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火葬場

當時的大海,嚇得幾乎魂飛魄散,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雖然對靈異事件好奇,可一個真正的鬼魂驀地裏出現在身後,尤其還是在火葬場這麽有氣氛的地方,身邊又沒有人,他沒嚇死就算不錯了。

但那個叫做朱珠的女孩,隻是對著大海輕輕一笑,豎起手指做了個噓聲,就悄悄隱去了身形。大海慌慌張張的跑到門口,回過頭,愣愣的看著朱珠隱去的地方,卻久久沒有離去。

時光流轉,歲月如梭,時隔十年,大海此時再次站在了朱珠的骨灰盒前。

這個火葬場,其實就在東郊的臥龍崗公墓旁邊,上次大海遇到土地爺的地方,就離這裏不遠。怔怔的發了半天的呆,大海歎了口氣,照片上的女孩清秀依然,還是18歲的模樣,但這十年中,卻早已物是人非,此刻若是女孩的魂魄再次出現,大海卻是再也不會害怕的了。

等了一會,周圍什麽都沒有發生,除了偶爾走動的工作人員,這地方實際上很少有人來。因為人們祭掃都是去墓地,這種骨灰盒存放處,很多都是無主的孤魂,無人理會,有些臨時寄放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所以,大海在這個朱珠的骨灰盒前站了半天,也讓工作人員很是好奇。

但,這就有了個問題,這個叫朱珠的女孩,十年前就在這裏,十年後還在這裏,她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為什麽也無人理會,她,到底在這裏住了多少年?

然而大海心裏的疑問,卻得不到答案了。除非那女孩自己出現。

大海站了半晌,搖搖頭,低聲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他到這裏來。畢竟還有正事要辦,要抓緊時間。因為,來火化的一般都是上午,要是過了點,下午就沒人了。

出了骨灰寄存處,左拐直行。走了沒多遠,就是休息室,許多麵容悲痛的人們正在裏麵或立或坐,局促不安的等待著骨灰出爐。大海探頭往裏麵打量了幾眼,沒發現什麽異常,但卻為這種氣氛感染了一下。低歎口氣,轉身繼續往前走。

又過了兩個休息室,一條長廊,就出了門,在這裏麵並沒有喜氣鬼的蹤跡。前麵又是一大間禮堂,有哀樂的聲音傳了出來,大海抬頭一看。門匾上三個大字:殯儀館。

大海心眼多,今天出門特意穿了身黑衣服,他邁步走到殯儀館裏麵,門口有接待的家屬,大海上前麵帶肅穆的鞠了個躬,也沒說話,那人躬身回禮,遞過一朵白花,又推過一個本子,大海一看。上麵寫了一堆人名,後麵是數字,100,200,500的都有。甭問,這是要隨禮錢啊。

大海早有準備,拿起筆來在上麵寫了個名字:陳康。

這名字,可算是最大眾化的了,幾乎每個人的朋友圈中,都會有一個叫陳康的人,就算自己不認識,問身邊的三個人,絕對就有認識的。所以,大海選這個藝名,誰也不會懷疑。

簽了名之後,大海在後頭也寫了個200,抬頭對那接待的人微微一笑,然後扭頭就走。接待的那個家屬都傻眼了,這什麽人?寫了名字寫了禮金,轉身就走,錢呢?

這人撓了頭,但卻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追著大海要錢,本來麽,葬禮就是沉重哀悼,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壓抑,凡是來到這種地方的,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也不會有大幅度的動作,這是人在異常肅穆的氣氛下自然的反應,所以,大海轉身就走,那人不但沒反應,自己還給自己找理由呢。

“他一定是過於悲痛忘了,一會肯定能想起來,或者,他是哪個家人的朋友,說不定是想直接把禮金給人手裏,但是這樣的就不必寫禮賬了吧?真是個糊塗蛋。”

這人在這自己安慰自己,大海泰然自若的往前走,順手把白花戴上了,同時眼睛不斷的在殯儀館禮堂中尋找著。

對於禮金的解決辦法,大海早都頭疼了很久,直到剛才走到殯儀館門口,他才想出了這個點子,那就是置之不理,愛咋咋地,反正他也不能追著自己要,裏麵人都在那默哀告別遺體呢,誰能在這時候較這個真?

至於一些比較損的辦法,比如塞報紙,塞冥幣,大海又幹不出來那事,人家已經夠鬧心了,自己就別給添堵了,就讓他們回頭去找陳康算賬吧。

走到內堂,裏麵正在舉行告別遺體儀式,兩旁擺滿了花圈挽聯,中間有遺像,眾親朋正在圍繞遺體緩緩走動,舒緩的哀樂中,陣陣慟哭不斷,搞的大海心裏都有些傷感了。沒辦法,他今天就是來幹這個的,要做戲就要做足,因為喜氣鬼很可能出現在這裏。

於是,大海走了上去,剛好在隊伍的最後一個,也跟著這家人一起告別遺體。不過大海幾眼就看出來了,為首的幾個披麻戴孝的人,無論男女,臉上雖然都帶著悲容,哭天搶地的抹眼淚,但怎麽聽,那哭聲都是帶著節奏的,就跟提前排練好一樣,完全沒有那種發自肺腑的悲傷,甭問,假哭呢。

大海不屑的撇撇嘴,先打量了一下這位逝者,看看這位被一群虛情假意的人所圍繞的倒黴蛋到底是怎麽個人。中間鐵**的玻璃罩裏麵,躺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雙眼緊閉,麵色安詳,很顯然是經過遺體化妝的,但雙頰凹陷,皮膚鬆弛,連鼻子都有些歪斜,臉上毫無生氣,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活人。

大海完全是出於職業病,就多打量了這老人幾眼,暗暗記下了死人跟活人之間的區別,這也有助於他以後的故事創作,畢竟一年後那些鬼大爺鬼奶奶們都走了,他還得幹老本行吃飯不是?

隨即,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整個禮堂,不光眼睛在尋找,更是屏息靜氣,想要感受這禮堂中是否有異常的陰氣波動。他隨著眾人一樣,也不時的抹著眼睛,但從手指縫裏,眼珠子卻咕嚕咕嚕亂轉,觀察著整個禮堂。

結果,他這一全神貫注,立時就發現,在禮堂的各個角落,桌子後,條幅前,甚至花圈挽聯的空隙間,能看到幾個白色的身影隱隱現現,分不清男女老少,隻是幾個淡淡的影子,有的在遙望著眾人發呆,有的則是對著桌子上的供品感興趣,一個勁的往前湊,但又不敢去吃,因為正在哀悼的逝者全家都在,無形的震懾力,讓這些鬼魂也不敢妄為。

大約此時此刻敢動手搶劫的,也就隻有喜氣鬼了,他就像鬼裏麵的強盜劫匪,專門對這些新死之鬼下手。但大海盯了片刻,這小小的禮堂中,隻有這些膽小的鬼魂遊**,沒有喜氣鬼的蹤影。

大海心想莫非喜氣鬼真的已經不滿足於吃這點供奉了,開始像昨天一樣,四處去忽悠人自殺了?

那樣的話,可就不好找了。他一邊思索著,一邊隨著眾人轉圈,而那家人此時正在悲痛,哪裏會管後邊來了一個他們誰都不認識的人。

大海轉了兩圈,什麽都沒發現,自己也算對逝者表達了敬意,就打算離開了,趁著這會人們無心顧及自己,否則等一會人家緩過來,逮著自己一問,可就露餡了。

大海最後打量了一遍跟他一起轉圈這些逝者家屬親朋,正要悄悄離開,卻忽然發現哪裏有些不對勁,這些轉圈的人們之中,似乎有個人,看著很是麵熟。而且這個人的臉上,並沒有悲意,卻是一臉的竊笑和異常古怪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