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我無奈,留了下來和七爺幫燒了一半的那兩神拉出來。

我雖然戴著口罩,可沒有眼罩,眼鏡還是要去接觸最有挑戰的視覺的。七爺和我一左一右,輕輕的把關門紮往下一掰,金屬聲“哐”聲,大門鬆開了。

我看看七爺,我不想看這燒了一般的屍體。小時候我烤過紅薯,烤紅薯是皮黑肉嫩的,就是不知道這烤了一半的屍體是怎樣的?視覺挑戰,必須的是視覺挑戰!

七爺輕輕的把門打開,一股熱氣撲麵而來,我試過剔骨回爐,可是那次可是把屍體涼了半天的,裏麵的熱氣早就沒有了,這次不一樣,可是熱氣沸騰,臉一陣一陣的熱浪。

我順著力度,輕輕的把那個屍架往外拉。我見過烤全羊,見過烤紅薯,可這燒了一半的人,我第一次見。

熱浪還是濃煙滾滾,一團濃煙衝出來,把整個火化間都弄得煙霧嫋嫋。我看著拉出來的屍體,我一陣惡心!一股燒焦的味道直鑽我鼻子,我眼睛的餘光看了下這個屍體,好一塊黑炭般!不是我對屍體的不敬,確實是見到這樣的情況讓人一生難忘,過目不忘!

隻見那屍體的衣服已經全沒有了,屍體裏最容易燒掉的是頭顱,因為頭顱就個皮包著骨頭,隻見一個白色的頭**在烈火殘溫之中,眼睛裏還冒出陣陣白氣,嘴巴裏噴著煙,與西遊記裏麵的那些妖怪有點像。再看看屍體的其他部位,肚子最難燒了,因為肚子裏水分比較多,也比較大。隻見那肚皮已經開綻,爊黑的肚子下麵好像煎魚那樣,不斷的“吱吱”聲炸出油來,那油一出即幹,也很少看到有**往下滴。裏麵的腸子等也像蒸籠裏的香腸一樣,發出陣陣惡心的味道。我看著這樣的神,心裏很不是滋味,到時候自己

也是這樣?我還是很想自己土葬啊!

我再也不敢看了,拖出來沒幾秒鍾,我馬上的把托子推進去,這七爺不是心裏變態就是有什麽嗜好,他麵不改色的把這些事情做完了。

我忍不住的出去吐了幾下,剩下的活,就拜托未來嶽父吧。阿彌陀佛,我在門口使勁的抽煙,那些家屬怎麽也不見人過來,什麽人呀。

67、殘灰

這活還真不是人幹的,不過幸好我上麵有人,就是有七爺,他能尊老愛幼,我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惡心事情。我抽完煙等七爺搞好之後,他才叫我進去。既然如此,幹嘛還要我去拉拖箱出來呢?這七爺,不喜歡獨樂,喜歡眾樂樂啊。

我進去之後,那兩具屍體燒完了,七爺叫我進來是讓我去找家屬來收骨灰,我對七爺說外麵走廊沒人,那幫爭家產的人不知道打到哪裏去了。

七爺說:“去找!”

我就隻有夾著尾巴往外麵跑去找人來收骨灰。誰家沒個事呀?可是這家怎麽就不主動來收骨灰呢?

我一路小跑,見到有家屬我就把人家翻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家子。一路上,見人翻人,見鬼翻鬼,可就是找了半天,都未見剛才那家子人。

我隻好跑到登記處,找這家人的聯係方法。登記處的老張好像也見慣不怪,讓我隨意的尋找,找到了,這家子,姓王!真是王八蛋!怎麽收屍的時候這麽積極,現在收灰的時候人就跑了你?

我一個電話打過去,良久,那邊才接。

“喂!”那邊很不客氣。

“你好,我是殯儀館的小李,你家屬的骨灰可以收了,你看什麽時候過來收。”

對方接到我的電話,頓了一下,馬上就:“去你大娘的!你家才要收灰呢!你家才死人呢!你等著,你給我等著,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去你大娘的!”

我一聽,不對呀,難道是串號了嗎?怎麽對方這麽凶?還是我的招呼沒打好?

對方電話掛了之後我很茫然,平白無故的被人罵了一頓。老張看看我,拿出我拿著的那本登記表,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哦,喃生,對不起,這,這號碼是送水的。我剛把來電登錄到了這裏來。”

我一聽,靠!老張,活該你做一輩子的登記工作!這都行?我怒瞪下老張:“您老給我小心點!”

老張很抱歉的看著我,戳著另外一個號碼給我說:“後生,對不起。你打這個吧,這個才是。”

我隻好白受一次罵,掰過電話,再打過去。這次對了。

“嘟嘟……”電話通了。我說:“您好,是老王吧?”

“王八蛋,你才是老王八!”對方又是罵。

“對不起,是王先生吧?我是殯儀館的小李,貴家屬的事情辦妥了,你什麽時候過來辦理?”我說,知道剛才口誤了。

“哦,這個,恩。知道了。”對方一下就掛了,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的吵,估計他們還在吵架,甚至打架。

我看著話筒,對方也沒個信呀,我回去怎和上麵的人交代呢?這社會,人的禮貌已經被火燒了!

我回到火化間,看著七爺,七爺也看出了端倪。

“唉,算了,看來隻有自己動手了。弄完這個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七爺說。

“哦。”我明白,凡是家屬沒來的,我們要自己幫他們收骨灰。這樣的事情不多見,但是也不是沒有,幫忙還沒有紅包收,這個讓我有點心理不平衡。

七爺說:“也罷,讓逝者安息吧。喃生,快來弄。”

我隻有和七爺拿起一把錘子,來到剛火化完的骨灰前,敲起那些還沒有完全灰化的骨頭,然後拿一個金盎象征性的裝了一抔骨灰,接著把這罐骨灰放到一邊去,貼上名字。

最後把多餘的骨灰用鏟子鏟到一邊的空格裏去,那裏已經堆了很多了,也有幾天沒有清理了。

等我們把手上的幾具屍體火化之後,還沒見那家屬來取骨灰,對於這樣的事情,我隻有轉給場長,負責人去跟進了,反正與我關係不大。

今天的工作除了燒屍之外,完工後,我和七爺要清理火化爐,這個活最髒最難受了,可是也必須要做,司機都要經常擦車呢,何況我們也是用機器的人。

還是那句話,我上麵有人,我能偷懶則偷懶,有個七爺,就等於有了靠山,出糧後給七爺進貢瓶好酒就完畢了,現在他女兒在我手上,對我也不敢有過多的要求。

我也不是沒有良心的,等七爺擦幹淨了火化爐,最後收拾那些殘灰,我還是得幫忙。在農村的時候也幹過鏟活,所以對於收拾殘灰也不是難事。

收殘灰的時候,我要戴多一個口罩,因為那灰塵大啊,小心得了肺癆,必須戴多幾個口罩。

七爺把推車與鏟子拿來,我倆七手八腳的,把多餘的骨灰裝進了一個箱子裏麵,那些灰可是有十多具啊。

“七爺,這些灰要怎麽處理?”我問。

“有人來收走的。”七爺隔著口罩回答。

“當垃圾?”我問。

“不是。”七爺說。

“那怎麽處理這些事情啊?”我不死心。

“你最好不要問。”七爺說。

“嗬嗬,難道拿取做骨質瓷?”我開玩笑說。

“你找死啊?沒有這樣的事。”七爺說。

“那幹嘛去呢?做肥料?”我還是不死心。

“你管這麽多幹嘛呢?”七爺瞪我。

“嗬嗬,你也不知道吧?”我問。

“恩。”七爺說,“幹活!做你該做的事。”

最後我也沒有答案,真不知道這些灰到底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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