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就鬼取材

第二天一早,大海六點多就爬起來了,這可不是他的宅男作風,通常不到十點鍾之後,他是不會起床的,不過今天早上特殊,他得給司馬懿這家夥做早飯去。

你說這叫什麽事?

睡眼惺忪的踢拉著拖鞋,大海打著哈欠就出了門,路過客廳的時候胡亂打了個招呼:“早啊。”

沒人吭聲,大海迷迷糊糊也沒注意,開門就跑了出去。

大海的家其實是一樓,隻是格局很特別,有一個六十平米的小院子,周圍圍著柵欄,在院子裏單獨開了個門,並不跟別人走一個單元門,這讓大海每次出門都覺得很方便,也沒人打擾,就跟住獨立別墅似的。

院子裏,種著十多棵青竹,這還是他小的時候,跟爸爸和妹妹一起種下的。在很久以前,這小院子裏不光有青竹,還種滿了各種蔬菜,養了幾隻雞,還有一條狗金毛,不過現在家裏喘氣的隻剩他自己了。

自小就沒見過親娘的麵,親爹在幾年前,也離開了人世,而大海的繼母帶著同父異母的妹妹,早在十幾年前就遠走他鄉。

從此,大海就孤獨伶仃的一個人生活,靠著老爸留下的一點積蓄,和勤工儉學,讀完了大學。不過,滿園蔬菜已經變成了遍地蒿草,那幾隻雞早都連骨頭一起進了大海的肚子,那條叫土豪汪的金毛也已經安詳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隻有那些青竹卻是越長越高,生命力旺盛得很。

冷不丁看上去,他這院子就跟荒山野嶺似的,而且大海每周基本隻出屋兩三回,采購食物,或者買點必需品。要不是他時不常的出屋曬曬太陽,鄰居們簡直都懷疑他已經餓死在屋裏了。

出了門五百米,有一個早點攤,大海花了六五塊五,買了兩份早點,興衝衝地的跑了回來,一進屋就喊:“司馬懿快來吃早飯啦。”

不過沒人應聲,大海拎著早點邊往裏走邊繼續喊:“人呢?不不不,鬼呢?吃早飯啦。司馬仲達。”

這個時候大海心裏覺得有點生活的活氣,自己獨身幾年,這屋裏別說來個人了,就是耗子來了門口也是趕忙掉頭飛奔離去。

雖說這回隻是個鬼,但好歹也是能聊聊天啊,有人跟自己說話了,自己也覺得不那麽孤單了。想到這裏,大海鼻子一酸,眼眶一紅,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裏外屋找了一圈,居然發現司馬懿不見了,他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現在是白天,大早上的,他一個鬼魂怎麽可能出來啊,真是的,早知道昨天晚上就給他準備點吃的,這豈不是還得等到晚上。

大海正懊惱,突然從床底下傳來了司馬懿的聲音:“大海兄,麻煩把窗簾拉上點。”

“什麽鬼?”

“我啊!司馬懿。”

大海一愣,馬上跑去把所有的窗簾都擋上了,屋子裏頓時就暗了下來,隻見司馬懿這才緩緩的從床底下飄了出來,還是昨天晚上那身裝束,頭發有點淩亂,衣衫有點不整,臉頰有點潮,紅。

“不是吧?敢情你,你昨晚一直躲我床底下看著我睡覺呢?”

大海撓了撓後腦勺,內心一陣被人時刻監視著的怪怪感覺。

“我整天挑燈夜看的,這不白天太陽直射得厲害才躲進去的。”

聽見司馬懿這麽一說,大海內心的不適才有些平緩。你說一個鬼整天到晚都跟你生活在一起,而且冷不丁的就在你身後,床底什麽的看著你,你說咯不咯應。

“你白天也能出來?”大海問。

“鬼魂白天原本就可以出來,隻是需要尋找陰暗的地方,我們是很怕陽光直射的,所以,清晨天亮,我就躲在床底下去了。”司馬懿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望著大海回應到。

“那…吃飯吧…”大海沒脾氣了,敢情自己每天晚上睡覺床底下都藏個鬼,關鍵還是一男的,他忽然覺得有點欲哭無淚,唉,啥也別說了。

兩杯豆漿,兩碗白粥,四根油條,這就是大海和司馬懿的早飯。

昨天捉鬼回來後,大海就把那個小香爐子放在了床頭上,不過早上起來怎麽看怎麽別扭,想了想,還是放在客廳的老舊的鞋櫃上了。雖說放在上麵有點不搭調,而且那裏麵裝著鬼,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家裏就他一個活人,也不怕有人亂動。

其實他很好奇,這個香爐看起來跟普通的香爐還是沒有什麽區別,不知道昨天收的鬼收到哪去了,不過陸判官說了這是收妖之寶,想必是自有妙用。

“吃吧,你沒吃過這玩意吧?油條,就跟你們地獄下油鍋一樣,炸的焦黃焦黃的,又酥又脆,炸完了上磨盤……呃,沒有這道程序,快吃快吃,再說我又想起那惡心人的王八來了。”大海咬著油條,一臉的苦大仇深。

不過話也說回來,大海這回見著新鮮的了,一個鬼坐在對麵一起吃油條喝豆漿,這感覺,咋就這麽靈異呢?哎呀,這就是個好題材啊,一會趕緊畫下來,準能過稿。

司馬懿也是無語的低下頭把鼻子湊了過去,先在豆漿裏聞了幾下,然後又趴在油條上麵聞幾下,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點頭說:“嗯,海兄。有些肺腑之言不知道當不當講。”

“仲達兄,但說無妨。”大海說完這話也才發覺自己這說話的方式怎麽就被帶跑偏了。他揮了揮手到,

“別別別,打住。我說,現在都什麽社會了,我們能不能好好說人話啊。別老整你們那時候的語言行不?文縐縐的,別扭,難受。”

司馬懿兩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這是什麽道理。別扭?自己不才說了一句。隨著大海噓噓的喝完碗中的白粥,司馬懿才開口說到。

“大海兄,你看啊。我這遠道而來皆為客對吧?你說來了也有那麽一些時日了,除了素菜,怎麽就沒見著一兩葷呢?”

“呃,司馬仲達啊。你是有所不知啊。我這家境,說真的,要放在你們那個時候,就是難民啊。所以能吃上這麽一些素菜,也是極好的了。”

大海看著被司馬懿聞了幾下的油條目瞪口呆,好家夥,上麵焦黃的油都不見了,變得跟剛從鹹菜壇子裏撈出來似的,都發白了。

“這就吃飽了?太浪費了,我還沒吃飽呢。”

看著大海不自覺的就伸出筷子夾過一根自己剛剛聞過之後的油條,司馬懿也是沒在多說話了。

大海夾著油條咬了一口,跟吃膠皮似的,難嚼難咽,而且一點滋味都沒有。

那也不能浪費。大海心想,皺著眉咽了下去,才想起來問司馬懿:“我吃你聞過的東西沒事吧?你看這也都沒動,扔了挺可惜的。”

司馬懿擺手說到:“沒事的,除了味道差點,是可以吃的,因為我吃的比較少,如果換成別的鬼來吃,估計就成又幹又硬的麵團子了,那樣就吃不了了。”

大海皺了皺眉,臉上一陣嫌棄的表情。這算是吃得少了,我這咬起來不也費勁嗎。

起身拿了把剪刀,把司馬懿那邊的油條都挪過來,用剪刀開始把那油條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

“我說你們鬼啊,比人要幸福多了,這要是餓了去大街上,想吃什麽就聞什麽,還不用給錢,困了累了就往人床底下一鑽,也沒人管,多好,捎帶腳還能看個活春,宮啥的,對了,你們可以穿牆是吧?去銀行金庫拿錢也很方便吧?”

大海胡說八道著,把剪碎的油條往嘴裏一扔,順手端起司馬懿那碗豆漿,一仰脖子,也沒剩多少甜味了,跟吃藥似的就連著油條豆漿稀裏呼嚕都倒進肚子了。

“哎呀,這回算是吃飽了。”

簡單收拾了一下,大海抹了抹嘴,像每天一樣坐在了電腦前,這回他可有靈感了,先是用筆大致畫出了一些底稿來之外,然後那靈感就像嫋嫋升起的煙霧一樣,見縫就鑽,攔都攔不住啊。

他雙手如飛一般,稀裏嘩啦就把剛才的題材給畫了出來,隨後停筆翻看,不禁滿意的笑了笑,這才對司馬懿招招手說:“仲達兄,來一下,我問問,你多大了?”

“我死的時候也已是暮年,不過已經過去一千幾百年了吧。”

“嘖嘖,上千年了,夠老的了。不過為什麽你現在的樣貌不是你逝世時候的暮年,而是中年呢?”

“這可是一言難盡啊。”

聽到司馬懿這話,大海笑了,“哎呀,一言難盡好啊。一言難盡好啊。”

“這話什麽意思啊?敢情你盼著我司馬懿不得好過還是怎麽著啊?”

“不不不,我不是這意思。我跟你說啊。我,是一個畫家,而且是專門畫靈異畫來謀生的。你說你一言難盡,那不就是有許多故事了嗎?其實我想跟你商量點事,你要是沒啥事,給我講講鬼故事好不好,什麽樣的都行,最好是恐怖一點的。”

司馬懿皺著眉頭,有點發蒙:“鬼故事?我也沒聽過啊?”

“還聽什麽啊,把你自己經曆的故事說一遍就行。”

“我的經曆,那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盡啊,你可以看電視劇啊。雖然有些地方純屬虛構外,大致還是符合我生平的。”

“看啥電視劇,我是讓你從你死了之後開始說!”

“哦,我死了之後啊,那故事可就多了……”

大海這回可不用犯愁素材了,兩根油條一碗白粥,外加一杯豆漿就換回來幾十個鬼故事,他就跟記者采訪似的,司馬懿一邊講,他一邊往電腦裏頭劈裏啪啦的敲,簡直就是文思泉湧,奮筆疾書,這一刻,大海飄飄然有點成大神的感覺,這速度要是拿去寫文,日更數萬字都不在話下啊。

就這麽一直講到了下午日頭偏西,大海才漸漸回過神來,看著電腦裏長長的段落,心裏這個舒坦,不過,素材是寫出來了,不過接下來就需要將它們轉變成畫稿了,然後再給潤潤色改動改動,那就是一個個經典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