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杯紅酒,當下他開口笑道 “章小姐,既然是片場有事耽擱了,那麽就情有可原,也不用怎麽賠罪。空腹飲酒很容易醉的。來,坐下吃點東西再說。”

俗話說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反過來說,兄弟若然不同心,那就家宅不寧,後患無窮了。

眼下薑天生作為和興的坐館,已經向龍太陽承諾,用柳佳玲當下一部電影的女一號。那麽無論在公在私,薑天養都不應該再有其他意見才對。偏偏,薑天養竟似乎完全不懂得這個道理一樣,開口就提出另外一位女主角候選人。

這樣的行為,非但很不給他大哥麵子,甚至也很有可能,會得罪了龍太陽。從而讓和興抱上百八龍這條大粗腿的企圖,就此落空。

霎時間,薑天生禁不住麵色一沉,皺眉道:“天養,你亂說什麽?拍電影的事,你懂得多少?柳小姐的演技,那可是有目共睹的。連龍少都豎大拇指叫好。還能有誰,可以比她更適合當女主角?你別亂說話了,喝酒吧。”

“嗬嗬~對對對,喝酒,這麽好的酒,當然應該多飲兩杯。”

薑天養哈哈一笑,舉手連拍三下。立刻,貴賓室外,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薑天養叫聲“進來”。大門當即應聲而開。一男一女兩道人影,隨之同時出現在門外。

男子的年紀,和龍太陽差不多,甚至還要更年輕一點,看來頂多二十剛出頭。生得高大健壯,身材挺拔勻稱,相貌也頗為俊秀。乍見之下,便令人對他很有好感。

另外,從這年輕男子的心跳聲、呼吸聲、還有肌肉相互摩擦的聲音……等各方麵來看,他在格鬥技擊上的造詣,也十分高明。最低限度,不會輸給龍太陽之前,在日本殺掉的那位劍術高手,虎眼右兵衛。

但顯而易見,這年輕男子並非主角,他隻是負責護送那女子,把她送到龍太陽眼前來的而已。也就是說,這女子才是真正的主角。

事實上,這女子也確實有那個主角的氣場。她甫現身,便登時讓整座貴賓房內的所有人,都當場為之一亮。別說那些港姐亞姐,即使在場中“卡士”(英文Class)最高的柳佳玲,也立刻被她壓了下去。

旁邊的黃德源看了,不禁登時笑起來。道:“這位不是章小姐嗎?哈哈,天養哥,原來你是看中了她啊。眼光不錯,確實很不錯啊。”

薑天養哈哈一笑,揚聲叫道:“章小姐,這位是龍少。快進來,向龍少敬一杯酒。”

那位章小姐邁開一雙長腿,落落大方地走進貴賓室來。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酒瓶,在一個空杯子裏麵斟滿了,嫣然道:“龍少,我是章蔓玉,很榮幸認識你。啊,不好意思,剛才在片場有點事,耽擱了些時間,所以來得晚了。來,我先自罰三杯,向龍少賠罪。”

話聲甫洛,章蔓玉更不由分說,仰首就把那滿滿一杯紅酒,都喝了個涓滴不剩。如此豪爽的舉動,登時讓龍太陽為之大生好感。反而旁邊的柳佳玲,看得一片牙癢癢的,心下暗恨不已。薑天養瞥了自己大哥一眼,心下不無得意。

薑天生啊薑天生,你以為找來一個柳佳玲,就能討好得了龍少嗎?不好意思,我偏偏就找來一個章蔓玉,死死壓了柳佳玲一頭。須知道,柳佳玲隻是藝員訓練班出身,但章蔓玉卻是香港小姐。雖說隻是83年的亞軍,但同時也是當年“最上鏡小姐”。

84年,柳佳玲在電視劇《新紮師兄》中飾演女二號,章蔓玉卻是女一號。85年,柳佳玲在《楊家將》裏麵扮演楊五娘。章蔓玉則是九天玄女。

86年,柳佳玲出演電影《別扭雜牌軍》,得到影壇大哥程龍的注意。但早在85年,章蔓玉卻已經在程龍大哥的《警員故事》裏麵,擔當女一號了。雖說那個女一號,其實充其量就是個花瓶。但始終是女一號啊。

這幾年下來,可以說章蔓玉的發展,處處都壓了柳佳玲一頭。更不要說,單論姿色,章蔓玉也確實比柳佳玲更勝一籌。所以雖然恨得有些牙癢癢的,但柳佳玲還真得沒話可說。

兩位青春美貌的女子,為了自己而暗地裏勾心鬥角,互不相讓。但表麵上又不能露出太明顯的苗頭,隻能點到為止。這樣一幕情景大戲擺在麵前,讓龍太陽看在眼裏,不禁讓他暗自發笑。

不過,龍太陽也無心偏袒其中任何一方。眼看章蔓玉又再滿斟第二杯紅酒,當下他開口笑道:“章小姐,既然是片場有事耽擱了,那麽就情有可原,也不用怎麽賠罪。空腹飲酒很容易醉的。來,坐下吃點東西再說。”

章蔓玉怔了怔,隨即笑靨如花,點頭答應一聲。順水推舟,就在龍太陽身邊坐下。她隨意拿起一碟子切片的溏心鮑魚,卻沒有自己先吃,反而自來熟地用牙簽挑了幾片,送到龍太陽口邊。笑道:“龍少,你喝的酒也不少。來,先吃幾片鮑魚填一填。”

柳佳玲見這幅情景,同樣不甘示弱。她拿起桌子上一碟子的生蠔,柔聲笑道:“龍少,這生蠔聽說是今天剛剛從日本北海道空運過來的,新鮮得很。您嚐嚐?”

龍太陽還沒說話,旁邊黃德源已經“噗哧~”失聲而笑。他調侃道:“一個生蠔,一個鮑魚。哈哈~怎麽,兩位姐姐仔,妳們生怕龍少精力不夠,所以預先想替他補一補?放心放心,完全沒有哪個需要。龍少精力旺盛得很,別說一挑二,哪怕一挑十,也完全沒問題啦。”

這話就說得有些露骨了。須知道,八十年代時候,香江的社會風氣,還是偏向於保守的。房間內這些亞姐港姐,會過來充當陪酒小姐的角色。但僅僅如此,也已經是她們的底線了。除非以暴力強迫,否則的話,她們絕不肯再進一步的。

章蔓玉和柳佳玲,地位比其餘的港姐亞姐更高,她們當然更不肯隨便陪男人做某些不可言述之事。即使看見“龍少”年少多金,連薑氏兄弟這種江湖大佬都不斷巴結討好,明顯屬於理想的白馬王子。但章蔓玉和柳佳玲兩位,頂多隻是想著,怎麽才能讓龍少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成就一段“王子與公主永遠幸福生活下去”的童話故事而已。

自甘墮落,給人當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天地良心,才剛剛出道兩三年時間,眼看著在電視和電影界的發展,都是前途一片光明的這兩位。現如今心內怎麽可能就有這種想法了?

正因為這個緣故,所以黃德源的話一出口,整個貴賓房內,立刻變成了一片寂靜。不但十四皇子不說話,薑氏兄弟也麵麵相覷,麵上神情顯得既尷尬又無奈。至於當事人的章蔓玉和柳佳玲,更加滿麵都是難堪,眉宇間更隱隱泛現出幾分羞憤之色。

這個時候,就應該有人出來說幾句笑話,打打圓場,緩和一下氣氛了。但究竟由誰來充當這個調節氣氛的角色,卻又大有講究。

首先,龍太陽自己,肯定不適合。其次薑氏兄弟,也不合適。黃德源?他這時候還滿麵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麽話呢。至於說兩位明星姐姐,難道指望她們打斷牙齒和血吞,自己把自己的麵皮都撕個幹幹淨淨嗎?

舉目環顧,龍太陽暗地裏搖搖頭。淡淡開口道:“小黃,這種混賬說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對了天生,剛才你說黃胖子準備拍的那部什麽千神,我覺得女主角方麵,就用柳小姐比較好。不過天養,你的眼光也很好,章小姐確實也很上鏡。所以我準備拿一筆資金出來,也投資幾部電影看看。”

薑天養回過神來,笑容滿麵地點頭道:“這話說的是。現在香江的電影市道這麽好,隨便拍一部戲出來,都可以賺得盤滿缽滿。講句不好聽的,拍電影簡直比跳灰(販毒)還賺。開動一部攝影機,簡直就和開動一部印鈔機沒什麽分別。這個時候入行,絕對屬於明智之舉。”

龍太陽也微微頜首,道:“就是這個意思。本來我新開這部戲,男一號已經確定好了。就是女一號和女二號還沒想好。不過今天難得有機會,可以同時和章小姐還有柳小姐見麵,我倒覺得,讓她們來這部戲,或許會很合適的。嗯,不知道柳小姐和章小姐兩位,有沒有興趣呢?”

柳佳玲雙眼發光,問道:“龍少,能問一下,是什麽電影嗎?”

龍太陽笑道:“是一部古裝武俠劇。”

章蔓玉好奇地插口道:“古裝武俠劇?是誰的故事呢?金永,還是古尨?”

龍太陽笑道:“都不是。寫武俠小說嗎,其實金古都是晚輩了。三、四十年代的時候,上海灘有所謂北派五大家。其中的王渡盧,以悲情武俠著稱,也曾經風靡一時,洛陽紙貴。尤其他的代表作《藏龍臥虎》,更加是難得的傑作。”

當下,龍太陽又簡單說了說《藏龍臥虎》的故事。章蔓玉一聽之下,就喜歡上了“玉嬌龍”這個角色。柳佳玲卻更喜歡“俞秀蓮”。霎時間,兩位佳人都雙眼發亮,滿麵期待地看著龍太陽。

薑天生也點點頭,道:“這個故事很不錯。如果用點心機的話,相信一定會火爆全香江。甚至能夠火遍整個東南亞市場。對了,不知道男主角的話,龍少想用誰呢?”

薑天養插口道:“其實我覺得自己條件也不差的。龍少,不如考慮考慮我吧?”

龍太陽笑道:“藏龍臥虎的男主角,要瀟灑儒雅,有大俠氣質那種。所以我打算用之前在李大導演的《火燒圓明園》裏麵當男主角的梁佳徽。天養你就算了。反而之前你說的那部王胖子的賭片,裏麵那個龍五的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的。可以去試試啊。”

薑天養撫摩著自己的下巴,大笑道:“真的?好,我信得過龍少你。”回過頭來,向薑天生道:“大哥,就這麽定了。這個龍五的角色,我要了。”

薑天養大笑著率先舉起了酒杯,道:“好,天養啊,龍五就給你了。來來來,為我們即將開拍的兩部電影火遍全亞洲,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