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平比我差多了。

誰也搶不走我的曉淩,有錢能使鬼推磨,可是使不動我曉淩的心的。

曉淩用心的給這神化妝,把他那蓬亂的頭發真搞到後腦勺去了,十足謝四的款。這樣這個香港老板才滿意,好像是化他自己一樣,沒見到一點的傷心之處,反而有點得意。

27、墓地地產

在火葬場上班有一年了,積蓄加起來也有了十萬塊錢。那個年齡把錢拿在口袋裏一點感覺都沒有,那也完全是個數字,家裏又不要我的錢,又沒有談戀愛。

經過香港老的事情,我就總結了一個:男人要留住心愛的女人,應該要有會賺錢的道,不能死守著一個工資來源。那不是?不是說寧做創業狼,不做打工王嗎?

我手裏拽著這個錢,也不知道做什麽好?第一我什麽都不會,第二我對錢確實不是很感冒,就是找個事情做,好回家的時候可以說:我是搞投資的。又可以虛榮。

後來和平姐說到這個事情,平姐說:“呀,這不有現成的嗎?做投資房地產啊。”

我說:“就這幾個錢,投資個廁所都不夠吧?”

平姐說:“這不有我嗎。投資墓地!”

我一聽,是呀,墓地也是房地產呀,買了賣,不是很好嗎?且這房子還在自己身邊,還好照看,且還有個保姆,平姐可以幫買幫賣。

“可汪財是不準內部人員投資呀的呀。”我說。

“那不是有平姐我嗎?這個簡單。你可以把你投資的落戶到你弟弟阿坤頭上,買下後,合適的時候我幫你賣出去。”平姐說。

我想也是,問題不大。

“可是別忘了給傭金哦。”平姐道。

“那必須的。”我說,“平姐,準能賺?”

“包你賺。”

那我就放心了,其實我心裏想的,不是賺多賺少的問題,是找事情來做,虧了的話,我還可以從頭再來不是?

想到就做到,我馬上拿出了10萬塊,還想找大力借點,可還不好意思出口,雖然我們這錢來自死人,可是找朋友借錢來投資給死人,還真不吉利的。

手續一切都是平姐搞的,幾天後我就拿到了墓地的合約,期間阿坤來過幾次,他還特地的去幫我看了墓地的風水,真好像這是買來葬自己般那麽用心。

我說:“阿坤,這個不是自用地,隨便找個就可以了。”

阿坤說:“哥,不是這麽說,你既然是要做生意,不找個好點的能賺錢啊?”

我道:“哎,風水這玩意,一人一個道的,你看了好,其他人看得未必好哇。”

阿坤白了我一眼,意思是說我這個外行。

平姐事後說:“信平姐,得永生。你就安心數錢吧。”

我拿著寫著阿坤名字的合約,回到火葬場,這不能張揚,但是又不能含蓄。我就悄悄的給大力說。大力一聽,這家夥,是有事沒事都湊熱鬧的,也會讓人開心:“喲,我說李總,真的做房地產了啊。發大海去了,給點道我也試試?”

我說:“哈哈,小子,做人要有出息。開車?有什麽前途,學哥我吧。包賺。”我覺得自己真是個成功人士了。

大力就是起哄,最後沒見掏錢找我幫你買墓地。

從此以後,我在曉淩麵前可是昂首挺胸,頭挺得特別高,好像在示威:“曉淩,哥也是個有錢的主,哥改做房地產了,慢慢的很快的就不用做燒烤工了。”

曉淩有次見我,問道:“喃生,仰著頭,你沒事吧?是頸椎病還是流鼻血了啊?要不去看下醫生?”

當時就氣得我流鼻血。

拿著墓地合同,我是躺也看,站也看,睡覺還把它壓在枕頭底下,我在想什麽時候出手呢?平姐說過,該出手時就出手,風風火火闖墓溝哇。

恩,既然房價不急,那我也不急。

這個房地產的錢還真不是好賺的,當我在火葬場上班半年後,又已經有了七萬塊錢入口袋,可找平姐估價我那地皮,喲,才漲五千!這不是被套死麽?咋就像股票了!

房地產,泡沫經濟,波及到了墓地,都是中華大地!

這一年平姐自從賣了墓地給我之後,生意也走下坡路,墓地沒有賣出多少。在這個小地方,很多人都是把家人拿回老家農村葬的,流行說隻有沒家的死人才在公墓買地方住。這不,都流行魂歸故裏嗎?

我一手拽著個公墓,一手又多了幾萬塊錢。繼續搞還是不搞?阿坤見多識廣,我找他借借話。

於是與阿坤約出來吃砂鍋粥。這小子,還是開著大奔,羨慕死我。

當喝了兩瓶啤酒,阿坤就開始牢騷了,說的無非就是曉淩最近怎樣?她不喜歡你的就讓賢,讓給弟弟。

我就生氣的說:“你還說曉淩,這個你買單!”

阿坤嗬嗬說:“得得,我不說,你買你買。”

我靠,就說嘛,真情也耐不住金錢,這隻有我才把曉淩看重過這一頓飯。

阿坤說:“做生意要有膽子。既然有人敢死,你怎就不敢買呢?是我的話,我多多都買,你才買那小塊地,埋豬都嫌小。”

“你的意思是要就搞大的?”我說。

“根據我老板的定律,做生意就要做大買賣。”阿坤說。

“那你也投資進來算了。”

“嗬嗬,隔行如隔山。我要做我本分的事情,擴大我的風水顧問公司。”

“你那還擴大啊?你那都是虛的。”我不屑。

“你就外行了。哥,和你說,幾年後我就可以移民去加拿大洞庭湖釣魚了,你還在這裏守墓。”阿坤喝著酒說。

“就你這水平,還去加拿大釣魚呢。洞庭湖是四川的。”我說,愕然這話。

“我是說比喻。移民加拿大,去安樂去了。”

“你就安樂死吧。”我道,“買單,走人。”

和阿坤分析後,我也覺得是,生意就要做大。手頭還有七萬塊,再搞塊地出來。

於是我又找到平姐。平姐有點吃驚的看著我:“你是錢多了吧?”

我說:“這是死人的錢,就要用到與死人有關的地方。豁出去了。”

平姐看我的眼神有點不對,估計是看我是行外人,咋就這幾毛錢,還想蛇吞象呢。

我對外界一切的看法,都覺得是浮雲,錢是我的,我想怎弄就怎弄,平姐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個燒屍的,我做就做房地產大亨!

當我又拿著一個地約之後,開心了幾天,對曉淩示威我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對,房地產生意,不是人人都能想得到的。

孰不知,雖然說沒有打水漂,可是由於我對地產太不了解,以為報紙天天吹,那是有搞頭的,且我裏麵有人。買下來之後,就出現了什麽“泡沫經濟”字號,開始我還不在意,可是我在這裏花1。5萬每平米的墓地,放到現在,都還隻是1。5萬。這個錢算是套進去了。反正我也不愁錢,也就一直放著。

自從陷進去之後,導致整個2001年,我的經濟萎縮,雖然追曉淩不用錢,可是口袋沒個子,回家腰都挺不直;曉淩還取笑過我好多次。

一天,我正跟曉淩學化妝,我心不在焉,居然把粉底像水泥那樣抹,曉淩見狀,說:“喃生,是不是破產了?”

我說:“你行外人,不懂得。那是投資。”

“投資?嗬嗬,有錢不如存我這裏。安全。”

我想這個是絕對的,可是我敢給,你敢要麽?

我就說:“我同意,你同意麽?”

曉淩看看我,道:“想得美!”

靠!有這樣的人?送錢不要?

那是,我如果是送錢了,那人家不就是送人了啊?人家曉淩是聰明的人哇。

28、裝錯灰

錢套進去之後,一直有點頹麋不震,本想用錢生錢,沒想錢存進了“天地通銀行”,賣了的話又白搭,反正又不缺那錢花,主要是心理打擊有點大而已,情場不得意,連商場也不得意。得,那連燒烤場都不得意,不想那麽多了,盡心工作吧,於是那個敬業的我又回來了。

不久,真出問題了。

一天,我一如既往的和七爺早起上班,這天真夠累的,一早就排了五神等候。神可等,但家屬不可等,個個家屬都嚷嚷,這個要燒頭爐那個要先烤,火葬也要排隊你們知道沒?以為這兒不是銀行就不用排隊阿?以為你先死就一定要先燒阿?反正我倆和死人站在同一戰線,就讓活人忙活,搶位吧。太平間先推哪個進就燒哪個。

這個時候我又忍不住那十七萬大洋存進天地通銀行了的事,抽著這五具神的紅包能落我袋的也就那三五百,啥時是個頭呢?

我和七爺一批放三具進去,讓家屬記得本家進了哪爐,別到時搞錯了。有的家屬要看怎燒,這麽殘忍的事有啥好看的,我們就打發他們出去了。

期間與七爺沒搭話,就這工作,且空氣也不好,一般都話不多,各就各位是了。

等了個把小時,我看看火候,把眼放貓眼處往裏看,隻聽“啵”一聲,那神的肚子在氣壓下暴開了。我靠,顧著想那十七萬,都忘記恩扭開肚了,這次的爐有排洗!看看裏麵,暴開的肚子飛出的東西不多,隻在爐上方的隔板掛了根盲腸,呆會火會把它烤幹或成會灰,最多就是皇上皇臘腸而已,問題不大。大家要檢驗效果的話,可用微波爐微波一下整個雞蛋,和那個樣差不多。

我看著屍體烤的差不多了,恩了個扭,一個勾子勾著神翻了個身,火一下旺了起來,就好像一堆紙或一堆柴,燒後用棍子一撂,會變大火再燒。

除了暴肚,其他意外倒沒有。與七爺那基本同時完成,然後就是冷卻,摁扭即可。完成後,灰會自動被推到一起,我們就打開爐,裝進指定的“金盎”。我了無狀態,把灰裝好後,七爺與我一起排在桌上,七爺說:“我去進二批,你列好號,通知家屬取。”

我站在背對爐那邊,一二三掛好號,ok!然後如醫院那樣,叫號,取樣!

七爺拉來另外二具,忙完手中的活後,問:“剛列號拜、參拜了吧?”

我恩聲。

“是麵對爐列的不?”七爺好像不放心我工作。

我又恩聲。可完了之後我驚呆,完了,剛心在胡邊不在漢!背對爐鞠躬了!完蛋!要家屬拜錯祖宗了!

我不敢告訴七爺,這在內部,內部知道當沒啥,傳出去就問題大了!拜錯祖宗,是大事!本來我家要出大學生,被你家拿去拜出了狀元,這是亂輪阿!

我找個借口出去,而又不能去找家屬要回來換,否則家屬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要去拿灰搞DNA核實那不就是地獄大的笑話麽?

我急急去了檔案部謝思那裏。

謝大姐估計也能猜測出狀況,隻是口裏相信我是來找親戚的編號的。你家才有親戚去了!我心裏默念,祈求逝者諒解。

天靈靈地靈靈,這三家都是寄存的,我改日去換過來,賄賂好管灰匣的老張,應該問題不大。

回升天殿路上,見這家屬各自捧灰哭泣,我心裏內疚阿!大哥,你哭錯人了!

做事要認真!這是我的左右銘,否則,死人都不會原諒我們這燒屍的,裝錯灰的!阿門!

29、開膛破肚

如果一個胖子跳下十層樓,他會變成什麽?對,變成死胖子。這天就來了個死胖子。

我不知道歐美那邊的火爐是怎樣的,他們的人大塊阿!

這胖子很年輕,我也不知道怎麽死的,死相挺正常,估計是太胖了吧。多胖?足有四百斤!

胖子在親屬好友送別完之後,來到我們火爐間。這胖子沒有棺材,脫棺裸拜的(並非**)。

因為什麽?就因為太大了,沒有這麽大的棺材。(如果在殯儀館朝拜,完了之後棺材回收的,好的貴的會再用,或家屬拉來的普通的,恩,劈柴賣了,賣給誰?別生氣後怕,賣給人做木炭!做木炭做什麽?我們都在外買過木炭去野炊吧?)

我和七爺倆怎都搬不下這胖子,隻見他的肉很肥,我們動動手,一打滑,抓不住,扛不動。

七爺說:“喃生,得想想法。怎麽弄進去。”我想也是,那一年還沒有全自動,都是手工搬的,不像現在。

我說:“七爺,經過我靠慮,這神太大了,不知要燒多少才燒完。家屬要幾成熟?”

“家屬倒沒說,給了個金盎,要灰。”七爺說。

“七爺,還好,不用剔骨。這能放得進燒爐麽?”我問。

七爺說:“量量。”

七爺找來尺子,長度不成問題,寬度也夠,就是他那肚子太大,估計勉強塞進去。

七爺度量後說:“這神有點難度,我看,我看……”七爺說說頓頓。

我急問,我不懂七爺要說啥,我隻有不恥下問,噢,是上問,不恥上問:“怎處理為好?”

七爺慢慢說:“手工開腔!”

我一聽,我的親爹!又來?我隻剔過五成熟的,隻看過腐的,隻摸過被別人撞爛的,最多也就砍過腳而已,現在要我開膛剖肚?我不禁打抖!

七爺見狀:“別生人不生膽,燒爐工最早就是劊子手。要有心裏準備。”

我抖擻說:“我,我怕,如果是包公讓我開就好了,可七,七爺您……”

七爺已經拿了兩把快刀出來。

我才知道,什麽是刀的寒光!這兩把刀難道是七爺早有準備?

隻見這兩把尖刀,就是屠夫用的殺豬刀。殺豬刀是細長的,一頭是木柄,一頭很尖,稍一捅豬脖子,即達豬的內髒,氣管食道齊齊斷,蹬幾腳就唔呼了。就是這刀,並非之前的剔骨菜刀!不知七爺還有啥家當!

七爺給我一把說:“喃生,我們是給他超度,他在旁看著會理解的。”

七爺真逗,還說這胖子在旁看著,我心寒阿,真有鬼在我脖子吹氣,一個不禁的寒顫。

七爺口中念念有詞,有怪莫怪,七爺也顫怕吧?

爾後,七爺說:“喃生,你在肚臍那開刀。”

我沒在這裏開過肚子,我也不知道七爺做過幾次,據他說開過不少,這次他不幫我這個準女婿了。我拿著刀的手軟無縛雞之力。

“喃生開始阿。”七爺催。

“大爺,我閃人吧,中不?”

七爺語重心常道:“喃生,其實這事我做也可以,但是你來也一年了。既然進了這行,遲早要經曆,遲早有個開始的。趁我在,開始吧。”

“那,爺,你來,我看。觀摩學習。”我還是想躲。

可該來的躲不開,七爺說:“從易到難,我就是讓你先開刀。接著的我來,要不你真受不了。”

我徹底無轍了。咋辦?動刀還是不動?

我把鋒利的刀放在神的肚皮上,看著他那傲人的將軍肚,比十月孕婦的還大。

我的手不斷的抖,一拉!“噓”聲,肚子開一個口之後自動敞開,我手再一抖,居然在刀口旁又切了一刀,大口小口齊開。這感覺,就像拿著把刀片劃一張紙,一塊布,或者像切豬肉!

那肚子自動伸縮,張開了一個尺長的口,隻見那堆脂肪,那些油,好像殺雞殺豬時一樣,簡直是一樣一樣的!而一股臭氣,隔著我的口罩撲鼻而來!沒有暖氣的臭氣,超級惡心那種,像糞坑的沼氣,像家裏廁所反流回來的惡氣,像腐爛的菜的氣味,像隔夜臭了的菜!我一個幹嗝,就是吐不出來!那臭氣熏天我不管,可熏得我無法呼吸,吸進去的無法吐納,那氣不是綿綿的那種半生熟的肉味,而是如鋒利的一把刀,對,如這屠刀,在我的胸口,腦裏,鼻子,風回雲轉,來回調逗我的耐力,非要我吐!我“嘔!”一個吐,噴得滿口罩!膽水都出來了,滿臉都是垢物!再嘔!

七爺見狀,搖頭嘲笑的樣子。他沒理我,他來繼續我開肚的活。

他走過來,戴著手套,把一個盆放邊上,用手一掏!一團油成塊的出來,黃黃的,帶白,黃裏透白。七爺把那油一扯,一塊二斤左右的油出來了,甩進盆裏。一股惡臭又來!

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把身轉過去,而有好奇心驅使,老用餘光去看七爺開肚。

七爺變態!開肚子開得如此嫻熟!是他殺雞殺多了還是無師自通?可我沒吃過幾回他殺的雞阿。可,這七爺現在的手藝,難道七爺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我想後悔進火葬場都來不及了。

七爺繼續掏,足足的,足足一盆油!七爺又拿來一個盆,然後掏內髒,我想問:“開了就得了,還掏來幹什阿?”七爺不容我回答。

大腸小腸落玉盤,整齊被七爺雙手捧挖出來!我看過車禍飛出的血淋淋的腸,可這死了幾天的腸子,了無生趣,了無動感。它就是一根根發黑,發白,發青的肉腸,腸裏的物體早以發黴發臭。我看得想自殺的心都有。七爺倒氣定神閑,再臭在他麵前估計他在戰場都見過。

又是一盤內髒,我發誓再也不吃豬大腸,不炸豬油。

完成後,七爺拿個紙蓋上那兩盤佳肴,說:“喃生幫忙,抬!”

我扭頭避過那東西,一個空腔的胖子,隻剩下皮肉搭拉著,輕了幾十斤,肚子也小了。

好不容易,把它塞進火爐,可那兩盤東西再怎麽也放不進去了,隻好另開爐灶。

這肥仔足足用了八升油才燒成灰,而那灶油腸,燒得那個烈阿,烈烈熊火,隻見那槽裏炸出來的油,像小溪一樣,細油長流,估計下麵的桶會多出五升純正花生油,千萬別又被偷了。

這事事後,我要七爺不要說出去,我可不想被他們知道我幹過這活,更不想曉淩知道我炸過油。雖然我不嫌棄她的手老摸死人臉,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