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氣場雖然詭異淩厲,但追究其實質,隻不過是透過真氣運用,造成精神上的幻覺。其實並不是當真能夠扭曲空間,壓縮氣場裏的事物。要真正扭曲空間,已經設計法則運用之奧秘,至少也是武道先天境界,才有資格涉獵的區域。

同樣地不死印,雖然號稱可以同時操縱“生和死”這兩種屬性完全相反的真氣,並且通過兩種真氣之間的互相排斥,引發出巨大爆炸性殺傷力。但事實上,和真正的生死法則,也是兩回事。要真正主宰生死之奧秘,需要涉及的法則更加深奧。至少,也必須是武聖境界,才能稍窺其中堂奧。

故此,歸根究底,這個世界的所有武學,雖然巧妙各有不同,但本質一致,都建築在對真氣的運用之上。要破除那種種奇功絕學,不需要怎麽煞費心思,也不需要什麽巧妙絕倫,玄之又玄的招式或道理。隻需要抓住一點,破壞他們的真氣,那就足夠有餘了。

真氣,可以看作是一種能量波。能量靜止不動,就不稱之為能量。必須活動起來,才能造就種種效果。就像往水裏丟進一塊石頭,自然會引發波紋漣漪,不斷向外擴散。要消除這個漣漪,最直接而有效的方法,正是往水裏丟進去另外一塊石頭,引發出另外一個波紋。

這就是——波紋仙道的奧義!

“嘭~”一聲巨響,轟然炸裂!邪王那充斥了死亡氣息,足以將大理石也轟成粉碎的一記“不死印”,不偏不倚,正正按上了蕭昇心坎。可是,順利得手的那股欣喜,還未來得及化為笑容泛上嘴角。一股輝煌燦爛,宛若朝陽當空的黃金光輝,已經從眼前這白衣美少年體內,猛烈綻放!

“黃金色——波紋疾走。”

電光石火之際,以波紋形式釋放的仙道能量,就似山洪暴發,呼嘯咆哮而出。在一呼一吸之間,這能量已經用難以想象的超高速,接連不斷地激烈來回震**,把“不死印”的生死真氣完全消弭,徹底化解於無形。

失去真氣加持,邪王這氣勢凶悍的淩厲一擊,立刻變成了平平凡凡,甚至連隻雞都未必能打得死的一記普通拳頭罷了。哪怕接連挨上一百下,蕭昇也根本不在乎。

破解不死印,隻屬於前奏。黃金色波紋的真正威力,更接踵而至,洶湧怒卷,同時擴散至四麵八方。看似被扭曲的空間,一下子完全恢複正常。天魔氣場徹底崩潰,導致真氣反噬自身。陰後雙眼瞳孔緊縮,下意識發出一聲充斥了無盡惶恐的驚叫。殷紅鮮血悄然染上嘴角,倒替她更增加了幾分淒豔之美。

“敵人厲害!小妍,走!”邪王大喝一聲,體內生死二氣迅速如輪轉動,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再度引發出無比激烈的爆炸性力量。

他把這股力量引導至腳下,雙足一點,縱身倒退斜飛。同時順勢伸手急抓,恰好抓住陰後手臂,帶著她飛出橋麵,“撲通~”鑽入河裏。頃刻之間,隻見水波**漾,人卻已經借水遁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蕭昇也並沒有想要追擊的意思。他收回波紋的仙道力量,走到橋邊,愉快地揮手叫道:“怎麽樣?聯手合作的感覺不錯吧?嗬嗬,記住這種感覺就對啦。今天就到此為止,下回見麵,我大概已經選好黃道吉日了囉。所以,請滿心歡喜地期待吧。再見,再見。”

沒有任何回應。但在“心網”覆蓋之下,卻可以非常清楚地感覺得到。遠處有兩顆心髒,同時非常激烈地大大跳動了一下,然後半刻不敢停留,迅速遠去。

蕭昇微笑著搖搖頭,自覺做了一件大好事,心情相當愉快。轉身回首,看見徐子陵麵色蒼白,幾乎沒有半點血色的樣子。蕭昇立刻走過去,在徐子陵背門處拍了一掌。

這一掌是“生命磁場波紋”,有激發人體潛能,迅速療傷自愈的功效。徐子陵身體搖晃了幾下,隨即吐出一口烏黑淤血,麵色恢複了幾分紅潤。他雙手抱拳,向蕭昇行了一禮。畢恭畢敬道:“前輩,多謝援手。我已經沒事了。”

回想起今晚的險惡局麵,徐子陵心裏猶有餘悸。要知道,剛才他和邪王一番惡鬥以後,已經五癆七傷。雖然依仗長生訣真氣的神奇療傷功效,勉強還能掩飾得住。但假如繼續動手,則必死無疑。偏偏這時候陰後又去而複還。若然給她看出破綻,勢必要被生擒活捉,慘遭各種匪夷所思的酷刑逼供,簡直生不如死。

可是萬萬沒想到,就在這危急關頭,竟然有一位如同天上謫仙也似的白衣美少年,橫空出世。雖然他說話行事,樣樣都讓人感覺匪夷所思。但實力之高絕,卻毋庸置疑。哪怕這白衣美少年揭穿了自己假扮嶽山的身份,但無論如何,還是救了自己一命。所以徐子陵對此,還是心懷感激的。

蕭昇笑了笑,擺手道:“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對啦,你的好兄弟寇仲呢?進去皇宮裏麵,給李淵的女人看病還沒回來嗎?”

徐子陵又是虎軀劇震,不可思議地叫道:“前輩,你怎麽知道的?”

蕭昇屈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笑道:“我知道的東西,還多著呢。哦,對了,不要喊什麽前輩。我叫蕭昇,直呼名字就好。論年紀,其實我比你們小呢。”

徐子陵再次大吃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須知道,武功修為高深者,能延年益壽,長保青春,那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比方說,邪王陰後兩人,真實年紀都已經有五六十歲了。但從外表看來,一個仍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另一個甚至看似隻有二十出頭。和她的徒弟婠婠站在一起,就仿佛是對姐妹似的。

正因為有了現成例子在前,所以徐子陵才以為,蕭昇也是這種前輩高人。隻不過修行有成,所以才顯得年輕而已。忽然間聽見蕭昇年紀比自己還小,卻居然有如此出神入化的修為,那……假如是真的話……難道說……世上真有神仙,又或者妖孽?

蕭昇看著徐子陵這目瞪口呆的模樣,不禁又是啞然失笑。他搖搖頭,道:“好啦好啦,別發楞了。這裏天寒地凍,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你受傷也不輕,趕快回去休息吧。

對了,你和寇仲,也用不著好像盲頭蒼蠅一樣,在長安城裏到處亂撞啦。假如想找楊公寶庫的話,明天下午,乖乖留在宣平坊的屋子裏等著。到時候,我會來找你們的,哈哈~”

不等回答,蕭昇背負雙手,踏雪而去。徐子陵看著他的身影逐漸消失,但陣陣清脆歌聲,卻是隨寒冷晚風撲麵而來。

“一展彩翼上九霄,萬裏庭閑,浩然快哉;四海何人足論道?白雲蒼狗,對酒當歌。”

————

雖然已經夜色深沉,但隻要腰包裏有銀子,又是在長安城這種大都市裏麵,那麽便絕對不用擔心無處落腳,需要露宿街頭。

這天晚上,蕭昇就這樣幹的。他隨意敲開了一家客棧的大門,二話不說,立刻一錠銀子先砸過去。

掌櫃的雖然好夢正酣,忽然被吵醒了,正覺得滿肚子不開心。但迎麵這一大錠銀子,卻立刻就把所有怨氣都砸沒了。

當下,掌櫃的殷勤接待,又親自引領蕭昇往上房居住。然後又把廚子和小二都踢醒了,吩咐他們趕緊下廚,整治出七八樣好酒好菜,伺候蕭昇吃喝。

蕭昇喝了兩杯酒,就放下筷子,開口向掌櫃問話。皇宮、秦王府、齊王府、獨孤閥、還有東大寺等幾處重要地方該怎麽走,都一一詳細詢問清楚,這才打發掌櫃的離開。

送走掌櫃之後,蕭昇斜倚在**,開始盤算自己的下一步行動。他尤其關注的,是李淵和李世民父子。

李淵不用說了,是大唐朝的開國之君。而根據之前注入信息所得到的情報,蕭昇知道,如無意外,李世民將來會發動“玄武門之變”,殺死太子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逼迫李淵讓位,自己登基稱帝,開創貞觀之治,號稱“天可汗”,威震四夷。

不用多說。天可汗身上的帝皇氣運,肯定非常濃烈。假如能夠成功吸取的話,蕭昇自己的純陽元神,絕對會因此得到極大好處。甚至乎,立刻讓蕭昇連跨三級,躍升為貨真價實的大宗師,也不是不可能呢。

另外,蕭昇也需要大量的時空能量點。而這種能量點隻能用一種方法獲取,那就是扭曲曆史,讓曆史徹底偏離它原來的運行軌跡,走上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未來。扭曲得越厲害,蕭昇能夠得到的時空能量點就越多。

就目前的形勢看來,最簡單快捷扭曲曆史的方式,就是把李淵和李世民父子一起幹掉,然後再殺了寇仲和徐子陵這兩位。那麽才剛剛立國不久的大唐,就會迅速崩潰。北方的突厥勢力將會聯手魔門,大舉揮軍南下,而且勢如破竹,再也不會有任何阻礙。