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這一家子(1/0)

杜如晦帶著杜啟一回家,杜啟的夫人鄭氏便急匆匆出來迎接。鄭氏年齡在三十出頭,慈眉善目,端莊大方,保養極好。她並非小門小戶出身,是出自五姓七望的滎陽鄭家。

鄭氏和杜如晦成婚多年,熟知杜如晦的秉性。這糟老頭子一回家,就可能收拾孩子。所以鄭氏看到杜啟後,一把就拉過來,上下打量一番,關切道:“二郎,怎麽樣,沒事兒吧。”

杜啟說道:“母親,兒子沒事。”

鄭氏瞪了杜如晦一眼,歡喜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這一入宮,娘親心頭七上八下的,總覺得不踏實。你如今平安歸來,這就很好。”

“大郎,把火盆端過來。”

鄭氏拉著杜啟的手,吩咐了一聲。

就見一個身長七尺有餘,十七八歲,劍眉朗目的青年,不苟言笑的端著一個火盆走出來。青年的相貌和鄭氏更相似,是杜如晦的長子杜構。

他把火盆擺在大門口,便側身站在一旁。

鄭氏一副催促樣子,說道:“二郎,先跨火盆再進屋。這跨火盆,是去除晦氣的。你這一遭惹上尹長青那混賬,沾染了晦氣。娘親去雲嶺寺燒香,詢問主持後,主持說等你回家後,便讓你跨火盆,消災除晦氣。”

杜啟輕笑,心中溫暖。

他上一世父母走得早,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沒覺得有什麽,也習慣了一個人。如今這一世,多了個疼他寵他的娘親,內心頗為

杜啟撩起衣袍,直接跨過去。

杜如晦緊隨其後,也準備跨火盆,便見鄭氏橫眉豎眼,嗬斥道:“老東西,火盆是給二郎一個人準備的。你一跨上去,就不靈驗了,自己從一旁進去。”

“我……”

杜如晦登時尷尬。

鄭氏剜了杜如晦一眼,道:“我什麽我,還不進屋?”

“夫人,我……”

杜如晦訕訕一笑,覺得心口疼,仿佛有針紮似的。

他才三十開外,怎麽就成了老東西。更何況小兔崽子可以跨火盆除晦氣,怎麽到他這裏,待遇急轉直下,啥都沒有。

杜如晦哼了聲,掃了杜啟一眼。

杜啟頓時覺得心底一涼,心中琢磨著,這護犢子的娘親護著他,但也在不斷的拉仇恨。難怪自小到大,老杜就一直對他藤條教育。

杜啟不管杜如晦的‘威脅’,徑直隨鄭氏一起進入大廳。

一家人進入大廳,賓主落座。

鄭氏這才問道:“夫君,到底怎麽一回事,陛下怎麽把你和二郎,都召到宮中去問話。”

杜如晦歎息一聲,說道:“還能有什麽事,就是尹長青父子的事情。尹長青父子找到尹德妃,然後誣陷二郎。說起來,得虧二郎機敏,也得虧孫神醫的相助,否則不能化險為夷。”

當即,杜如晦說了詳情。

鄭氏聽完後,先是一副憤怒模樣,咬牙道:“這該死的尹長青,先前把二郎推入湖水中,以至於二郎昏迷不醒。如今,竟然又誣陷二郎,真是該死。”

頓了頓,鄭氏又一副歡喜模樣,喜滋滋道:“得虧二郎機敏,嗯,沒想到昏迷一遭後,二郎開竅了,真是祖宗顯靈!唉,我兒原來就是太實誠,這人啊,太老實就是大傻子,得機敏一些。如今,終於好了。”

杜啟聽得尷尬不已。

合著在鄭氏眼中,看他一直是看大傻子。

鄭氏目光轉動,又落在杜如晦身上,道:“夫君,如今列祖列宗顯靈,必須告慰一下列祖列宗。你多備些紙錢,去祠堂燒給咱杜家的列祖列宗,感謝祖宗庇佑。”

“不去!”

杜如晦想都不想就拒絕。

如今杜啟這小兔崽子,更油滑更叛逆,哪裏需要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燒香燒紙錢。

這成何體統?

鄭氏冷聲道:“真不去?”

“不去!”

杜如晦再度回答。

鄭氏再一次重複問道:“老東西,真不去嗎?”

話語中,多了絲絲的寒意,尤其鄭氏的目光盯著杜如晦,使得杜如晦脖頸一寒,心頭生出不妙的預感。他這妻子,在外麵端莊大方,溫柔賢淑,能給他撐起臉麵,更能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的。但也是母老虎,一旦發怒,杜如晦都心頭發怵。

杜如晦不願去,心生一計,連忙岔開話題道:“說起來,我和二郎出宮時,陛下曾下令,勒令尹長青到府上來負荊請罪,向二郎道歉。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會不會來。”

“他敢不來?”

鄭氏一下被吸引注意力,看向杜啟道:“二郎,尹長青這混賬不是什麽好東西。他來負荊請罪,你千萬不要發善心,直接就饒了他,得狠狠收拾他。”

杜啟樂得為杜如晦解圍,開口道:“娘親放心,兒子明白。”

杜如晦道:“雖說尹長青來道歉,要針對尹長青,但也必須把握好尺度,不能胡來。畢竟尹長青的背後,還有尹德妃在。”

杜啟說道:“父親放心,兒子清楚該怎麽做。”

頓了頓,杜啟繼續道:“不過所謂的尺度,沒有太大意義。因為咱們老獨家和尹家,拋開兒子和尹長青敵對的立場,本就是敵對的。畢竟父親效力於秦王,尹家則是站在太子一邊的。咱們和尹家,仍是生死大仇,有不可能緩和的矛盾。”

杜如晦眼眸眯起來,審視著杜啟。因為眼前的杜啟,給他太多的意外。

變化太大了。

若非是自己養大的,杜如晦都要懷疑。

以往的杜啟,一遇到杜如晦的藤條教育,那是屬於頭鐵的人,直接跪在地上,一動不動承受藤條的鞭打。如今,杜啟不僅要逃跑躲避,還油嘴滑舌的反駁,整個人仿佛大變樣。

讓人詫異。

杜如晦感慨道:“二郎,也不知道你如今的變化,是好是壞。”

杜啟清楚這是杜如晦的關懷,他回答道:“父親,兒子此番落水,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人啊,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所以,兒子清楚該怎麽做。”

鄭氏附和道:“老東西,二郎自然越來越好,怎麽會變壞。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在這家裏,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杜如晦又坐蠟了。

他哼了聲,心頭暗說,不和鄭氏一般見識。

就在此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府上管家急匆匆進入,躬身道:“老爺,尹家來人了。尹長青背著藤條到了府外,來登門道歉。”

鄭氏道:“走,去看看。”

“慢著!”

杜如晦麵色肅然開口。

鄭氏張嘴要說話,卻見杜如晦一副嚴肅神情,到嘴邊的話,立刻咽了回去,也是坐著不動,詢問道:“夫君有什麽要說的?”

杜如晦說道:“夫人,這是尹長青來負荊請罪,不是尹阿鼠來。尹長青來了,就讓二郎一個人出麵就行。我們長輩出麵,便不合適。畢竟,尹阿鼠沒有來。”

鄭氏皺眉道:“夫君,我這是擔心二郎吃虧。”

杜如晦道:“二郎在陛下的麵前,尚且能應對自如。如今,應對區區一個尹長青,不會有問題。慈母多敗兒,不可太寵溺他!”

鄭氏哼了聲,看向杜啟,關切道:“二郎,一定要小心。”

杜啟道:“兒子處理妥當的。”

鄭氏點了點頭,便起身往內院去,杜如晦、杜構等人也跟著離開。杜啟一個人留在大廳內,暫時沒有急著出去見尹長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