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付出
大海沒想到，舞珠姐姐帶他去的地方，正是城隍廟。
難怪說天黑了就不好進去，這城隍廟每天五點半準時關門，尤其現在是深秋，差不多五點就關門了，到時候要再想進去，就得偷偷翻牆了，所以，他騎著車是一路狂奔，本來好不容易剛能上四十邁的電動車，愣是被他開到了五十邁，當然，這是舞珠姐姐在幫著他架風，否則那車恐怕不等到地方就得散架子了。
饒是這樣，他還是在差一刻鍾五點的時候，才來到了城隍廟，匆匆跑到門口買票，卻被告知已經停止售票了，讓他們明天再來。
這可難辦了，舞珠姐姐自然是不用買票隨便出入，大海可不行啊，他回頭看了看舞珠姐姐，無奈地搖了搖頭。
舞珠姐姐微微皺眉，開口問：“現在距離關門還有多久？”
大海看了下表：“還有最後十五分鍾了，估計肯定是進不去了，除非。”
他說著瞥了一眼售票處的大爺，低聲道：“除非等關門之後，咱們再進去。”
舞珠姐姐點頭道：“不錯，咱們甭理這些討厭的人，等他們下班了，我讓判官鬼將親自出來接咱們進去，哼，城隍廟什麽時候輪到他們來收錢才能進去了，真是無恥之極。”
但這世界的規矩就是如此，兩個人也沒辦法，隻得在附近又瞎轉悠了半天，捱到快六點的時候，天色越來越黑了。此時的城隍廟門前人已經少了很多。遠處的夜市開始熱鬧了起來。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臭豆腐烤肉串的濃烈氣味遠遠飄了過來，那些逛街遛彎的人們紛紛轉移過去，開始了他們的夜生活。
舞珠姐姐和大海這才重又回到城隍廟門前，兩人對視一眼，舞珠姐姐笑道：“你稍等我片刻，等下就來接你。”
大海忙道：“注意點，別忘了裏麵還有個吳老道。”
舞珠姐姐擺擺手。飄身穿過已經關閉的城隍廟大門，自己進去了。
哎，這就是種族特權麽？大海第一次感到了人類的無奈和悲哀，做鬼多好，想去哪就去哪，誰也攔不住，一毛錢都不用花，還不用走路，看誰不順眼，照臉就是一腳。他都不知道是誰踢的！
大海在門外大約等了不到十分鍾，忽然就聽那城隍廟的大門吱呀一聲。從裏麵打開了，緊接著，大門裏探出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腦袋，頭頂盤了個發髻，插著根木頭簪子，一身舊道袍，三角眼，吊梢眉，嘴巴上兩撇小五，賊眉鼠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城隍廟招賊了。
不過大海知道，這是吳老道出來接他來了。
果然，吳老道開門往外看了幾眼，就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大海，忙把門打開，卻沒出來招呼大海，反而垂首側身站在了一旁。
緊接著，就見門裏呼啦啦出來了好幾位，都是一身古裝造型，模樣卻奇奇怪怪，有文有武，一起迎到門前，當前二人正是城隍殿內的文武二位判官，齊齊對大海拱手拜道：“不知無常使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都是那些世俗之人有眼無珠，竟敢把大人阻攔在外，回頭定當責罰，還望大人勿怪。”
哎呀？大海下意識的伸手撓了撓頭，這是鬧的哪一出？上次來貌似都沒人理，怎麽這次成大人了？
他正要開口發問，從門裏又施施然走出一人，正是舞珠姐姐，她麵色得意地看著大海，招手道：“快進來吧，站在大街上你不方便回話吧，小心被人當成神經病。”
對對對，大海恍然想到這個問題，忙不迭的點頭，對那兩個判官微笑點頭示意，隨後便跟在舞珠姐姐的身後，進入了城隍廟。
吳老道在兩人走過門口的時候，更是垂手低頭，麵上帶著恭敬的神色，卻在大海走過去的時候，貌似不經意的抬頭，深深地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一絲笑容。
大海跟在舞珠姐姐的身後，不理會身後簇擁而入的一群鬼差鬼使，徑直往城隍廟後殿走去。
舞珠姐姐在前麵帶路而行，臉上卻少見的掛上了一副謙恭的神情，低著頭，一言不發。
“那個，要見我的人在後殿？”大海忐忑的問道。
“嗯，去了你就知道，注意別大聲說話，保持安靜。”舞珠姐姐簡短地應了聲，就又不說話了。
“看你這謹慎的樣子，是不是又來什麽大人物了？難道是閻王爺？”大海又說出了心中的猜想。
“不是，你先閉嘴好不好？”
“哦哦，知道知道，不過我還是納悶，莫非是城隍老爺回來了？”
舞珠姐姐終於忍不住了，回頭瞪起眼睛吼道：“我說你能不能不那麽多話，告訴你了在這裏不要大聲喧嘩，保持肅靜，萬一要是打擾了裏麵那位。”
她說到這裏，忽然就聽後殿中傳來一個聲音：“是阿珠來了麽？怎麽不進來，在外麵吵什麽呢？”
舞珠姐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向大海怒目而視，大海也忍不住捂嘴偷笑，她讓自己不要喧嘩，結果她反而讓自己氣的忘記了。
不過這聲音，聽上去卻有些耳熟，大海忽然想起來，這正是上次見過那個夫人的聲音，隻是記得舞珠姐姐跟她比較相熟，怎麽這次這麽小心？
正想到這，舞珠姐姐卻一把拉住他，腳不沾地的幾步就飛到了後殿門前，隨即把大海往下一放，這才站在門口對著裏麵盈盈拜倒，語氣無比恭謹地說道：“小仙晏城土地婆，拜見娘娘。”
大海站在門前，心就不知怎的撲通撲通加速跳了起來，一見舞珠姐姐如此鄭重的行禮，更是緊張，雖然不知裏麵這位娘娘到底是誰，卻也不由自主地屏息靜氣，低下頭，垂著手，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學著舞珠姐姐的樣子跪下行禮，還是就這麽站著等舞珠姐姐吩咐。
一愣神的功夫，舞珠姐姐果然在旁邊偷偷拽了他幾下，以目示意他趕緊跪下，大海心中其實老大不情願，但見人家土地奶奶都跪下了，自己也就別撐著了，反正跪拜的一定是神仙，也不算吃虧。
於是大海也咕咚一下拜倒在地，學著舞珠姐姐的口氣說道：“小子大海，拜見娘娘。”
話音落，裏麵卻是半晌沒有動靜，大海心裏納悶，正想抬頭看看究竟，卻被舞珠姐姐一個狠狠的眼神止住，然後小聲對他說：“娘娘麵前，萬萬不可輕易抬頭，否則就是大罪。”
大海一愣，抬頭就是大罪？這是哪門子規矩？
這時，後殿中又傳出剛才那個聲音。
“罷了，你們都起來，阿珠，你來往多次，不必拘禮。”
舞珠姐姐把頭低的更深了，小心翼翼道：“今時不同往日，娘娘法駕親臨，小仙不敢無禮。”
她雖然這麽說，卻還是站起身來，大海忙跟著她一起起身，心裏滿是疑惑，裏麵到底是誰？
這時裏麵卻又沒了聲音，大海跟舞珠姐姐一起低頭站在門口，眼睛裏隻能看到門檻和那幾塊青磚，不由好奇心大盛，內心鬥爭了半天，終究是難熬，趁舞珠姐姐不注意，忍不住悄悄抬起頭來，斜著一隻眼睛往裏麵看去。
後殿內堂中，卻有氤氳繚繞，淡淡的雲氣流動，其間仿佛有異香撲鼻，在那雲氣繚繞的內堂正中，似乎坐了一位紫衣華服的女子，隻是那雲氣雖薄，卻恰好將那女子容顏及大半身子擋住，就如霧裏看花，無論大海怎麽努力，始終無法看清全貌。
不過，看體態和服飾，這好像。又不是之前那個夫人，大海正疑惑，舞珠姐姐忽然用力拉了他一下，他恍然一驚，卻見內堂雲氣中施施然走出一個人來，定睛看，卻正是前次見過的那位中年夫人。
“你這孩子，到底還是偷看了。”
中年夫人站在門前，望著大海微微搖頭，臉上略帶失望之色。
大海緩緩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位夫人訥訥道：“我...我。”
他結巴了半天，什麽也沒說出來，心裏卻想我偷看什麽了？我什麽也沒看到好不好啊？這又不是女澡堂，看一眼也犯法麽？
舞珠姐姐也微帶嗔怪的看了大海一眼，低頭又對那夫人行了一禮，麵帶惶恐道：“夫人責怪，都是我的不是，沒能看住他，求夫人。”
她話未說完，那夫人就搖頭道：“這怎能怪你，是他自己不聽規矩，算了，既然你冒犯娘娘真顏，責罰是免不了的，是減陽壽還是添災厄，那就看娘娘的意思了，不過娘娘一向大慈悲，也許會從輕發落，現在你自己去領罰吧。”
後麵這句話自然是對大海說的了，不過大海一聽，先是不可思議地變了臉色，隨即，一股怒火忍不住就從兩肋竄了上來。
冒犯娘娘真顏？還要領責罰？減陽壽添災厄？就抬頭看了一眼居然就惹了這麽大禍？你們他娘的有病啊？！
大海目視前方，冷冷道：“好啊，既然這樣，我就去領罰。”
他邁步就要往裏麵闖，舞珠姐姐臉色大變，忙去拉他，卻被他一把甩開，大踏步往內堂走去。
不是不讓看麽？今天還非就看個清楚，有能耐把老子陽壽直接減成負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