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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個胖子跳下十層樓,他會變成什麽?對,變成死胖子。這天就來了個死胖子。

我不知道歐美那邊的火爐是怎樣的,他們的人大塊阿!

這胖子很年輕,我也不知道怎麽死的,死相挺正常,估計是太胖了吧。多胖?足有四百斤!

胖子在親屬好友送別完之後,來到我們火爐間。這胖子沒有棺材,脫棺裸拜的(並非**)。

因為什麽?就因為太大了,沒有這麽大的棺材。(如果在殯儀館朝拜,完了之後棺材回收的,好的貴的會再用,或家屬拉來的普通的,恩,劈柴賣了,賣給誰?別生氣後怕,賣給人做木炭!做木炭做什麽?我們都在外買過木炭去野炊吧?)

我和七爺倆怎都搬不下這胖子,隻見他的肉很肥,我們動動手,一打滑,抓不住,扛不動。

七爺說:“喃生,得想想法。怎麽弄進去。”我想也是,那一年還沒有全自動,都是手工搬的,不像現在。

我說:“七爺,經過我靠慮,這神太大了,不知要燒多少才燒完。家屬要幾成熟?”

“家屬倒沒說,給了個金盎,要灰。”七爺說。

“七爺,還好,不用剔骨。這能放得進燒爐麽?”我問。

七爺說:“量量。”

七爺找來尺子,長度不成問題,寬度也夠,就是他那肚子太大,估計勉強塞進去。

七爺度量後說:“這神有點難度,我看,我看……”七爺說說頓頓。

我急問,我不懂七爺要說啥,我隻有不恥下問,噢,是上問,不恥上問:“怎處理為好?”

七爺慢慢說:“手工開腔!”

我一聽,我的親爹!又來?我隻剔過五成熟的,隻看過腐的,隻摸過被別人撞爛的,最多也就砍過腳而已,現在要我開膛剖肚?我不禁打抖!

七爺見狀:“別生人不生膽,燒爐工最早就是劊子手。要有心裏準備。”

我抖擻說:“我,我怕,如果是包公讓我開就好了,可七,七爺您……”

七爺已經拿了兩把快刀出來。

我才知道,什麽是刀的寒光!這兩把刀難道是七爺早有準備?

隻見這兩把尖刀,就是屠夫用的殺豬刀。殺豬刀是細長的,一頭是木柄,一頭很尖,稍一捅豬脖子,即達豬的內髒,氣管食道齊齊斷,蹬幾腳就唔呼了。就是這刀,並非之前的剔骨菜刀!不知七爺還有啥家當!

七爺給我一把說:“喃生,我們是給他超度,他在旁看著會理解的。”

七爺真逗,還說這胖子在旁看著,我心寒阿,真有鬼在我脖子吹氣,一個不禁的寒顫。

七爺口中念念有詞,有怪莫怪,七爺也顫怕吧?

爾後,七爺說:“喃生,你在肚臍那開刀。”

我沒在這裏開過肚子,我也不知道七爺做過幾次,據他說開過不少,這次他不幫我這個準女婿了。我拿著刀的手軟無縛雞之力。

“喃生開始阿。”七爺催。

“大爺,我閃人吧,中不?”

七爺語重心常道:“喃生,其實這事我做也可以,但是你來也一年了。既然進了這行,遲早要經曆,遲早有個開始的。趁我在,開始吧。”

“那,爺,你來,我看。觀摩學習。”我還是想躲。

可該來的躲不開,七爺說:“從易到難,我就是讓你先開刀。接著的我來,要不你真受不了。”

我徹底無轍了。咋辦?動刀還是不動?

我把鋒利的刀放在神的肚皮上,看著他那傲人的將軍肚,比十月孕婦的還大。

我的手不斷的抖,一拉!“噓”聲,肚子開一個口之後自動敞開,我手再一抖,居然在刀口旁又切了一刀,大口小口齊開。這感覺,就像拿著把刀片劃一張紙,一塊布,或者像切豬肉!

那肚子自動伸縮,張開了一個尺長的口,隻見那堆脂肪,那些油,好像殺雞殺豬時一樣,簡直是一樣一樣的!而一股臭氣,隔著我的口罩撲鼻而來!沒有暖氣的臭氣,超級惡心那種,像糞坑的沼氣,像家裏廁所反流回來的惡氣,像腐爛的菜的氣味,像隔夜臭了的菜!我一個幹嗝,就是吐不出來!那臭氣熏天我不管,可熏得我無法呼吸,吸進去的無法吐納,那氣不是綿綿的那種半生熟的肉味,而是如鋒利的一把刀,對,如這屠刀,在我的胸口,腦裏,鼻子,風回雲轉,來回調逗我的耐力,非要我吐!我“嘔!”一個吐,噴得滿口罩!膽水都出來了,滿臉都是垢物!再嘔!

七爺見狀,搖頭嘲笑的樣子。他沒理我,他來繼續我開肚的活。

他走過來,戴著手套,把一個盆放邊上,用手一掏!一團油成塊的出來,黃黃的,帶白,黃裏透白。七爺把那油一扯,一塊二斤左右的油出來了,甩進盆裏。一股惡臭又來!

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把身轉過去,而有好奇心驅使,老用餘光去看七爺開肚。

七爺變態!開肚子開得如此嫻熟!是他殺雞殺多了還是無師自通?可我沒吃過幾回他殺的雞阿。可,這七爺現在的手藝,難道七爺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想後悔進火葬場都來不及了。

七爺繼續掏,足足的,足足一盆油!七爺又拿來一個盆,然後掏內髒,我想問:“開了就得了,還掏來幹什阿?”七爺不容我回答。

大腸小腸落玉盤,整齊被七爺雙手捧挖出來!我看過車禍飛出的血淋淋的腸,可這死了幾天的腸子,了無生趣,了無動感。它就是一根根發黑,發白,發青的肉腸,腸裏的物體早以發黴發臭。我看得想自殺的心都有。七爺倒氣定神閑,再臭在他麵前估計他在戰場都見過。

又是一盤內髒,我發誓再也不吃豬大腸,不炸豬油。

完成後,七爺拿個紙蓋上那兩盤佳肴,說:“喃生幫忙,抬!”

我扭頭避過那東西,一個空腔的胖子,隻剩下皮肉搭拉著,輕了幾十斤,肚子也小了。

好不容易,把它塞進火爐,可那兩盤東西再怎麽也放不進去了,隻好另開爐灶。

這肥仔足足用了八升油才燒成灰,而那灶油腸,燒得那個烈阿,烈烈熊火,隻見那槽裏炸出來的油,像小溪一樣,細油長流,估計下麵的桶會多出五升純正花生油,千萬別又被偷了。

這事事後,我要七爺不要說出去,我可不想被他們知道我幹過這活,更不想曉淩知道我炸過油。雖然我不嫌棄她的手老摸死人臉,她也不嫌棄我老燒死人屍。可描得太白了,那我這李太白,誰見我都有陰影是不?唉,殯儀館崗位多的事,耐何我卻被安排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