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周旋
看著大海疑惑的目光，勾魂無常緩緩道：“今天是十月二十三，正是這位何城隍的生辰......”
“啊？他的生日啊，那不對吧，都說兒的生日，娘的受難日，怎麽成他自己的受難日了”
“你且聽完，今天是他的生辰不假，但同時也是他的忌日，當年，他剛好是在這一天裏為民殉難。”
大海恍然道：“哦哦哦，明白了，原來今天也是他的殉難之日，難怪說是受難日，可這忌日又有什麽特殊的麽，為什麽他會這個樣子？”
勾魂無常道：“並不是殉難日，就叫受難日，他當初剖腹挖心，雖然是為了劉民百姓，但卻是自殺，因此，按陰律本應發配到饑 渴場受刑，但他之死卻是有大功德，感動天地，人間帝王封他為本地城隍，所以自然也就不會受刑了。但是他自願入此間替萬民擔當受苦，就暫時被奪去了城隍的神位，那每年一次的苦難就會按時發作，也就是每年的這一天，他都要受到死時剖腹挖心的痛苦，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默默受難一日，所以我才說，今天是他的受難日。”
“原來如此。”大海連連點頭，轉頭看了看何辰飛，心中暗歎，原來自己這位祖宗每年都要受這麽一天痛苦，為了蒼生劉民，真是難得了。
勾魂無常移動目光，看著崖下的烈焰，又說道：“何城隍的英雄肝膽，我一向佩服，所以，我才與你說了這麽多，現在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大海也看了一眼旁邊，裝作輕鬆的樣子說：“其實我還很是納悶，你們一直說的大劫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是這下麵的烈焰噴發嗎？人世間究竟會怎麽樣？”
劉叔搶著獰笑道：“小子別耍滑頭，告訴你。我們現在身處地下，你就是想搞什麽花樣也沒用，現在已經沒人能救得了這個世界了......”
大海靜靜地看著他，忽然問：“其實我一直也有個問題想問你，你是人類麽？”
劉叔一愣：“當然是......”
“不，你不是。”大海搖頭，“我不相信哪個人類會看著自己的家園在大劫中毀掉。看著自己的親人在災難中死去，我看你的樣子，怎麽像是很開心？難道你在這世界上就沒有親人朋友了麽，難道你在人間大劫之後，還能生活的很好麽？”
劉叔沉默不語，冷冷看著他。半天才說道：“人類到了最後的時刻，這是逃不掉的，再說，滅世並不等於完全毀滅，而是要建立起新的製度，將過去那個腐朽的舊世界打破，在廢墟之上很快就會拔起另一個輝煌的文明。到那時候，人們沒有紛爭，沒有災難，團結互愛，和平平等，豈不是更好麽？”
大海忍不住撲哧一下樂了：“停停停，我說劉老板，你說的這個......我怎麽聽著。好像一個完美新世界？”
劉叔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沒錯，你這個叫法不錯，完美新世界，唔，其實你的運氣也很好，在這個時候也來到了地下，這裏是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等那最後時刻到來之後，這世界上，很可能就剩咱們兩個人了，想想吧。多麽誘人，多麽完美......”
“完美？你神經病吧？如果人間的一切都毀了，劉老板，等咱倆出去之後，恐怕就得茹毛飲血，樹葉圍身了吧？再說，就剩咱們倆男人了，這個......我冒昧問一句，你會生孩子麽？反正我不會......”
“這個......總會有幸存者的......”
“好，就按你說的，運氣好的話，能給咱剩下幾個女的，可要是運氣不好，出去碰見的都是男的，搞不好人類就此滅絕了，除非你能在短時間內攻克男男生子的科學難題......”
勾魂無常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劉叔的臉上也是青一陣白一陣，大海笑著說：“我看，是地府給了你什麽承諾，讓你在大劫之後做統治者吧？可你也不想想，到那時候人都沒了，頂多就能剩點畜生，到時候就你這身子骨，是統治畜生界呢，還是得被它們啃了當點心呢？”
“夠了！”劉叔終於忍不住了，大吼道：“小子，死到臨頭還在逞口舌之能，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丟下去，燒成灰燼！”
大海也冷笑道：“別吹牛了，你那點能耐，糊弄糊弄別人還行，我可不吃你那套，真要動起手來，沒準燒成灰燼的是你。”
劉叔再也忍不住了，霍然站起，指著大海道：“你過來，我倒要稱量稱量，你到底有什麽本事。”
大海微微一笑，卻沒起身，而是對著勾魂無常說：“老哥，你看，這可不怪我吧，是他先挑釁的。”
勾魂無常玩味的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說道：“怎麽，你想跟他打一架麽？”
大海道：“這可不是我想跟他打架，你看，分明是他想跟我打架啊，老哥，這事你管不管？”
勾魂無常閉上了嘴，緩緩看向遠方，輕輕吐出三個字：“我不管......”
大海對著劉叔一攤手：“既然勾魂老哥不管，那我可就......”
他忽然跳起身來，招呼也不打，雙手一抓一放，大喝一聲：“看我的陰陽鏡！”
其實劉叔也沒真的想立刻就跟他動手，他一向老奸巨猾，這種動手的事，有旁邊的惡鬼就可以了，他本來隻想坐山觀虎鬥，隻是讓大海擠兌的發了怒，這才說要動手，卻沒想到大海剛才還笑嘻嘻的，居然說打就打！
隻是，哪來的陰陽鏡？劉叔一愣，眼珠子一頓轉，也沒見陰陽鏡在哪，卻冷不丁聽頭頂轟隆一聲炸響，急忙抬頭看，隻見一道比他腰還粗的雷光從空而降，不由大吃一驚，但想要躲避已經是來不及，剛勉強移開半米不到，就被那雷光結結實實的劈了個正著。
“啊......”劉叔隻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整個人就在雷光中猛的一陣狂抖，就跟犯了癲癇似的，不過他可沒有黑煞神那麽強大的忍受力，隻一個呼吸間就被擊飛出去，渾身上下冒著黑煙，就跟飛機墜毀了似的，撲通一聲遠遠摔了出去。
劉叔這一下可倒黴了，身子重重撞在崖壁上，又彈了回來，撲倒在地，身體一陣抽搐，嘴角冒出白沫，眼睛一個勁的上翻，顯然被劈的可是不輕。
大海輕笑一聲，聳了聳肩，搖頭道：“牛皮吹的叮咚響，原來也就這點本事，我說勾魂老哥，你們怎麽跟這麽個廢物合作了這麽久？真是白瞎你這個人了......”
勾魂無常斜著眼睛看劉叔一眼，嗬嗬大笑道：“你膽子真是不小，敢當著我的麵動手，就不怕我翻臉麽？”
這話一說完，勾魂無常臉色立即變了，冷若冰霜一般，直盯著大海，好似要用目光把他的心肝都挖出來一樣。
勾魂無常的功力太深，大海一個恍惚，差點翻身栽倒，不由心中一沉，忙定了定神，深吸口氣，這才緩過來一點，擠出一絲笑道：“勾魂老哥，急什麽，我又沒殺了他，你看，那不是還哆嗦呢麽，我隻不過給他點教訓罷了，好歹跟我作對了那麽久，也讓我出口氣是不是？”
勾魂無常盯著他，麵色漸漸緩和下來，忽然笑了下說：“你真的，想跟我們合作麽？”
大海想了想說：“你想聽真心話，還是糊弄你的話？”
勾魂無常眉梢一挑：“糊弄話怎麽說，真心話又怎麽講？”
“呃，糊弄你的話就是，眼下大勢已去，我這人也不是死心眼，這個姓劉的又老又狡猾，無趣得很，不如我也加入你們，好歹混個日子過。”
“嗬嗬，你倒誠實，那......真心話呢？”
大海清了清嗓子，又歎了口氣，搖搖頭說：“真心話，就是我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輩子，不吵不鬧不打架，沒有惡鬼神仙，也沒有人間大劫，老老實實的幹我的老本行，再找個又漂亮又聽話的媳婦......”
勾魂無常聽著聽著，不禁笑了起來：“你說錯了，漂亮的媳婦，多半都不聽話的......”
大海怔了怔，也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漂亮的多半不聽話，就像......我珠姐似的，唉，說起來好幾天沒看見她了，也不知道，現在她怎麽樣了......”
勾魂無常臉色變了變，卻沒做聲，隻緩緩眯起了眼睛......
大海暗暗察言觀色，也不多說什麽，隻是緩步走到懸崖邊，低頭看著下方的烈焰，歎氣道：“烈焰一出，想必天崩地裂，人間如果完蛋了，不知道，那些地仙會怎麽樣，珠姐她......”
隨即他又歎了口氣，搖頭道：“算了，反正現在我也無能為力，原來我做了這麽多，其實都是徒勞的，記得珠姐曾經說過，她還想再看看西山的桃花的......”
“夠了！”
勾魂無常低低吼道，一拳擊向崖壁，頓時，石屑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