他們捏了一把汗,抬腕瞧了一下時間,更為我們的剿匪行動,捏了一把汗。

這時候隻見眉姐原地挪動了一下身子,朝喬靈和李樹田走了過來,望向陳富生:“富生,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陳富生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鳳芝,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剛才去酒店開房幹什麽了。”

眉姐追問:“幹什麽?”

陳富生道:“當然是為了不動聲色地演好這場戲了!大年三十,想著我們要和潛伏在我們內部的敵人一起度過,我心裏不是滋味兒。為了增加一下我們的安全係數,我便設計了這麽一場戲。跟上次抓趙光成一樣,我們又得手了!又有一個公安部臥底,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上了套,暴露了出來。”

眉姐仍然提出置疑:“但是你明明去酒店見了個女的,怎麽會是-----”

陳富生笑道:

“這隻是煙霧彈。仔細想一想吧鳳芝,你跟了我這麽多年,也應該變聰明點兒了。哈哈。”

眉姐緊皺眉頭,但卻無法釋然。

陳富生神氣地走到了喬靈和李樹田身邊,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喬教官,李教官。唉,真想不到啊,我的兩個愛將,竟然都是公安部插進來的釘子,插的我,心好痛啊。”陳富生虛張聲勢地捂了捂心口,一邊笑一邊哀歎。

喬靈衝陳富生冷哼道:“狡猾的東西!”

陳富生道:“狡猾?這句話形容你們,更合適一些吧?你們在我身邊這麽久,一直是穩坐釣魚台。隻可惜,你們最終還是暴露了。喬教官,你和李樹田一樣,在大風大浪麵前,你們都挺了過來。但你們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死在了‘急於求成’上。李樹田犯的是低級錯誤,暴露了。你喬教官當然要稍微高級一些,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受得了如此嚴苛的考驗。我找的這些演員,他們的演技,是不是不一般啊?”

喬靈道:“卑鄙!”

陳富生冷笑道:“我卑鄙?是我卑鄙,還是你們卑鄙?我給你們創造了這麽好的物質條件,你們現在都已經是讓人望塵莫及的堂堂教官,你們的收入,幾乎抵得過任何一家企業總經理的收入。但是你們呢?你們欺騙了我這麽久,而我陳富生,卻隻欺騙了你們一次。是誰更卑鄙?說,是誰更卑鄙?”陳富生提高音量重複了一句,眼睛當中已經折射出一種失望的憤怒。

喬靈據理力爭:“我們是正義的!而你是邪惡的!正義對邪惡,你說誰更卑鄙?”

陳富生一抖肩膀道:“我從來不打女人,否則你今天晚上要毀容了!但是我心裏的失望無處發泄,所以隻能讓你的這位同事,替你承受了!”

陳富生一反手,啪地一個嘴巴子,在李樹田臉上開了花。

李樹田的嘴角處滲出了鮮血,但是卻堅忍著,因為他知道,自己此時的反抗,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這時候有人扯了把椅子過來,陳富生順勢坐下,望著喬李二人,得意地講述起了今晚之事:“喬教官,今天晚上,你服不服?”

喬靈皺眉反問:“我服你什麽?”

陳富生一攤手:“我抓了你。”

喬靈道:“不服。”

陳富生道:“嘴硬!其實我一直在想辦法,讓你這個公安臥底現身。本來想在李樹田嘴裏摳出點兒東西,但這家夥嘴硬的很。他死活不肯出賣你。沒辦法,我隻能自食其力了。於是我精心設計了這場戲,哈哈,其實這場戲也是老生常談,不是嗎?當初抓捕趙光成的時候,你也在場。同樣的氛圍同樣的把戲,你為什麽就看不出來?”

喬靈皺緊眉頭望著陳富生:“卑鄙,狡猾。早晚有一天,你會-----”

陳富生打斷她的話:“喬教官,義憤填膺沒用。有用的是,我抓住了你,讓你那見不得光的身份,在大庭廣眾之下暴露了出來。其實今天晚上,有一個情節是後來加上的!你知道是什麽?”

喬靈問:“什麽?”

陳富生道:“就是放了李樹田這個情節。我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想讓你更加確信這場戲的真實程度。果真你上套了!哈哈,我陳富生釣了一輩子魚,我明白,對什麽魚上什麽餌料,李樹田是與你一起共事的生死臥底,所以拋出這個誘餌,你就更容易上鉤了。我說的沒錯吧喬教官?不不不,現在應該叫喬警官,哈哈。”

這時候餐桌上的諸位經理骨幹,情緒也起了微妙的變化。仍然是財務經理帶頭,陸續地走了過去,停在喬靈和李樹田麵前。

你一言,我一語,或挖苦或辱罵。財務經理許子超衝陳富生道:“陳先生,這麽說,公安部潛伏在我們內部的臥底,到今天為止,已經被清理幹淨了?”

陳富生皺眉望著許子超:“你太天真了許經理。共CD的人無孔不入,要想清理幹淨,哪那麽容易?”

許子超話鋒一轉:“那我們就在喬靈身上下手!讓她供出同夥!”

陳富生伸手在許子超腦袋上猛敲了一下:“用你教我?”

許子超耷拉下腦袋,不再強出風頭。

眉姐不無憂慮地對陳富生道:“富生,我沒想到,喬靈,喬靈竟然也是-我現在心裏,很不安,很不踏實。”

陳富生笑道:“你不安什麽?有我在,天就塌不下來。”

眉姐道:“還塌不下來?公安部已經在我們高層裏潛伏了這麽多釘子,隻要我們一不小心,就會被釘子咬一口。而且我們每拔一顆釘子,都會-”

陳富生打斷眉姐的話:“說什麽呢鳳芝。今

天是我們大獲全勝,我們挖出了又一個深潛在我們內部的公安部臥底。我們應該高興,應該欣慰才對。你怎麽總是疑神疑鬼的,瞎擔心什麽?”

眉姐支吾:“我----”

陳富生道:“我認識的眉姐,鳳芝,可是從來沒有這麽膽怯過。”

眉姐耷拉下腦袋,突然扭轉了身子,朝一旁走去。

陳富生問了一句:“到哪兒去啊鳳芝?”

眉姐頭也不回地道:“去一趟衛生間。”

陳富生開了一個不怎麽高明的玩笑:“不會是剛才被嚇的尿褲子了吧?”

眉姐止住步子回過頭來怒視於他,陳富生趕快收斂了神態,繼續審問喬靈:“喬靈,接下來應該怎麽做,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喬靈冷哼道:“關就關,別那麽多廢話!”

陳富生皺眉道:“裝糊塗?好,我隻提醒你一句,要麽,你負隅頑抗到底,那麽等待你的,是和李樹田一樣的下場。你看看他,關了幾天,成了什麽鳥樣?跟個小老頭似的,原本那意氣風發的李大教官的風采,已經**然無存!你喬警官如果也享受這般待遇,恐怕用不了三兩個月,你就會變成一個小老太婆。坐監獄,很催人老的!”

喬靈咬著牙道:“你這也稱得上監獄?你這是私設公堂!”

陳富生道:“私設公堂,誰能奈我何?喬警官我告訴你,我不想跟你費太多口舌,你要是配合,我可以不計前嫌。反之,你接下來的日子,不好過。我會-----”

這時候財務經理許子超插話道:“把他們兩個關在一起,天天喂**,折磨死他們!”

陳富生再狠狠地拍了一下許子超的腦袋,罵道:“就他媽的你聰明是不是?虧你想的出來,用這麽陰毒的辦法對待兩位優秀的警官?那樣,太殘忍了!”

許子超道:“可他們,他們-----”

陳富生不懷好意地望著喬李二人:“對待他們,要采取更殘酷的手段!”

許子超問:“什麽手段?”

陳富生第三次幾乎是用了全力在許子超腦袋上拍打了一下:“什麽手段,還用告訴你嗎?你給我好好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不該知道的,別他媽的瞎問!”

許子超耷拉下腦袋,終於閉嘴。

陳富生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兒,將目光停在我身上:“趙副總,麻煩你把他們押回原位。”

我點了點頭:“好的陳先生。”

我象征性地踹了李樹田一腳,拿槍指著他和喬靈,往外走。

李樹田不斷地罵道:“走狗,走狗-----”

我沒理會他,繼續押著他們往前走。

確切地說,此時此刻,我的心裏稍微平靜了幾許。因為剛才眉姐去了衛生間,這意味著,她已經悄悄地通知由局長推遲行動,或者取消行動。

但是喬靈的暴露,又讓我覺得非常惋惜。這意味著,我們又少了一枚賭注。

將喬李二人押到地下室,幾個看守早已候在那裏,打開房門,將二人推了進去。

我趁看守回身放鑰匙的間隙,在喬靈耳邊輕聲說了一句:“我會想辦法救你們的!”

喬靈一驚,李樹田也遲疑地望了我一眼。

隨後我離開此地,臨走時象征性地衝看守人員交待了幾句。

上樓的這段路程,我像是經曆了一段複雜的心路曆程,眾多的猜測和想象,在心裏沸騰著,揮之不去。

回到現場,那些冒牌幹警和冒牌武警都已經散去。隻剩下陳富生帶著經理和骨幹們,在專心致誌地飲酒作樂。眉姐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紅酒,瞧了我一眼,隨即低下頭。

陳富生見我回來,一伸手招呼道:“來來來,我們現在可以放心大膽的喝酒了!”

我笑著迎過來,眉姐很輕微地點了三下頭,向我發出暗示。意在她已經通知了由局長,讓我放心。

陳富生持杯舉在胸前,道:“又了卻了一件心事!哈哈,狡猾的政府,狡猾的公安部,你往我裏麵插幾顆釘子,我就給你拔幾顆出來!”

仍然是財務經理許子超拍馬屁道:“他們再狡猾,也鬥不過陳先生。陳先生那是當世諸葛亮!”

陳富生一皺眉,衝許子超罵道:“你能不能不拍馬屁啊?”

眾位骨幹齊笑,或者這一笑,是剛才那番緊張氣氛的,釋然罷。

陳富生再也沒離過席,二十分鍾後,眉姐突然捂了一下肚子,扭身去了衛生間。

她在去衛生間的路上,稍微回了一下頭。

我會意,稍停片刻,起身跟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