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我說:“七爺,不就在那躺著麽?”我指著那屍袋,走過去一拉。

這一拉屍袋,那袋子輕如鴻毛,掉地上了。

“靠!神呢?”我問。

“問你呢!”七爺氣道。

“不可能啊,她能跑了?七爺你見過會跑的屍麽?”

七爺也急了:“完了,偷屍的來了。”

“偷屍?這隻在電影看過。七,七爺,該不是假死了吧?”

“假死?天真!這醫院都出死亡證明了!”七爺說,“得去找場長,這可是大事啊!”

“這,這,不可思議阿。咋說?”我道,“這火葬場,連保安都沒有,出這事,得報警。”

“我也沒遇過。走,出去找汪財。”七爺說。我爺倆可擔不起這責任,出人命了!噢,是出屍命了!火燒眉毛啊!

去到汪財辦公室,月曉璃在弄辦公桌,估計辦公桌蓋了不少人骨灰,月曉璃在用玻璃水抹桌子。

“汪館長!”七爺招呼。

“噢,老朱啊,老汪在告別廳。那個誰,就那個小主持人的家屬,在那舉行告別儀式。噢,好像是舉辦冥婚。”月曉璃說。

“冥婚?”我和七爺麵麵相覷,那小主持人?管不了了,去告別廳先。

爺倆如鍋上螞蟻,匆匆來到告別廳。

這裏人不少啊,汪財也真在,他在旁邊搭拉著手站著。

這場麵,喜事還是喪事呢?咋紅白挽聯相映出啊?

“汪館長,和你打個報告。”七爺說。

汪財腆著肚子站出來,問啥事?

我急了:“火化間一具屍不見了。”

“噢?啥時的事?神叫什麽名字?”汪財問。

七爺不好意思說話,因為這是失職啊。我隻有道:“剛午飯時間。神叫肖燕,女的。”我看向那被人參拜的屍體。那不就是麽?那,那屍怎出來這了?

汪財說:“噢,肖燕阿?在那呢。”一指。

我們確認了屍體,我和七爺鬆口氣。咋跑這了呢?

肖燕被鮮花擁束,一個新郎站在旁邊家屬謝禮,友人嚴肅莊嚴的碎步走過,獻花,與新郎擁抱。

這是在舉行冥婚。原來那新郎與肖燕深交如妻,可肖燕得了不治之症,新郎陪完她最後一個分秒,不拋棄不放棄,在肖燕死後新郎決意舉行冥婚,而且要搶婚。家屬讓肖燕化妝完畢送入升天殿,新郎趁我們沒在把屍體抱走了,差點把我和七爺的魂也抱走。怎搶?對,就是在火化間把屍體偷出來結婚,有如內蒙那邊的搶婚風俗,搶婚是結婚中最高的最神聖的愛情,大家不仿去把嫁給別人的,自己愛的人,在結婚時搶回來,意為三生都在一起。好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汪財謙意的給我倆解釋,沒辦法,場長都是幫凶,拿了人家錢財得替人家消災。我和七爺大度大量,也罷。

冥婚事件是個插曲,曲終人也得散,屍還是被我燒了的,好個幸福的女神。願你在天堂安息!得此郎,婦複何求?

(關於冥婚現場這不描述,有意的可參考beyond樂隊葉世榮的冥婚舊聞。)

38、微說:頭爐屍

在廟宇有頭柱香的講究,特別是新年頭柱香,大小廟都一樣,特別台灣那邊。頭柱香很重要,都希望神明保佑頭柱香,我覺得有點像搶“沙發”,一樣一樣的。

頭爐屍沒有像頭柱香那樣排隊搶啊擠啊的,但是頭爐屍的紅包會特別大,有點像競標那樣,不成文的,誰給的紅包大,我們就先燒誰。這也是不成文的規則,和你們說吧,有時頭爐屍的紅包比一整天都多,當然是要遇見大主兒,而又有點信那個的。

頭爐屍意為幹淨,淨身入天堂,沒有前一位神火化後掃不幹淨的雜灰,否則啊,燒最後一個骨灰如果用顯微鏡來找,能找出十來個人不同的灰多少的摻在一起,一個甕裏擠著十幾個人,這神是夠有伴的。若摻多幾個女神的灰,我反而覺得這男主更有豔福呢,是不?

頭爐屍的講究由來已久,大家都注重,都願意沙發,我們這些燒工是改變不了的,反而會多點灰色收入,對我們四方(神,家屬,我們,我們單位)都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火爐有三個,所有頭爐屍有三具,所以每天早上我為什麽和七爺早起?有句話叫一日之計在於晨,在我們這尤為明顯。就是主要為這三個頭神服務的阿。

第二爐也是要排隊的,第二爐稍遜於頭爐,但是也不亞於頭爐,狀元第一,榜眼第二,沙發第一,板凳第二,由來已久吧。。。。。。

一般頭爐,次爐的屍都是在前一天化妝好的,所以曉淩的一日之計在下午偏多,不用早起,最多晚上加班。

若信則有不信則無,頭、次爐屍,我認為都不重要的,因為每燒一屍我們都會把前一個的灰完全處理幹淨,這是我們職責所在,各位爺以後也別花那冤枉錢肥了燒屍的,也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頭爐屍好彩頭,各自取決。我說咱這行工作,必會先敬神明再敬自己,家屬們別打卡燒屍,讓神睡個自然醒,幾點燒就幾點燒。我也要睡的呢,可天天四點半起呀。

39、火葬場奇遇

2002年我們這裏沒下雪,可刀郎的歌來了。就是這個春意濃濃的春季,三月,婦女節。3月8日,農曆一月廿五,雙節,對,曉淩這年正好這天生日。

這天曉淩休息,她說要我陪她過生日,我說你的生日我就不陪你過了,我陪你過婦女勞動節。把她氣了一把,怎把處女當婦女呢?這不顯擺想把她從處女變婦女嘛,二十一歲的處女,揀到寶了!相比sammy,她此時此刻應該和許誌安剛鬧分手。哥們誌安,我比你幸運!

三八我請假,搞得汪財好奇怪:“婦女節你請什麽假?”

正對我說著這事,他接到月曉璃電話,呃恩幾聲說:“準假!因為我也要請假了。”

汪財同意我請假,接著自言自語:“搞什麽婦女節!解放婦女是世界動亂的第三因素!”

把我震得夠嗆。

很不幸,這一天所有婦女最少都有半天假,平姐,謝思,書琴均罷工,加上罷工的唯一的男性---我。又傍女人福了。死就死,誰擔保你下輩子還一定是男人?

曉淩對我說想找阿坤出來一起過。我好生妒忌!

可想想,這也沒什麽呀,那不是我弟弟麽?況且他有車!曉淩找他出來無非是想有個車方便,而且內因是想我找阿坤借車罷了,大家注意啊,多分析女人的話,女人的話都是話中有話的。

可我說:“啊坤不肯借車給我的,不如問大力借?”

曉淩說:“還沒嫌怕?開靈車拉風?”

這妮子,一年比一年務實了,也不再是十**了。

我道:“那行,我現在去找她。你在家等我。”

曉淩才哈哈的樂,看來沒買車還真搞不定曉淩啊!鬱悶的是那墓地套了我很多錢,否則的話可買個奔小康了。唉,還無車無房,人得有計劃阿。

很不公平,我打電話給阿坤的那個新手機,他說在辦公室陪老板,等下老板就走,要車我自己去取。丫的,擠公車去找大奔,完全不亞於昨天喝茅台下快餐!

不為女死,不為女活,就為女的麵子吧。我就去找阿坤了,曉淩還等我呢。

哈,阿坤今天是不是喝多了?居然直接把大奔的鑰匙給了我,說:“小心開,六點來這接我。”

我一看,還有三個自由開車時間!弟弟就是弟弟,雖然想對我兩肋插刀搶曉淩,可也夠血本的啊,借車獻佛呢!是他老板的車。

我樂滋滋說:“沒問題!你請客都可以!何止來拉你。”

阿坤:“恩?是說六點帶曉淩來搭我。”

我笑得如佛般哈哈走了。直下地下私人停車位。好個奔馳s600,你是那麽的闊氣大方!接曉淩去那兜呢?我邊琢磨邊試車,這車就是棒,一摁就著火了,一加油就跑了,全自動啊!

我緩緩開出來,心裏無比光榮,爹,我開大奔了!直接把音樂調到最大聲,一曲“我的愛,**裸……”如雷灌耳,跟靈車,就沒得比的!反了,是靈車,就沒得比!

從市區到火葬場有二十分鍾的路,二十分鍾我把它當四十分鍾開。對曉淩和靈車是熟了,可對大奔還不熟呢,輕車才能熟路。

在一段偏辟的路上,這首震耳欲聾的“**裸”飄出車窗,開得無比偉岸!

正唱著,看前麵有一個長頭發的女人站在路邊,頭發潑了一臉,穿著白衣,但有點髒。唉,誰沒個落迫不幸的時候!我想,而我有香車,做個好事也好。於是我把車慢慢開向那女的。

靠近了點,可我還是看不清她的麵容,隻見頭發搭拉在前麵。我絕沒想過她是精神病人,因為她姣好的身段,秀麗的電發,應該是個沒有病的精神病,隻是那衣服太怪了。

我靠近那女的停下,那女的見我停靠了,沒經過我同意一把拉開車門,鑽進了我的車。好不客氣!

“小姐,請問去哪裏?”我見此女不客氣,我之豔福啊!

小姐剛坐好沒說話,我一腳油,路上幾個坑被我飛了過去,車震!絕對的車震!顛簸中那女啊。啊。幾個叫喚,顧著被顛,顧著喘氣,回答不上來!大奔遇見坑窪也顛簸,別信太多廣告。

我從倒後鏡見此女臉色倉白,手裏捂著個紅蘋果。我又問:“小姐去哪?”

“火葬場。”女曰。

“噢?順路啊,我也是進火葬場。”我覺得有點磣。小姐盯著我,沒出聲。

“小姐去火葬場幹嘛阿?”話一出口我就覺得問錯了。去火葬場送別人,還能住那啊?

“我住那裏。”女悠悠的說。

“住那?”我問。可那是我的第二個家,大姐我怎不認識你阿?

就這兩分鍾,快到了,看見了熟悉的煙囪了。

那女的捧著個蘋果出來,從後座遞給我:“我住那的啊。吃蘋果,夥計你吃不?”

我謝過,炫耀說:“開大奔,不能吃東西。”

那女的縮回手:“噢。那我吃!我生前很喜歡吃蘋果的。”

我的媽啊!才下午就見鬼?!她生前愛吃蘋果,那她是女鬼?

我一個急刹車,我怎都要把她弄下車!非鬼則神經病。我停車從倒後鏡一看!哪還有那女的人?我一身冷汗!啊坤你這車怎這陰諱阿!我見沒人,一腳油想快點離開這鬼地方。車飛一般在路上輾著。我再看倒後鏡!媽的呀,那女的端坐。在那裏!見鬼了啊!

我眼前快要黑了:“姐姐,放過我,我就個燒屍的。”

那女的捧著蘋果說:“剛蘋果被你急刹弄掉了,掉座墊底下,我才掏出來。夥計,我生孩子前很喜歡吃蘋果的哇。”

呃呃?我一下臉紅,這不是自己嚇自己麽?真以為大白天見鬼?我才鬆了口氣。她是生前愛吃蘋果,生娃娃前。

這女神智不輕,原來是從六角亭偷跑出來的!我隻想盡快停車趕她下來!

馬上到了,快到了,見到曉淩站路邊等我了。做好事拉著個神經女,這三八節啊!

車一靠邊,我顧不了這麽多,甩車門而出,奔向曉淩,呼曰:“曉淩神經病!曉淩神經病!”

曉淩見我飛奔過來,還聽我叫她神經病。一拍我腦門,一個飛毛腿,那個凶!“你才神經病!”

我急急道歉說:“是,是車裏有個神經病!”說完我拉曉淩到大奔前。

那女在車裏安靜的看著我們。曉淩也好奇的盯著她,兩女相對,必有一傷!還好,那神經女挺安靜,也很自然的打開車門,出來了,我鬆了口氣,送佛送到西了啊!

那女的下了車,一站大地,這人馬上就不正常了。開始胡說八道,完全一副非人類樣子。

“快!快上車!”我拉曉淩。

“咋會回事咋會事?”曉淩還沒反應得過來。

那女的完全不行了,完全是個神智不清的人。

“喃生,咋情況?怎她是誰?”

“別問!走先!”我一腳油,管你個生死!

我比曉淩更怕,曉淩這單純的姑娘,她想不明白,而我厚道,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原由。曉淩卻不笨,一下就問:“你想來個豔福?而不慎的拉了個精神病?”

我有口難辯了,咋說?曉淩說是對的。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呀!

我支支唔唔,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神。

先兜兜,後接坤。

說到帶上曉淩,她一路烤問我,是不是見女色心起?我不能說不是,太造作,也不能說是,太露骨。隻有一迎一合。

總結了一點:男人做事,無論真偽,打死也不承認!切記!

和曉淩轉了市一環一圈,說事不少,我均就輕避重,除了剛的神經女啥都侃。和曉淩一起,真的很放鬆。怎的放鬆?因為我們所說的一切都很隨心所欲,哪怕說鬼神。有這樣的伴侶,還求什乎?

快到六點,是時候去接阿坤了,即使我不大願意,不願把嘴邊的大魚大肉捧到別人嘴邊,但是沒法,車和人都不完全屬於我的。

阿坤在市區,在建設大廈,我如期而至,打電話叫他下來,阿坤搖擺下來,很不給我麵子!我氣憤!

阿坤過來我窗前,對我說:“把大奔給回我。”

靠,有啥大不了的,不就四個輪嘛。我隻好聽從。還好,聽從了我還可以與曉淩坐一起,失此得彼呀。我樂。

曉淩今天生日,興至挺高,問阿坤去哪好?

阿坤說:“去babyface。”那可是好的地方,不遠,這個自助式ktv,正合三人行。

曉淩的生日就是三八節這天,我們剛開始唱歌,居然有一夥人看上了鄭秀文般美麗的朱曉淩,過來騷擾,曉淩顫顫,我和阿坤挺身而出,被人家打得個落花流水!兩男幫曉淩打架,這個事情告訴我們,千萬別帶自己心愛的女人去那種亂地方,得不償失呀,被人打傷是小事,打不過人家是丟臉事!

40、入土落棺1

這年有個不幸的消失傳來,一個親戚去世了。

這親戚是堂伯,應該說是認的伯伯更合理吧,因為同一村,他與家父很要好,一起做過喃麽佬,而對我家有恩。因此我們對這伯伯都很敬重,這伯也最喜歡我,說希望能在去世前能見到我娶老婆。

問題就來了,我沒有老婆,連確認的女朋友都沒有,上次帶曉淩回去家裏傳了半年,被我扼殺,封殺消息,最後都不了了之,總結一句話是:喃生被人家甩了,喃生做那行終究無妻。

我就納悶了,泡妞未捷身先死呀。

伯爺病重了,加裏捎話來讓我回去見最後一麵,阿坤都已經回了。且要我帶個女朋友回去給伯爺看看,讓他安心的去。

我有點束手無策,租個女朋友回去?沒那路數,找不了貨源來租。找曉淩幫忙?唉,一為曉淩應該不肯,這事傳出去了人家還怎麽嫁人?二為曉淩是我村認為我是被她甩的,再搞她回去就是說我是曉淩的回頭草,也不磊落呀。

我搜索下還有誰可以幫我。對,有個人好像暗戀我的,書琴!找她看看,但是要避開曉淩才行。

我正為此主意叫好,還是先到她宿舍,無人在。那應該在化妝間。

我暗然去到化妝間,悄麽嘰的,還好,隻有書琴一個人在,在那拿著個模具在練習殘臉妝。

我見無人,在門口打個口哨,像做賊那樣招呼上書琴。書琴見是我,也很配合地悄悄摸出門口,也小聲的問:“喃生,啥事?”

我倆像特務那樣交耳:“書琴,有個事要你幫忙。”

書琴好開心,因為她喜歡我,而我從沒找過她辦事,現在獵物上來了她能不開心?

書琴一個反手,不小心把門哐的關了,我們站在門外。書琴在裏麵藏漢子啊?用得著比我更神秘麽。

“書琴,是這樣的,我,我要回趟家,你,你能跟我回去不?”我左右看看無人,說。

書琴驚訝:“喃,喃生,太,太突然了吧?我,我沒心裏準備啊。”

“不是,是這樣的。我回去要帶,帶個女朋友回去。所,所以找你幫忙。”我很不好意思的說。

“那,那曉淩呢?”

“她?嗬,她又不是我條女。”我故作不屑。

書琴好樂啊!終於看到了陽光的樣子,詭異的笑著,意思是我死定了,被她吃定了!她想。

看著這個稍胖的妞,一說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了,得趕緊說明情況,別讓人誤會呀。

我正要用我的解數,突然門內房間“吱吱”扭門聲。

“書琴你裏麵藏漢子呀?”我問。

書琴有點扭捏:“沒,沒有啊。是,是組長。”

曉淩?我慌了,死了,要想瞞天過海,求你曉淩剛沒聽到。我們這麽小聲她不會聽得到吧?

正千均一發間,門打開了,我的曉淩站在裏麵。

“書琴,你們幹嘛鬼鬼祟祟呢?”曉淩問。

可能曉淩真沒聽到,書琴要淡定啊!唉,辦事本不易,**也更難啊!

書琴讓我雷倒!書琴樂的忘蜀,居然對曉淩說:“曉淩,喃生要我做他女朋友,叫我跟他回家。”

真後悔找書琴,恨死胖女孩了!

曉淩先是一愣!呆了七秒看著我,她的眼睛在這幾秒內,一下全紅了!紅著眼,跟著淚盈滿眶。

“我,我……”我這時心碎都有,很心疼,曉淩流著淚,衝出去,跑了,還嚶嚶。

看著曉淩哭著跑了,我怒視書琴:“你!你!你亂說什麽呢?”

書琴也很單純,就是很愛自主的想當然:“不,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