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往生咒,全稱《拔一切業障根本得生淨土陀羅尼經》,據說誠心念此咒,即能消滅五逆十惡謗法等重罪,消除一切煩惱,往生西方極樂淨土。故此,常用於超度亡靈。

此時此刻,東京近郊的田安寺一處偏殿,已經被布置成莊嚴肅穆的靈堂。供桌之上,安放著花田龍二的黑白遺照。左右兩側處,則擺放著大大小小,合共上百個花圈。

合共一百零八位身穿黑色僧衣的和尚,正手持念珠,排列成整齊方陣,安坐於供桌之前,齊聲念誦著往生咒,以超度亡者往生極樂。

大殿的後半,安放著一排接一排的椅子。旁邊豎著“來賓席”三個大字。合共數百張椅子,如今座無虛席,坐滿了身穿黑色西裝或者和服,臂套黑紗的吊唁賓客。

這些賓客們雖然衣冠楚楚,但單看神態與氣質,便知道他們沒一個是善男信女。間或從領口,從手腕等部位處,更可窺見種種斑斕紋身。顯而易見,在場賓客,幾乎都身屬黑道中人。

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要知道,白真會作為日本的第一大幫會,而花田龍二所創立的花田組,又是白真會內部第一大勢力。即使把白真會拆散,單純把花田組拿出來和其他組織進行比較,其勢力也絕對足以躋身於全日本前五名左右。

這樣一位黑道實力派人物的葬禮,賓客眾多,自屬理所當然。賓客中十有八、九也同樣是幫派眾人,更屬理所當然之中的理所當然了。

但也不是說,來吊唁的賓客,就隻有黑道中人。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一直以來,日本警方和黑道幫派之間的關係,都十分緊密。比方說,之前的白真會會長島崎秋堂,就曾經和警方達成合作意向,要共同聯手打擊百八龍。

雖然之後,因為島崎秋堂旋即便死於血眼刀龍手下,導致這合作就沒了下文。但在花田龍二確定要接任白真會會長之後,警方又派出一位新田警視,成立了專門小組,專門負責跟進雙方合作事宜。今天,這位新田警視也率領了小組的全體成員,一齊來到田安寺參與葬禮。

坐在來賓席上,這群警察忍不住低聲交頭接耳。其中一名片岡警部補,低聲道:“警視,今天這場麵,可真是熱鬧得很啊。嘿,似乎幾個月之前島崎秋堂的葬禮,也比不上呢。”

新田警視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微微頜首道:“那是因為島崎秋堂死掉的時候,白真會究竟由誰來接手,還處於混沌不清的狀態。白真會下屬好幾個幫派,都在準備大打出手,哪裏還有心思來參加葬禮了?”

另外一名本多警部補,訝異道:“那麽現在呢?花田龍二死掉之後,難道白真會就不會再度出現大規模抗爭了嗎?”

新田警視凝聲道:“當然不會。你沒看見,在那邊家屬位子上,花田龍二的遺孀花田君江嗎?”

眾人同時回過頭去,把目光投向正跪坐於神台供桌前麵,穿一身典雅黑色喪服的花田君江。中國俗語有雲:要想俏,一身孝。日本雖然沒這句俗語,但花田君江本來就是位絕色美人,此刻一身喪服,楚楚可憐的模樣,當真我見猶憐。

不但如此。花田君江此刻所這個跪坐的姿勢,更把她臀部的豐腴曲線,加倍突現出來。乍看之下,當真肉感十足,誘人無比。一霎那,幾名警部補,甚至包括新田警視本人,也情不自禁地滑動咽喉,吞了口饞涎。

“嘖嘖~這個女人,真是狐狸精變的。”本多警部補下意識讚歎道:“花田龍二能夠娶到這麽一個老婆,真是豔福不淺。即使死,也應該沒什麽遺憾了吧。”

片岡警部補則疑惑道:“雖然是位美人,但新田警視,你的意思,是有了這個女人在,花田組……不,應該說白真會就不會再出現動**了?不太可能吧?”

另一名毛利警部,已經有四十多歲年紀,顯得更加老成持重。他冷笑道:“你們啊,海還太年輕。千萬別看著這女人漂亮,就以為她當真弱不禁風。事實上,‘修羅雪姬’君江的資料,在警視廳裏麵可是有厚厚一大疊。花田組之所以能夠建立起來,至少一半功勞,都是這女人的。在她手上被幹掉的黑幫人物,少說也有兩位數。”

新田警視點頭道:“毛利警部說得一點不錯。半月之前,花田龍二突然死亡。白真會內部,確實有不少人--包括池元組、村瀨組,大友組、北村組等等--都想乘機出手,把花田組這塊肥肉吃下。可惜,這幾個組的頭目,都太小看修羅雪姬了。片岡,他們幾個現在都怎麽樣了,你應該知道吧?”

片岡警部駭然道:“池元組組長的屍體,上星期確實在富士山被發現了。不過,靜岡縣警方的調查結果,是登山的時候不幸失足致死啊。”

本多警部補也低聲道:“村瀨組組長,一星期前坐遊艇出海遊玩,卻突然遭遇暴風雨,又來不及返航。之後便整條遊艇都失蹤了,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難道……”

“還有大友組組長,四天前在新宿夜總會喝酒,因為喝得太多,導致急性心髒病發作而猝死。北村組組長則在吸毒的時候,因為搞錯了分量,以至於陷入重度昏迷。雖然及時送醫院搶救,僥幸活了下來。但已經變成植物人,下半輩子也隻能躺在病**等死了。”

毛利警部一口氣把剩餘兩位黑幫首領的下場說完,頓了頓,又冷笑道:“確實,單從表麵上看起來,這四個組的組長,都是因為遭遇各種意外事件,才落得這麽個下場的。而且,也沒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這些事和‘修羅雪姬’有關。但是……”

新田警視接口道:“別忘記,我們是警察,不是法官,也不是檢察官。有些時候,經驗和本能,比證據更加值得借重。哼,假如修羅雪姬和那四個組長的‘意外’沒有關係,我就把自己這身警服給吃了。”

毛利警部凝聲道:“即使那四個組的組長遭遇意外,當真和修羅雪姬無關。但這個星期以來所爆發的連串大規模暴力衝突,總不是假的吧?

通過這幾次大規模衝突,那四個組的地盤和人才,都已經被花田組吞並了九成以上,可以說名存實亡了。所以你們說,在花田組一家的勢力,就已經超過白真會其餘所有勢力總和的現在,還有誰能夠動搖得了花田君江的地位嗎?”

片岡和本多兩名警部補,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再回頭望向花田君江時,眼眸中已經沒有半分欲念,隻有最濃厚深重的駭然忌憚之色。

新田警視又沉聲道:“說起來,雖然池元、村瀨、大友、北村等四個組的組長,都分別出現意外。但他們的組織,基本上還不缺人手。即使和花田組展開大規模激烈抗爭,按照常理來說,不應該敗得那麽快,那麽慘的。偏偏他們就是敗得這麽快這麽慘。說起來,也真讓人意外。”

毛利警部冷笑道:“一點也不意外。黑幫抗爭嘛,第一看錢,第二也是看錢,第三還是看錢。隻要錢夠多,舍得砸。什麽狠角色沒有?什麽好武器買不到?即使這兩樣都沒有,打起來的時候,有錢的一方天生便鬥誌加倍,戰意加倍,打得也特別放心特別順手。要迅速打垮敵人,又有什麽難的?”

本多警部補不解地問道:“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但是……花田組哪裏來這麽多錢呢?花田組名下產業雖然不少,但近期並沒有大規模抽調資金的記錄啊。”

新田警視緩緩道:“這個嘛,修羅雪姬可是托了那個中國人的福啊。假如沒有這個中國人的話,哼哼,修羅雪姬說不定連花田組都保不住,哪裏還有現在的風光?”

片岡警部補愕然問道:“什麽中國人啊?”

毛利警部揚了揚下巴,道:“喏,坐在來賓席第一排,從左邊開始數起的第三個,那個左邊耳朵戴了個龍形耳環的年輕人。看見沒有?他叫做龍太陽,是從香江過來的商人。據說,是一個什麽龍氏慈善基金會的主席。”

本多警部補奇道:“香江商人?怎麽會和花田組扯上關係啦?”

新田警視解釋道:“聽說之前,花田龍二和香江一個姓周的富商合夥做生意。但那個姓周的富商不久前死掉了。他留下來的生意,就都被龍氏慈善基金會接手了。龍太陽這次來日本,就是要和花田組商談新合同的。

不但如此,聽說花田龍二被炸死的時候,這個龍太陽也在現場。而且,事後他還開了一張,據說足有一千萬日元的支票,親手交給花田君江。”

片岡警部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花田組之所以有錢打贏戰爭,完全是因為這個龍太陽在背後支持囉?嗯……他出這樣大力氣來支持花田君江,究竟圖什麽啊?難道說,他看上了這位未亡人?”

新田警視冷笑道:“別傻了。以這個龍太陽的身家,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用得著花那麽多錢,來泡一個未亡人?要我說,他是看上了白真會的勢力吧。

嘿。中國人怎麽說的來著?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現如今,修羅雪姬肯定對龍太陽萬分感激。無論龍太陽說什麽,她都絕不會反對了。好家夥,這下子,白真會就等於落在一個中國人手裏啦。厲害,這個龍太陽,當真好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