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靜的外海孤島被一陣吵雜的喊殺聲給驚醒,得到暗號的兩浙杭城水軍,立刻駕駛著戰船沿著海島往碼頭方向挺進。當第一艘戰船靠岸時,前方震天的喊殺聲令不少從未經曆過戰事的水軍兵卒,也覺得有些兩腳打顫。

相比以往他們最多在近海運河中,檢查過往商船有無裝載違禁品,打交道的大多都是比較老實的商人跟鏢師,很少敢有人挑釁他們朝廷官軍的威嚴。大多商船隻要看到他們船隊抵達,就會老實的停船接受檢查,很少發生登船作戰。

可眼下他們即將麵對的是跟凶殘的海盜作戰,那意味著是真正的肆死拚殺,一個不慎是很容易把命丟在這裏的。這對很多原本指望拿著餉銀,平安在水軍中混日子的兵卒而言,此刻才明白什麽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望著戰船靠岸就提前下船的年青都頭,不少官兵清楚這位都頭,也是這次水軍清洗之後,被提拔臨時任命的武官。盡管品級不高,但對於任何希望獲得提拔跟戰功的武官而言,他們更向往這種血與火的考驗,隻要有了戰功,提拔則更顯名正言順。

‘兄弟們,前方就是海盜的老窩,今日我們追隨欽差大人夜襲敵營,是多麽至高無上的榮耀。以前那些城防軍都說我們水軍,光拿餉不辦事,是一群膿包組成的水軍。除了懂得駕船跟遊泳,我們根本不配叫軍隊。

眼下就是我們證明自己的時候,是想當英雄還是當狗熊,全靠今天晚上這一戰。是想被欽差大人解散,讓我們回家抱孩子,還是想多殺敵立功拿賞銀,也就看今晚我們能不能剿滅這些海盜了。想拿銀子出人投地的,就跟本都一起殺進海盜老窩,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下船集結隊伍的年青都頭,意識到不少手下有些心虛的反應,清楚這是臨戰時很正常的反應。可這對即將加入戰鬥的他們而言,這種狀態是非常致命的。因此,他當機立斷說出這番極具扇動性的言語提升士氣。

結果這百餘名水軍,第一次聽到這個平時很少說話,訓練卻極為刻苦的都頭,還能說出這樣一番長篇大論時,心頭也覺得異常詫異。卻也承認這番話說到他們的心坎裏,吃上這碗兵飯,誰不希望升官發財呢?

望著手下兵卒眼中的精光,年青都頭手中長刀一抽指著已然打開的大門道:“兄弟們,隨本都殺入海盜大營,斬首立功去了!”

帶著往大門衝出之後,被扇動起來的水軍兵卒,也很快挺槍抽刀往前方能看到刀光劍影的地方衝去。而這一都的樣子,落到後麵的水軍眼中,無形中也改變了水軍原本畏懼的情緒。就連留在船上的武部成員覺得,那位年青都頭有股子為將的膽氣。

杜威成,正是這位加入水軍不到兩年時間,從一個普通兵卒一步步提拔到都頭的年青武官。那怕他這次被提拔為都頭,很大程度是因為他在水軍中人氣不錯,加上之前又是個小武官,沒參與涉及貪腐案,被欽差大人臨時提拔起來,實際他卻是武部中的秘密軍部成員。

清楚意圖大事者,除了需要樹立威信建立寵大的官場有脈,軍隊中也必須有忠實的部將。趙孝錫在篩選武部成員時,會將一些有成為將軍潛力的武部精英,打回其原籍讓其加入廂軍之中,通過武部保密部門,給予其提升的幫助。

在武部秘密訓練基地,這些分派到各地的秘密精英,都分別加入不同的城防軍廂軍之中。成為一支除鏢師之外,替趙孝錫建立嫡係部隊的力量。而這些身份,除了直接負責他們的天位武部成員跟趙孝錫知曉,普通的武部成員都不清楚他們的秘密身份。

當第一支水軍部隊衝進海盜居住地時,身為彎刀海盜團的首領朱時昌,帶領大部海盜幾乎跟杜威成等人同時抵達交戰的區域。

望著現場那些屍橫累累的場麵,來援的水軍跟海盜都愣住了。尤其看到,那位此刻還如同猛虎般,不斷斬殺海盜的黑衣人,兩方援兵幾乎都愣住了。

隻是相比海盜們的驚駭之情,杜威成內心異常的激動,再次看到這位閣主的高強武藝,確實是他們這些出身武部的成員所敬畏的。能追隨這樣的首領手下,何嚐不是他們的運氣呢!更別說,這位閣主的身份還貴為朝廷朝廷郡王。

相比處於呆滯狀態的海盜,熱血沸騰的杜威成很快吼道:“兄弟們,建功立業就在今朝,殺啊!”

很快又是第一個衝進了還在戰鬥的現場,將正處於倉皇圍攻的海盜砍翻,後麵的水軍望著那位欽差大人,竟然如此的神勇。自然清楚這仗怕是很有勝算,立刻加入戰局當中,希望借此多立一些軍功,下來之後自然也能多分得一些賞銀。

望著這些加入戰場的竟然身穿官軍的服飾,朱時昌心中大駭的道:“官軍?這怎麽回事,朝廷的官軍怎麽找到我們的?他們怎麽進來的?”

在他自言自語當中,同樣認出這是朝廷官軍的海盜,也覺得有點心中發寒的感覺。以往他們也有找過官軍的麻煩,但更多都是仗著人多勢眾,加上他們偷襲在前。現在輪到他們被官兵偷襲,這完全反轉的亂局,令不少海盜都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看著杜威成的一個都官兵加入戰局,團團圍住趙孝錫十幾人的海盜,傾刻間被撕開一道口子。那些第一次參加戰事的水軍,竟然不太熟悉這種殺戮的場麵。可隨著第一個海盜被他們長槍紮死,或者砍翻在地,心中的膽量頓時大增。

想著原本凶神惡煞的亡命海盜,此刻變成一塊塊賞銀出現在麵前,這些一年到頭隻能拿固定軍餉的水軍兵卒,很快就覺得這是一堆賞銀啊!不趕緊下手,等後麵的大軍陸續進來,就沒他們多少份了,這英勇無畏的戰鬥力片刻倍增。

已然殺的興起,也不知殺了多少人的趙孝錫,看到第一支水軍抵達。望著已然出現了傷亡的武部成員大笑道:“兄弟們,我們的大軍到了。重傷者,由輕傷者帶著立刻退出戰鬥,找個安全的地方包紮治傷。其餘眾軍,聽我將領誅殺海盜,殺!”

覺得拿著尚方寶劍殺敵,有些過於奢侈之後,趙孝錫很快從一位戰死的水軍兵卒屍體上。抽出一柄帶血的鐵槍,帶著追隨在身邊的武部成員,還有這位軍部秘密精英的都長杜威成,充當整支圍剿軍的箭頭,一擊殺入黑壓壓一片的海盜隊伍中。

望著一支長槍在手,殺傷力比先前更驚人的趙孝錫,那鐵槍頭如同一枚枚毒龍,索喉穿胸或刺或挑,整個海盜陣營中。處於他身前的幾乎沒什麽還手能力,這戰鬥力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看的海盜驚心之餘,跟在他身邊的官兵則膽氣倍增。

將為眾軍膽,為將者能力越強,帶給身下兵卒有膽氣就越壯。反觀處於後方的朱時昌,看到在前方肆意挑殺手下的趙孝錫,清楚今晚能否逃過這劫,就看能否解決掉這個有點無敵狀態的領頭人,朝身下的亡命死士一揮手,這些死士就衝了上去。

就在朱時昌吼道:“兄弟們,朝廷的狗腿子殺上來了,要想活命就殺退他們。隻要衝到海邊,我們就能得救了。殺啊!”

清楚朝廷平時不理會他們這些經常騷擾海防的海盜,那是不知道他們老窩,加上經常流竄於海上很少抓住他們。現在已然攻到海島之上來,麵對這種孤島,除了死拚他們沒第二個辦法。正如首領朱時昌說的那樣,想活命那就隻能拚命。

隻是這種被逼入絕境般的勇氣,隨著一隊隊下船整軍進入的水軍加入戰事,望著身邊的海盜快速減少。而朝廷的官軍卻仿佛源源不斷的補充時,不少海盜已然知道,這下他們完了。麵對這樣多進攻清剿的朝廷官軍,他們逃生無望了!

就在有空騰起手歇口氣時,望著前方戰陣中最為凶悍的中年海盜,趙孝錫聽到他不時呼喊手下拚命突圍。不想再增加手下傷亡的趙孝錫,腳尖輕點踩著一位海盜的腦袋,將其直接踩暈之後,將身前海盜的人頭為基點,直接殺到了朱時昌的麵前。

麵對這位海盜首領凶悍的眼神,趙孝錫冷笑道:“彎刀海盜首領?”

朱時昌略顯凝重的望著趙孝錫道:“你是什麽人?”

清楚他們朱家經營這個海盜窩已然多年,除了朱家一些親信之人清楚這處所在地。幾乎知道這座島嶼的人,都被他們殺人滅口。現在朝廷官軍深夜摸到這裏,證明陸地上的朱家,搞不好出了什麽大變故。這讓朱時昌,很迫切的想知道眼前官軍首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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